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宇回到家關好門,見玉鳳呆呆地站在院中,咧嘴笑道:“我還是不出去走動為妙?!?p> 玉鳳嘴巴微微蠕動,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了過來。
“這是休書,雖然不好聽,卻很有用,總比壞了名聲強……我爹,也不會再為難你了?!?p> 陸宇看著她攥著書信的指尖發(fā)白,沒有伸手去接,“我覺得當你的贅婿,沒那么糟糕。”
‘沒那么糟?’
玉鳳從未被如此撩撥過,俏臉微微一紅,卻很快陰沉下去。
“你認命了是吧?”
陸宇點點頭,神色自然地說:“方才出門就被人羞辱,一封書信難道就能改變什么嗎?
既然做了贅婿,那我就要把這個贅婿做好,不說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怎么也要萬人敬仰才行?!?p> 陸玉鳳大眼睛撲閃撲閃地眨了幾下,表情有些呆滯,落在陸宇眼中卻覺得有些可愛。
陸宇對上她疑惑的目光,輕咳一聲,“舍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別忘了我可是讀書人,就是入贅也該跟其他贅婿不一樣,你娶到我真是陸氏祖墳冒青煙?!?p> 說罷,陸宇捏了捏玉鳳的鼻瓊,急匆匆地回了房間。
得趕緊解決掉腦子里不停響的聲音,否則一直吵鬧也不是個事。
陸玉鳳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俏臉微紅,眼神卻還是有些呆滯。
她不敢相信,陸宇平日里避自己如蛇蝎,居然會主動做出如此親昵的動作。
……
“請注意,血手印案件開啟,宿主不達標……”
“無法解綁……能量不足……血手印案件已觸發(fā)……”
陸宇坐在床邊,抓了抓頭發(fā),讓自己冷靜下來后,這才確認那聲音就是來自他的腦海。
“你聽到什么聲音沒有?”
陸宇看著面前的陸玉鳳,開口問了一句。
陸玉鳳搖頭,“沒有,你應當是中邪了。”
“我很好,我確定?!标懹顡u頭,滿臉篤定地說:“只是我腦海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叫喚,總覺得很亂,煩人的很?!?p> 陸玉鳳見狀,松了口氣,“那就是中邪了,你等著,我去找神婆過來看看,應該有辦法的?!?p> “咦?我中邪了,你不擔心嗎?怎么好像松了口氣似的?!标懹钐痤^,奇怪地問道。
陸玉鳳走到門口,給了陸宇一個側臉,“我寧愿你中邪,也不愿意看著你整日躺在床上長吁短嘆等死?!?p> 等死?
陸宇一怔,腦海中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他也眼前一亮,精神大振。
“重新認識一下,鄙人陸宇,敢問姑娘芳名?”陸宇跳下床,朝著陸玉鳳伸出手,瞅著那張精致的臉龐面帶笑意。
陸玉鳳愣了愣,還是伸出手順著陸宇的意,免得刺激到他。
誰知,陸宇忽然拉住她的手握了一下,陸玉鳳趕緊抽回來,這次滾燙的不止是她的臉,陸玉鳳全身都像是著火了一般。
見美人扭著柳腰逃走,陸宇心中像是吃了蜜似的,樂開了花。
雖然跟陸玉鳳見面的時間不超過一炷香,陸宇卻能肯定,自己絕對撿到寶了。
不管是她主動給自己休書,還是睡在地下的行為,都能證明陸玉鳳是個善良的人。
不是善良的人,絕對做不出這些事。
一個如此善良的美人,還是個處處為自己著想的美人,對于陸宇這種單身多年為自己終身大事考量的男人來說……
“可惜,就是家里條件不好?!?p> 陸宇收回手,笑吟吟地坐回床邊嘟囔道。
等了約莫半柱香時間,神婆沒等來,反倒等來了陸長風。
陸長風是被兩個捕快抬著擔架抬回來的,背后皮開肉綻,到處都是血污,傷口看起來猙獰無比。
兩個捕快將陸長風抬到炕上,一言不發(fā)掉頭就走。
陸宇見狀,也沒追上去問個究竟,走到自己岳父身前低聲問道:“誰打的?”
聽到陸宇問話,陸長風抬頭詫異地打量了他一眼,隨即苦笑道:“別問了,你幫不了我?!?p> “甭管誰打的,總該先知道仇家的名字,好有個報仇的人?!标懹钇届o地說道。
聽他這么說,陸長風拍了拍炕沿,臉上帶著幾分嘲弄,“七日前,抹布胡同劉老實一家四口被人滅門。
出了案子,我們自然要查,可惜下手的人手法干凈利落,根本尋不到蛛絲馬跡,除過一道留在墻上的血手印,沒有半點頭緒?!?p> 滅門?
陸宇一怔,沒有插嘴,仔細檢查陸長風身上的傷口。
“今年是清吏司考期之年,縣尊原本治理地方有功,大有擢升之能,突然出了滅門慘案如何能不震怒,給了捕房六天時限破案,拖延一日,杖責二十,今日是第七天。”陸長風嘆了口氣,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陸宇聽完,先拿剪刀將陸長風后背的衣衫沿傷口剪開,隨手將毛巾遞給陸長風,“咬住?!?p> 陸長風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毛巾咬在嘴里。
隨后,陸宇將滾水里燙過的毛巾沾上調配好的鹽水給陸長風清洗傷口。
“你給我用鹽水?”陸長風悶哼一聲,吐掉嘴里的毛巾,瞪著眼問道。
陸宇將粘在肉和血痂上的布頭線條扯掉,一邊清洗傷口一邊說:“夏日里傷口容易潰爛化膿,用鹽水清洗會好些?!?p> “你從哪里學的這些?”陸長風頓了片刻,開口問道。
出于對讀書人的尊敬,陸長風選擇相信陸宇的說頭。
陸宇將陸長風的后背擦拭一遍后,換掉了沾染血水的毛巾,“《洗冤集錄》上有所記載,你身為捕頭,沒讀過這本斷案如神的好書?”
“《洗冤集錄》?未曾聽過,有人專門寫這種書?”
“宋慈,一個斷案如神的家伙,應當算得上是所有捕頭的祖師爺,您沒聽過?”
陸長風搖頭,“自古以來捕快、仵作,皆上不的臺面,便是有這種書也是大家私藏,我等怎么會知道?!?p> “你想要?”陸宇用干凈地毛巾將陸長風后背擦完,等手頭的活計做完才繼續(xù)道:“我還記得,若是你想要我默寫下來給你?!?p> “算了,給玉鳳吧。”陸長風猶豫片刻嘆息道:“說到底你們是夫妻,也方便一些?,F在我被打了,下一個就輪到玉鳳用六天時間破案了?!?p> 六天時間?
陸宇咦了一聲,問道:“玉鳳也是捕頭?”
“你爭氣的話,一年前就該你去當這個捕頭而不是玉鳳!”陸長風憤怒地瞪著陸宇說道。
陸宇抓了抓后腦勺,心說當捕頭這東西,干的活就跟他在學校里學的差不多,“那現在改成我去當捕頭行嗎?”
陸長風一激動,撕裂了傷口,呲牙咧嘴地將腦袋放在枕頭上,滿臉悲愴。
“晚了!一字入公門九牛拔不出,玉鳳已經上了名冊,除非死了,否則沒法更改……
唉,想我陸家兩門,就這一點骨血……”
陸宇頭痛,起身去洗手,“你先好好趴著,等傷口風干,很快便會結痂。
動手的人手下很有分寸,背后的傷口看似猙獰可怖,卻沒有傷到筋骨,不過是破了皮而已。
案子的事我會去幫玉鳳,定然不會讓她遭罪?!?p> 陸長風看著他聽到噩耗之后,還能如此鎮(zhèn)定地洗手、處理傷口,不知怎么,心里竟然平靜了一些。
胸口郁結的愁緒,隨著陸宇井井有條的動作,不翼而飛。
“比起六天之后玉鳳挨板子的事,我更擔心今天晚上咱們的吃食,米缸里顆粒不剩,面缸干凈地像是被狗舔過,今晚怎么辦?”陸宇擦干凈手,看著陸長風問道。
陸長風側身,從胸口摸出半吊錢遞給陸宇,“昨日才領的公事銀錢,既然你不瘋了,那就從今日開始掌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