我正在魂不守舍,聽見君童在內(nèi)屋軟綿綿的叫我,我站在門口看去,卻見君童已經(jīng)上床躲進被窩,把那半邊如羊脂玉的香肩露著,秀發(fā)披散在一側(cè),紅紅的臉蛋小鹿一樣的看向我,我面無表情、失魂落魄的看了一會兒,又在外間踱起步來。君童氣得“嚶嚀”一下,自己翻過身睡了。
夜色開始慢慢上來。窗外街上聽起來依舊亂的很。君童卻沉沉入睡。我走進內(nèi)間,房間充滿著馥郁的香氣。我輕輕走到她的近前,看她睫毛長長、宛如天使。
“我是多么多么喜歡你呀!”我心里說,“可是,岳爺爺也萬萬不能死?。∵@一生里,我的靈魂和意識躑躅過恨不得一百遍風(fēng)波亭,這第一百零一次,我絕對不會讓悲劇再發(fā)生?!?p> 夜色完全把房間籠罩起來。我沒有點燈,怕驚擾了睡夢中的君童。
“桀哥,外面整整一下午都在鬧,現(xiàn)在天下人都知道咱們要救岳爺爺了,對手一定張大了嘴巴,等著咱們過去呢!”床那邊君童慢慢說道,原來不知何時,她已經(jīng)醒來。
或者,她根本就沒睡著。
我沉默著,不知道該說什么。
“再問你一遍,今晚能不能不去?”君童沉聲問道。
我依舊沉默。
君童嘆了口氣,起來穿衣。
過了一會兒,有人輕手輕腳過來,敲門,低聲道:“王大俠!”我過去開門,見到似中午聚餐時的某個人,把他讓進來,聽他說道:“奏狀終究沒有送出去!”
我喜道:“太好了!咱們阻擊的人傷亡如何?”
黑暗中這個人好像在苦笑,我聽他微弱地說:“業(yè)已全軍覆沒了!”
我大驚,半晌說不出來話,卻見這個人慢慢滑落下來,我忙把他扶住,著手之處全是濕滑,君童聞聲趕快過來攙扶,接著微弱的天光仔細觀察,才發(fā)現(xiàn)這人背后插了好幾支箭矢。
這漢子呼吸突然急促,掙扎著說道:“王大俠技藝精絕,今夜就拜托你了,我……我……我雖死無憾。”聲音漸漸低落下去。
我見這漢子雖已氣絕,一雙眼睛仍然至死不滅,直直的看著我,一時之間心如刀割,說不出話來。君童黯然,輕輕把這漢子雙眼合攏,和我一起抬進去平放到床上。
大街之上果然恢復(fù)了安靜,好像在這個驚心動魄的下午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奇怪的是整座客棧居然也陷入了謎樣的安靜。在這靜謐之中,一絲若有若無的絲竹之音響起,有個女聲慢慢唱道:“
昨夜寒蛩不住鳴。
驚回千里夢,已三更。
起來獨自繞階行。
人悄悄,簾外月朧明。
白首為功名。
舊山松竹老,阻歸程。
欲將心事付瑤琴。
知音少,弦斷有誰聽?!?p> 正是岳爺爺?shù)摹缎≈厣健贰T谶@歌聲當(dāng)中,我回看了一眼君童,瞧不清她臉上的神色,我微微一笑,轉(zhuǎn)頭推開了房門。
出得門來,我見到二樓各個房間都已打開,數(shù)十名英雄豪杰昂然而出,大家彼此微微頷首,再無多余之話,一起往樓下走去,我看到其中也有那個青年少俠王玦。走到一樓,卻發(fā)現(xiàn)客棧大門緊閉,大廳內(nèi)并無半個旁人,只有飄搖的燈火,幾個小廝正在大門口等待,看到眾人下來,肅容行禮,七手八腳把這大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