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錯之有?
蘇齊有點茫然,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好似忽略了太多東西。
是啊,為何牧云晟身上毫無業(yè)力,天地正道依舊承認其圣人之位,雨仙洞天同樣沒有排斥過他。
所以他奪圣體,害死音綾,使其女牧繆享受圣女之位是正確的?
蘇齊下意識想否認,卻發(fā)現(xiàn)這好像是事實。
少年苦笑,他就像一個笑話一樣站在眾人面前,供人嘲笑。
“夠了,停下你的思緒!”牧云晟突然喝道,將蘇齊即將沉入谷底的心神拉了回來。
牧云晟抬手拂袖,恐怖的威壓驟然壓在蘇齊的身上,蘇齊唯有下意識的扶著身旁的功德扶手造物,不讓自己癱軟在地。
“你覺得你如今的想法是你自己的嗎,你可別忘了你的意識被法則篡改了近乎五成!”
牧云晟的神識裹挾著聲音狠狠撞進蘇齊的腦海中,少年的思緒剎那間變成一片空白,渾身冷汗如瀑布般冒出。
在心神空白的一瞬間,蘇齊卻是短暫擺脫了法則的影響,心中萬般念頭僅在這須臾之刻理出了一道思緒——
“功德圣體有問題!功德法則碎片同樣有問題!”
可就在蘇齊想要說出這一句話之時,功德法則碎片悄然間爆發(fā)出恐怖的力量將他的心理防線徹底壓垮,頃刻間吞沒了他的全部意識!
絲絲縷縷的魔氣攀爬在少年的氣種外,被驚醒的凌霄子迅速沒入了氣種之中,避免被魔氣侵蝕。
識海中,蘇齊重新凝聚出意識體,運轉上浩無量經(jīng),欲守住識海靈臺,不至于徹底被魔氣侵蝕。
與此同時,外界。
所有人看到蘇齊忽然低頭,死撐著扶手,便再無其他動作。
所有人都覺得此時的劍驚天正在對抗意識間的法則侵蝕,包括牧云晟也是同樣。
牧云晟見蘇齊的意識在識海靈臺運轉法門,調動四周的功德之氣壓制住其體內的功德法則碎片,隨即轉頭看向先前對眾人解釋音綾的消息靈通者。
圣人挑眉,呵了一聲,對著此人陰陽道:“拓跋帝覺得這熱鬧可還看的盡興?”
拓跋帝走出人群,大笑道:“哈哈,怎么會呢?”
圣人冷笑道:“你才即位幾百年,改的革,鬧的事可比你列祖列宗多多了,我看你渾身是膽,如今挑起雨仙洞天與逆脈的矛盾,還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拓跋帝踏上高臺,一身氣息內斂,普通似凡人。
不過下一刻,拓跋帝便撕下偽裝,露出一襲玄色龍袍,以及一張青年的面容。
拓跋帝腳踏虛空而起,與圣人保持同一高度。
二人對視之時,玄龍國運與功德之氣針鋒相對。
不過兩位大練氣士手中自有分寸,未曾波及臺下之人分毫。
臺下眾人只覺得拓跋帝與圣人氣勢焦灼,并沒有感到不適,而蘇齊則不同,他的肉身處在二人的交鋒間隙,直面兩位大練氣士的對抗。
此時,圣人冷笑一聲,說道:“有傳聞言,拓跋帝喜好微服私訪,體察民情,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p> 拓跋帝沒理會圣人話里的陰陽氣,打了個哈哈笑道:“不過是為了國泰民安,世態(tài)安好罷了,朕所行之事與牧圣人是一致的,卻遠不及牧圣人千年如一日,為百姓躬身啊?!?p> “少說些客套話,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想做什么。”牧圣人哼了一聲,說道:“今日我們不妨敞開天窗說亮話,將一切都說清楚了,這件事我雨仙洞天就不奉陪了?!?p> 拓跋帝眉頭一挑,“你覺得朕是為了什么?”
沒等牧圣人說話,拓跋帝厲聲道:“當然是為了這天下黎民百姓,為了解開困惑世人無數(shù)年的疑問?!?p> “來人!”
一群黑衣暗衛(wèi)突兀浮現(xiàn)而出,跪在拓跋帝身后。
拓跋帝吩咐道:“此次出動圍剿逆脈的宗門與其身后官吏全部揪出,押入大牢,再派兵進山剿匪,在朕的朝堂搞燈下黑,好是大膽!”
“喏!”暗衛(wèi)領命,悉數(shù)退去。
臺下無數(shù)人看到這一幕,連話都不敢說,但大部分百姓心中都是欣喜的,這次朝堂大換血,受益者便是天下百姓。
“他們當朕站的太高,被太陽閃瞎了眼,覺得推出些替死鬼能平息朕的怒意?!蓖匕系劾湫σ宦暎f道:“朕心胸是開闊的,同時也是狹隘的?!?p> “那你又為何興師動眾的針對一個逆脈?”
“牧圣人這話說的。”拓跋帝笑道:“拓朝與逆脈自古便有恩怨,一個身懷特殊體質與氣種的逆脈,朕自然要扼殺在搖籃中?!?p> 牧圣人一甩袖,“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別給我混過去?!?p> 拓跋帝收斂了笑容,“那且容朕先問圣人一句……圣人之女牧繆在何處?”
聽到拓跋帝突然說出牧繆之名,牧圣人的眼神忽的暗淡了一瞬,但他并沒有選擇隱瞞。
“愛女早已逝世多年,不知拓跋帝談及愛女有何意?”
拓跋帝似乎是并不意外這個回答,哦~了一聲,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淡笑著不再開口。
倒是臺下眾人忽然熱議起來。
“圣人之女牧繆已死,那么先前那逆脈之言便是謠言,不攻自破!”
“是啊,牧繆都死了,該如何以圣女之名享受修行資源?”
“但圣人不是奪了音綾圣女的圣體嗎?某不是……”
“休要胡言!圣體乃是法則碎片擇主,替其塑造特殊體質,而且其特殊性在于,不可能在宿主活著的時候選擇另一人,所以圣人不可能為了讓牧繆獲得圣體做出這種事,這是常識!”
“等等,先別議論了,那逆脈有點不對勁!”
話音未落,牧云晟與拓跋帝已經(jīng)朝著少年動手。
眾人只能看見劍驚天的身體忽然溢散出大量且精純的魔氣,整個人好似不再虛脫,嘴角掛著癲狂的笑容直起身來。
也就在這一剎,兩位大練氣士已然近在咫尺,玄龍國運與功德之氣頃刻間侵入少年的體內,欲壓制住魔氣的噴發(fā)。
然而,就在下一刻,帶著至陰至邪的魔氣從功德法則碎片中爆發(fā)而出,國運與功德宛如土崩瓦解般被粉碎驅逐!
牧云晟與拓跋帝二人被這股至陰至邪且?guī)е▌t碎片氣息的魔氣逼退。
二人對視一眼,眉頭一皺,發(fā)覺事情不對,退后幾步,牧云晟雙手呈推開狀,調動功德之氣將臺下所有人推進雨仙洞天內。
“這不是入魔的征兆,這小子被一尊真魔的意識入侵了?!蹦猎脐烧f道。
“終于不藏著掖著了?”拓跋帝這個時候居然還笑得出來,“這場仗之后給朕好好說道說道真魔的存在?!?p> “所以你繞那么一大圈,只是為了逼問我真魔的事?”
“你們一群老家伙天天喜歡藏著,朕又打不進洞天福地,就你一個入世的洞主,朕可不得好好計謀一番?!?p> “你又怎會知道這少年體內的法則碎片寄存著一只魔?”
拓跋帝指了指天,笑道:“朕上頭有人?!?p> 牧云晟呵呵一聲,“從來不知道這群仙人在想什么,行了,閑話少談,得對抗這一只正在復蘇的魔?!?p> 拓跋帝看向氣勢大變的少年,扭了扭脖子,說道:“朕還真沒與有智慧的魔交過手,還真有著些許的期待呢?!?p> 牧云晟乜了眼拓跋帝,嘲諷道:“你期待個屁,一尊真魔至少都是仙人級,你個合體是準備上去送菜的嗎?”
“什么,仙人?”拓跋帝皺起了眉,“你怎么不早說?”
那這打個屁!
拓跋帝轉頭朝著天空喊道:“還請諸位洞天福地之主盡快來幫忙!朕知道你們在看熱鬧?!?p> “不急,天道在人間設下禁制,不可出現(xiàn)仙人,這魔最多也就一道仙念,寄宿的肉身只有小成,此時天道會出手。”牧云晟說道。
就在這時,寄宿少年身體的魔緩緩睜開眼,感受著這副羸弱的身軀略微不滿,“居然不是功德圣體的仙軀?原來如此,分離出這部分的功德碎片,用紅塵氣逼迫我的魔念現(xiàn)身?!?p> 真魔咧嘴一笑,無視眼前二人癲狂的笑了起來。
“愚蠢??!我乃是真魔,一旦出現(xiàn),人間無敵,仙人如此無腦,這人間定然要被我攪的天翻地覆!桀桀桀!”
濃厚的魔氣自少年身軀內浮現(xiàn),恐怖的氣勢節(jié)節(jié)攀升。
筑靈期……
胎息期……
分神期……
合體期……
問鼎期……
直至恐怖的半成仙,神識蛻變而成的仙念,不對,是魔念!
也就在半步仙的氣息浮現(xiàn)之時,天穹中緩緩凝聚起一片漆黑如墨的劫云,劫云內雷聲轟鳴,雷霆似游龍般于云海間涌動,不時的探頭而出,俯瞰人間。
“僅僅如此嗎,天道!”真魔大聲嘲笑道,渾身氣勢澎湃,已達巔峰!
牧云晟與拓跋帝則是默默來到蘇渧蘇浩然身旁,磕著瓜子聊著天。
“他是不是太小瞧天道劫云了?”
“他已經(jīng)被關在法則碎片里幾萬年,大抵是瘋了,你別對一個瘋子抱有期待?!?p> “嚯,感情真魔不似入魔者完全失去智慧?”
“怎么說呢,這件事牽扯太多,說多了對所有人都不好,我只能說,懂得都懂?!?p> “謎語人滾出南大陸!”
就在二人互懟之時,天穹中積蓄的雷劫終是落下了,宛如冥神樹樹干粗的雷霆霹靂而下,頃刻間將真魔淹沒,而真魔依舊在狂笑,一邊說著垃圾話,一邊在雷霆中泡澡。
而雷劫乃是針對魔念,所以不會對蘇齊肉身造成傷害,可以說十分的人性化。
不過蘇渧倒是注意到了不同的東西,不斷落下的雷劫中忽然一閃而過一道無色之光,好似被劃破的空間一般,一道無色劍光自其中射出,同著雷霆一起將真魔淹沒。
劍光一閃,直接將真魔的魔念釘死。
真魔臨死前只聽到一句話。
“你在狗叫什么?”
在真魔死的那一刻,天空中的雷劫忽然頓了一下,接著便緩緩消散了。
天空中的眾人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真魔被幾道粗壯的劫雷淹沒,等劫雷消散,真魔便沒了蹤影,雷劫云也隨之消散。
“不是吧,還以為它多厲害,才幾道雷劫就死了?”有大練氣士譏諷道。
拓跋帝惋惜道:“可惜了這么一個天賦異稟的逆脈,不知道天逆福主是否會來找我拼命?”
隨后他只與牧云晟留下一句“日后朕會來詢問真魔之事?!保銕е倩掳鄮熁爻?。
其余大練氣士則是調查完真魔喪命之地,檢測出無后患問題后,也盡皆離去。
牧云晟則是抬手打開洞天洞口,將人們放了出來。
眾人走出雨仙洞天,只看到滿地的雷劫痕跡,便知道,日后,大抵是再無劍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