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呂春秋再從廚房中出來時,看著陸宇的眼中都透著光。
“陸先生大才!這雞精簡直是神物,只一小撮便能叫整盤菜有熬制三天三夜的高湯之鮮美,方才鄙人多有得罪,還望先生海涵?!?p> 陸宇沒說話,反倒張麻子趾高氣昂地瞇眼瞧著呂春秋,“怎的現(xiàn)在信了?方才不是還以為我等騙你錢銀?做不好生意,便要反思,你這等連反思自身都不懂的人,日后我瞧著想翻身也難?!?p> “這位少年郎,呂某有眼無珠,鼠目寸光,誤會了三位,先在這賠個不是……
就是這雞精,可否售賣與我?”呂春秋道過歉后,搓著手賠笑道。
好不好,看的是療效。
這雞精用了之后,他親口品嘗過,自然知道這等神物的厲害之處,眼下就是拼著這張臉不要了,也非得求購一些。
陸宇先是搖搖頭道:“我這雞精不賣?!?p> 呂春秋聽過這話,臉色一僵,心更是懸到嗓子眼。
“不過,我可以送你一些雞精,再從每道菜里分潤。”陸宇笑吟吟地看著呂春秋說道。
分潤?
呂春秋是個生意人,自然直接購買和分潤的區(qū)別。
前者他得壓著錢銀購買雞精,隨后等流水回來才算賺到,這一來一去壓的錢銀足以壓垮他,出半點閃失都不成。
后者則不同,根本沒有這些風險。
呂春秋臉色一正,恭敬行禮,“多謝陸先生出手相助,既然先生如此信任呂某,那呂某也絕不辜負先生信任。
每道菜品售價不變,陸先生可以抽三成紅利,年底呂某還會另有答謝?!?p> 若說之前他不過是因為想要求購雞精才如此拉下臉面賠笑,現(xiàn)如今卻是心服口服,這分潤給的心甘情愿。
不說雞精功效神妙,就是陸宇有如此氣魄只抽分潤,又有如此心胸不計前嫌,呂春秋便絕不會讓陸宇失望。
“呂掌柜客氣了,這些雞精暫且放在你這,若是有人求購一概不見?!标懹罡鷧未呵锖炏挛臅?,便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掉頭離開。
唯有呂春秋攥著手里裝著雞精的袋子和一紙文書,站在門口看著陸宇背影怔怔出神。
……
平度縣城驛站中,丘進身旁帶刀侍衛(wèi)俯首稟報今日陸家的行蹤。
丘進笑瞇瞇地拍了拍圓滾滾地肚皮,“這陸童生也是個難得的秒人,不曾想他竟還能制出此等神物,當真是有大才,過幾日你隨我改頭換面去這個春風閣嘗嘗酒菜?!?p> “是……不過,這雞精若是真有神效,我等可否找那陸宇將方子買回來?”帶刀侍衛(wèi)問道。
所謂的買,自然是要加引號的,只要陸宇不蠢、或是井浩然長了腦子,必定會將方子獻上。
丘進瞥了他一眼,臉上笑容不變,聲音卻冷了幾分,“你覺得,本郎中是那等恃強凌弱之人?”
“不敢。”帶刀侍衛(wèi)渾身一顫,只看了他臉上的笑容一眼,便不敢再多看第二眼。
丘進冷哼道:“本郎中做事,自有分寸,這雞精的方子不光我不能買,你更不能提半個字,唯有陸宇自己上手奉上才行?!?p> 堂堂清吏司郎中,自然不會威逼陸宇交出這雞精的方子,那樣未免吃相太過難看。
不過陸宇是個聰明人,丘進雖然看不出他扶持春風閣的目的,卻知道他的目標并非春風閣。
有這等頭腦,稍加提點便能點透。
“讓你打聽的事有信了嗎?”丘進壓下對雞精的渴求,瞇著眼問道。
東西他要,比起正事這點小事卻算不得什么。
帶刀侍衛(wèi)急忙道:“屬下已經(jīng)查清,給陸童生送去銅釵之人應當與梨花苑有染,線索到了梨花苑門外便斷了?!?p> “飯桶。”丘進冷聲道。
“再去查,若是查不到便不用回來了?!?p> 帶刀侍衛(wèi)心中一緊,急忙告罪一聲轉(zhuǎn)頭離開,短短一刻鐘內(nèi),接連犯了郎中的忌諱,若是再辦不好事,他的小命怕是都保不住。
等帶刀侍衛(wèi)離開后,丘進瞇著眼睛看向窗外打鬧的孩童,喃喃道:“竟還有人想橫插一腳,取走賬簿,有趣?!?p> ……
三日后,春風閣門外已經(jīng)人滿為患。
短短幾天,菜品的名氣便打了出去,食客更是一傳十十傳百,爭相去春風閣品嘗美味佳肴,就連春風閣門口乞食的貓狗都多了不少。
每每有人詢問這菜品為何如此鮮美時,總會被呂春秋板著臉趕走。
原本醉仙閣的掌柜還坐得住,待他親自品嘗到春風閣的菜肴時,便徹底慌了神。
“呂掌柜,孫某又來討教了?!睂O飛拱著手臉上帶著幾分笑容,走進春風閣。
呂春秋吊著眼睛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說:“孫掌柜貴人事忙,何苦天天往我這小店里跑,雞精的事不必再談?!?p> 大家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么聊齋?
孫飛無非是沖著他手中的雞精來的,這等立命根本,呂春秋萬萬不會交出去。
“呂掌柜何必如此不近人情,孫某此次來,是想與呂兄商量商量你我將酒樓并為一家之事?!睂O飛臉上笑容不減,叫跟來的伙計送上兩瓶上好的醉春風。
伸手不打笑臉人,孫飛每每前來都有所表示,饒是呂春秋心中不耐,也值得陪著對方聊兩句。
倒不是饞他的招牌佳釀醉春風,單純是因為呂春秋拉不下這個臉面趕人……
呂春秋斜著眼說:“今日不同往昔,我春風閣落魄之時,孫掌柜不曾幫扶,現(xiàn)如今嘛,休得再提合并之事?!?p> “也好,也好?!睂O飛笑瞇瞇地看他接過美酒,繼續(xù)道:“倒是我孫某強人所難,既是如此,不如你我拋開營生,小酌片刻如何?”
“孫掌柜當真放得下?”呂春秋瞧了瞧醉春風,又舔了下嘴唇將信將疑。
孫飛笑容更甚,指著旁邊的食盒道:“我還帶了燈影牛肉下酒。”
“既然孫兄盛情難卻,你我便小酌幾杯?!眳未呵锏降讻]抵得過誘惑。
不過一炷香時間,孫飛便紅光滿面的從春風閣走出,臉上原本還有些許醉意,剛出門便頃刻間蕩然無存。
孫飛隨手將食盒丟給伙計,急聲道:“快,去準備些酒菜,隨我去陸捕頭家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