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醒醒?!标懹聒P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眾人眼神全都落在陸宇身上。
何大壯咂咂嘴,陰冷道:“陸先生,可想出什么蛛絲馬跡?人命關(guān)天,若是您想不出,本捕快這就帶人回衙門了?!?p> 衙門?
張麻子渾身一顫,眼前這衙役虎背熊腰,比起尋常人都要高大不少,若是跟他回去,怕是永遠沒有出來的那天。
“陸先生,求您為草民做主!”張麻子跪在陸宇面前,不停磕頭。
衙門對他們來說,無異于十八層地獄,進去容易想出來,不脫層皮怎么行。
陸宇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開口道:“本案我確實有頭緒了,只不過我還需要些時間,勞煩何捕頭將孫家所有人帶回縣衙收監(jiān)?!?p> “所有人?”何大壯臉色一沉,開口道:“陸宇,您這是在刁難本捕快!”
孫家這么多人,全都帶回去縣衙大牢里都裝不下。
就算能裝下這么干沒人信服不說,還要管飯、命人看管,其他同僚必然心里不滿。
這是得罪人的事。
“哦,那出了事便何捕頭后果自負就是?!标懹钫f完,拉走正要理論的陸玉鳳,轉(zhuǎn)頭就走了。
何大壯見他離開,眼神陰晴不定。
這個責(zé)任,他擔(dān)不起。
“哼,區(qū)區(qū)一介贅婿,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神氣到幾時!”何大壯朝地上啐了一口,招手命令眾人將孫記布莊的人全都押回了衙門……
大街上,陸宇低著頭思索案情,陸玉鳳卻有些氣惱。
“夫君,你剛才怎么不讓我把人帶回去?何大壯請你去斷案,又處處刁難,真氣死我了?!?p> 見她生氣,陸宇沒覺得煩,反倒看她柳眉倒豎的模樣,有種說不出的喜歡。
陸宇笑道:“你開口把人帶回去,這惡人可就是你當(dāng)了,至于何大壯嘛……他是故意的?!?p> “故意的?夫君,你的意思是,他才是兇犯?”陸玉鳳沒聽懂,反倒被陸宇直勾勾地眼神看的有些臉紅,也沒剛才那么氣惱了。
陸宇解釋說:“自然是故意的,何大壯知道井縣尊在哪,故意趕過去將案子當(dāng)著縣尊的面說出來,為的就是請我過來,踩著我的腦袋上位?!?p> 上次的事情后,陸宇不覺得何大壯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是個莽漢。
正相反,他能坐上捕頭這個位置,靠的是粗中有細。
陸宇現(xiàn)在入了縣尊的眼,此時踩著他的腦袋上位,才是青云直上的路子。
“???這怎么辦?夫君,實在不行這案子咱們不管了?!标懹聒P擔(dān)憂地說道。
她不懂這些,聽陸宇分析后,這才醒悟不愿意讓自家夫君去冒險。
陸宇搖搖頭,“這案子是井縣尊開過口的,如何能躲過去?”
“爹肯定有辦法,我們這就去找他?!标懹聒P急了,抓著他就要走。
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陸宇往火坑里跳,變成別人的墊腳石。
陸宇捏了捏她的小手,笑道:“娘子,你這是擔(dān)心我?”
“我,我是擔(dān)心咱們家?!标懹聒P像是受驚的小鹿,急忙收回手,囁嚅道。
二人有夫妻之名,并無夫妻之實。
以前陸宇還處處躲著她,陸玉鳳以為自己又惹得夫君生厭,害羞時心中忐忑不已。
陸宇見美人嬌羞,好了許多,“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咱們先去街上逛逛?!?p> 陸玉鳳愣了片刻想要攔著他,陸宇卻自顧自地朝前走去,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都什么時候了,真是急死人?!泵廊硕辶硕迥_,隨即跟了上去。
現(xiàn)在剛到申時,街上人來人往,大都吃過午飯,出來上工。
酒樓里這個時間自然沒什么生意,唯獨醉風(fēng)樓里還有不少人在三三兩兩坐著閑聊。
陸宇在酒樓門口停下,拍了拍肚子,轉(zhuǎn)頭便走進去坐下,先祭祭五臟廟。
“先給我來個燈影牛肉,再來一壺清茶?!标懹钜娦∷惯^來,隨口說道。
小廝喜笑顏開,拽下肩頭的毛巾高聲吆喝,“得嘞,這位爺您稍等。”
這招牌菜可不便宜,酒樓生意好他的例錢自然也多。
不多時,一盤燈影牛肉和茶壺便擺在桌上。
“娘子,你怎么不吃?”陸宇見陸玉鳳沒動筷子,催促道。
陸玉鳳看著桌上的牛肉,咽了下口水,將頭轉(zhuǎn)到一邊,“我不餓,你快些吃,吃完咱們回家找我爹商量商量?!?p> 說完陸玉鳳白皙的鼻尖還抽了抽,又咽了下口水。
這燈影牛肉可不便宜……
“可惜嘍,我一個人吃,就只有我自己嘗過醉風(fēng)樓的手藝,今天這銀子花的有點虧。”陸宇笑瞇瞇地夾著一片牛肉,任由紅色的油脂從肉片上緩緩滲出,仿佛在沖陸玉鳳招手。
陸玉鳳忍不住了,抓起筷子吃了一片牛肉,鮮辣的味道刺激著口腔。
緊實的牛肉很有嚼勁,混合著牛肉本身的味道和辣汁里的香味兒頓時沖進鼻腔。
美好的感覺讓陸玉鳳瞇起眼睛,精致的睫毛也跟著輕輕顫了顫。
這錢確實沒白花!
“嘿,這才像話,銀子沒了我再去賺就是?!标懹罴橛嫷贸?,雞賊地笑著。
陸玉鳳戀戀不舍地將肉片咽下去,嘴硬道:“我,我這是怕銀子浪費了。
倒是你……亂花銀子?!?p> “我說我是為了查案你信嗎?”陸宇眨眨眼睛。
美人顧不得說話,干脆賞了陸宇一個大白眼。
她不信,陸宇也不爭辯,只是看著面前的燈影牛肉,忽然愣了一下。
燈影牛肉……
燈影?
燈影!
陸宇透過鮮紅的肉片,忽然腦海里閃過一道靈光,伸手在肉片后面輕輕晃動。
隨著手掌晃動,燭火在桌案上留下了淺淺的影子……
‘是了,這就是兇犯的作案手段,難怪是影下殺人案?!?p> 陸宇一想到這,看見娘子吃的正香,恨不得捧著那張精致的俏臉親一口,“娘子,你可真是我的福星?!?p> “唔?”陸玉鳳抬頭,臉頰兩側(cè)微微隆起,眼神有些呆萌,像是一只抱著松果的松鼠。
陸宇也不解釋,帶著陸玉鳳填飽肚子后,這才心滿意足地端起粗瓷茶碗靠在椅子上打了個飽嗝。
“小二,結(jié)賬?!?p> 守在門口的伙計,聽見陸宇招呼,笑呵呵地跑過來,“陸先生,誠惠十五個銅錢,這壺茶就當(dāng)是送給您的?!?p> 一盤菜抵得上自己身上這套褂子了……
“多謝了。不過,你家這燈影牛肉好吃是好吃,可惜太貴了,我要是有錢,也像孫老板一樣天天點你家的飯菜吃?!标懹钪x過店家,結(jié)飯錢時一臉肉痛的嘟囔道。
店小二一聽,得意道:“陸先生高見,孫掌柜特別愛吃我家的燈影牛肉,每日都派張麻子來取回去享用?!?p> “哦?有這事?”陸宇眼皮抬了抬,隨手摸出五個銅板放在桌上。
店小二見到銅板,臉上笑容更盛,伸手抹過銅板藏在腰間,左右看了看之后壓低聲音說。
“陸先生您不知道,張麻子每日來取飯菜時,總會在酒樓里歇歇腳,偷喝一碗米酒。
前幾日,張麻子喝多了酒還嚷嚷說,要是孫掌柜把布莊的手藝教給他,這次趕工肯定能賺不少錢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