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讀書人皆是如此,一肚子的壞水……”馬校尉橫了陸宇一眼,心里的氣還沒消,一揚馬鞭掉頭先走了。
王鐵蛋不知道陸家發(fā)生了什么,見馬校尉生悶氣,湊到陸宇身邊嘀咕道:“陸先生,你這是又招惹校尉了?”
對此,他王鐵蛋已經(jīng)見怪不怪,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算是吧?!标懹钊嗳啾亲涌嘈?,也不解釋。
王鐵蛋擺了擺手,“嗨,那怕個甚,陸先生藝高人膽大,定能逢兇化吉,馬校尉哪里舍得對你動手……”
正在王鐵蛋大大咧咧地說著,突然前面?zhèn)鱽硪宦暠稹?p> “王鐵蛋!你這狗才,再做那長舌婦,老子叫你天天打掃茅房!”
王鐵蛋聽到馬校尉的怒吼,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轉(zhuǎn)頭滿臉無辜地看著陸宇。
‘特么的,馬校尉真是見人下菜,不公平!’
不遠處,隨著馬校尉帶隊一行人踏破塵土揚長而去時,帶刀侍衛(wèi)從陰暗的巷子里走出,看著陸宇的背影氣得牙癢癢。
又讓這混賬跑了!
……
醉仙樓內(nèi),孫掌柜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圍著桌子轉(zhuǎn)個不停。
方才他從伙計口中得知井縣尊和馬校尉竟然攜手去了陸家,孫掌柜屁股上就像著了火,根本坐不?。?p> “掌柜的!”一聲尖銳地嘶喊打破了酒樓內(nèi)的平靜,只見一個小廝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差點被門檻絆倒。
孫飛滿臉不耐煩地吼道:“天塌了不成,有事慢慢說清楚!”
“掌柜的,這事怕是比天塌了還大!”小廝胡亂抓起桌上的茶壺灌了一口,慌忙道:“小人才瞧見,那陸家的窩囊贅婿,竟然跟馬校尉去了大營,現(xiàn)如今城里都在傳,陸家攀上了府軍!”
府軍?!
孫飛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直接嚇傻了。
單是這兩個字,就讓孫飛像是被嚇掉了魂,額頭上冷汗不斷冒出。
完了!
陸家若是跟府軍勾搭在一起,就醉仙樓前幾日的作為,陸家不要他醉仙樓的命才是怪事。
有府軍撐腰,別說他們醉仙樓一家,就是聯(lián)合平度縣城中所有酒樓掌柜,在人家面前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不堪一擊。
更何況,現(xiàn)如今陸家與府軍攀上關(guān)系,誰還敢跟他孫飛一起聯(lián)手抵制雞精?
再加上井浩然也在此事中出面,甭說其他酒樓的掌柜,就是孫家氏族里的族老都會被嚇破膽。
民不與官斗,他孫氏的生意做的再大也仍舊是民!
井浩然是縣衙門的臉面,那位就是官大也不好再強行插手。
眼下這光景,怕是那位大人都始料未及。
“快,備禮,備厚禮!”孫飛一念至此陡然驚醒,一巴掌拍在桌上厲聲吼道。
小廝被嚇了一跳,疑惑道:“掌柜的,您這是要去往何處?”
不等他說完,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蠢材!”孫飛怒道:“自然是去陸家,難不成是去你家?”
……
陸宇自然不知道此事,他脫掉長褂將其蓋在頭上,這才擋住了頭頂毒辣的太陽。
什么讀書人的尊嚴臉面,此時都抵不上這巴掌大小的陰涼。
丟些臉面總好過被這太陽曬死!
不遠處,大營已然顯現(xiàn),馬校尉呼喊一聲,叫王鐵蛋帶著兩匹馬和一個府軍陪著陸宇去繪制堪輿圖,自己則是轉(zhuǎn)身回了大營。
瞧著馬校尉離開,陸宇松了口氣,“王隊正,昨日我叫你留的那桶柳枝你沒丟了吧?”
那里面裝著的可是能救命的寶貝,這是陸宇經(jīng)過實踐得出的結(jié)論。
“陸先生,眼下都火燒眉毛了,你還有心思惦記那桶寶貝?若是回營之前想不出法子,馬校尉這次怕是不會買賬嘍?!蓖蹊F蛋咧嘴笑著打趣道。
陸宇瞥了這憨貨一眼,沒好氣地說:“若是陸某的寶貝沒丟,馬校尉賞我還來不及,哪里會計較這些小事?!?p> “吹牛。”王鐵蛋撇撇嘴,壓根不信。
一桶破柳樹枝水還能抵得過馬校尉的臉面?
陸宇灌了一口水囊里的水,水汽在口鼻中打了個轉(zhuǎn),這才將那股燥熱的感覺驅(qū)逐出去。
抬頭望了一眼旁邊披掛整齊的府軍,忍不住搖搖頭。
這大熱天的,穿這么多這活真不是人干的。
三人兩騎,順著東南方以大營為圓心繞著周圍打轉(zhuǎn),一路走走停停,陸宇倒是繪制了不少圖紙。
待到幾人嗓子都快冒煙的時候,這才尋了一處樹蔭躺下修整。
“把東西交出來!否則一刀活劈了你!”
“快些!還有女眷也一并交出來!”
一陣人吼馬嘶從山丘的背面?zhèn)鱽?,陸宇與王鐵蛋對視一眼,伏著身子悄悄爬了過去。
扒開草叢一看,官道旁一里處的小路上,兩個膀大腰圓的莽漢正捉了一對父女,干那打家劫舍的勾當。
陸宇瞇著眼睛,瞧見那兩個莽漢皮膚呈小麥色,身上毛發(fā)濃密,顴骨高聳一瞧就不是唐人。
“胡人?”王鐵蛋壓低聲音,言語間有些詫異。
趴伏在旁邊的那個府軍卻沒有他這么淡定,早就緊張兮兮地抓上了刀柄,額頭上不斷有汗水順著下巴滴落。
只聽見那兩個胡人也不知在嘰里咕嚕地說什么,重復(fù)了幾遍方才的話,見父女跪地求饒不愿交人,竟提著刀將那老漢給砍了。
鮮血頓時濺了一地!
陸宇見到這一幕,眼神冰冷,饒是他見慣了尸體,此時瞧見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當場砍了腦袋,那刺激的畫面仍舊叫他胃里一陣翻滾。
“這些胡人殺人放火奸淫擄掠,都是些畜生!”王鐵蛋咬牙切齒地恨聲道:“陸先生,你是讀書人,先回去給馬校尉報信,我與這個兄弟上去砍了這兩個雜碎!”
陸宇皺眉,壓下胃里的不適,一把抓住王鐵蛋的褲腰帶,將他拽了回來。
“就你二人跟上去豈不是送死?陸某又不精騎術(shù),若是耽擱了大事,才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王鐵蛋雙眼充血,眼看著那兩個胡人打暈婦人,抗在肩上就要逃走,忍不住怒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咋辦?”
誰知,陸宇沖著旁邊那府軍一伸手,干脆道。
“刀給我,你回去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