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畢竟是專業(yè)教練,在發(fā)現(xiàn)王瑋對兵線理解一竅不通后,逐漸進入了授課狀態(tài)。
晚上九點,王瑋打完了最后一把“訓練賽”。
謝予晴看了眼窗外的夜色,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說,“今天的練習就到這里吧,我明天再來?!?p> 然后就起身告辭。
“呃,晴天教練!”
王瑋連忙摘掉耳機,跑到她面前。在她詢問的目光中,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腦勺,“今天謝謝你了……還有,之前不好意思,對你失禮了?!?p> 這么說著,他深深地鞠了個躬。
對于王瑋的舉動,謝予晴略感訝異。
雖然一開始就沒把他的態(tài)度當回事,但她沒想到,愛豆居然還會自省。
謝予晴不在意地笑了笑,“年輕人嘛,有點火氣也正常?!?p> 聽到這話,王瑋的目光卻變得古怪了。
明明這位晴天教練看著比自己也沒大多少,可言行中卻透著老派的隨和。
“總之,不好意思?!蓖醅|不由沖她伸出了手,“我補一下自我介紹。我叫王瑋,M-Run的隊長,以后請多多指教?!?p> 謝予晴與他握了握手,“晴天,The Sky的主教練?!?p> 友好握手后,王瑋將她送出了大門。
“教練明天見!我今晚一定好好加練!”王瑋沖她喊道。
他的孩子心性使得謝予晴笑著沖他揮了揮手,“好,明天見?!?p> 回到電梯廳,她卻發(fā)現(xiàn)兩座電梯,一座停了,一座剛上行到28層。
坐了大半天,也有點累了,謝予晴決定走樓梯下去。
然而,剛推開樓梯間的門,忽然身后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她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郁清跟了過來。
謝予晴頓了一秒,沖他打了聲招呼,“嗨~”
即便對方之前沒搭理過自己,但此時樓梯間只有他們兩個人,裝沒看到不夠禮貌,不是她的風格。
而這次,郁清也沒再目中無人,微微回以頷首后,對她說,“我送你下去?!?p> ……啥?
謝予晴露出了意外的神情。
“有件事想請教你?!庇羟寮m正了話中的歧義。
聽他客氣地用了“請教”這個詞,謝予晴更意外了,受寵若驚地指了指樓梯間,說,“好,我打算走樓梯?!?p> 樓梯間安了聲控燈,一邁進去,黑暗的空間便亮起了暖光。
“你是想問王瑋的事嗎?”
謝予晴邊往下走,邊問道。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能聊的話題。
畢竟郁清看起來,不像認出了自己的樣子。
郁清“嗯”了一聲,“你教他,收錢么?”
謝予晴笑著搖頭,“不收,算是義務輔導了。”
“你和他經(jīng)紀人認識?”
“不是我,是我們俱樂部的上一任主教練和他經(jīng)紀人認識,但人在國外,所以就把這事托給我了?!敝x予晴頓了頓,轉頭看了他一眼,“不過,我看你打LOL挺厲害啊,他沒請你幫忙嗎?”
“打得好,不代表教得好?!庇羟宓卣f道,“況且我脾氣差,嫌他笨。”
“……哈哈?!?p> 謝予晴不由干笑了兩聲,“那孩子也有點孩子氣,你們一起開黑不會吵起來嗎?”
“那孩子?”郁清重復了一遍她對王瑋的稱呼,語氣中多了一絲似笑非笑,“你比他大不了幾歲,說起話來倒像他媽似的?!?p> “……”
謝予晴覺得沒法溝通了。
郁清卻又接著說道,“你這幾天輔導他的話,把我?guī)???p> ……???
謝予晴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還需要輔導?”
“這次退役打野去了兩位,現(xiàn)役打野去了一位,我不想落他們下風。”郁清解釋道。
“這……”謝予晴有點為難。
雖然他打得很好,點撥起來應該很快,但王瑋畢竟是個新手小白,眼看節(jié)目下周就開錄了,她哪有時間再分心關照另一個?
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郁清卻又說道,“我會出錢,一小時兩千?!?p> “……今天開始嗎?”
謝予晴當即轉頭問道。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哪里還有半分為難?
融融的橘光落在她的眼底,她的眉眼是笑著的,帶著一種撥人心弦的美好。
郁清低頭,看了眼手機,“明天吧,明天開始?!?p> “嗯,那行啊?!敝x予晴一口答應,下樓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一小時兩千,她就是把心切成兩半,也得分這個心!
他們走到五樓轉角,光線卻驟然暗了下來。
謝予晴跺了跺腳,又大聲咳了幾下,樓道里卻仍沒亮起來。
她只好拿出手機,點開了手電筒功能。
“燈好像壞……”
她轉過頭,正欲跟郁清說明情況,卻驟然發(fā)現(xiàn),影影綽綽的光線之中,站在稍高處的男人眉頭微鎖,雙唇緊抿,垂在兩側的雙手握得死死的,仿佛正在努力地平復著些什么。
他……怕黑?
謝予晴猶豫了一下,試探地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看到她手中的光,郁清慢慢松開了緊攥的雙手。
“哦……”
謝予晴沒有追問,只是舉高了手機,繼續(xù)下樓。
她的腳步刻意地放緩,帶著無聲的體諒。
郁清垂著眸,眼底一片灰暗。
他忽然就想起了多年前的高中教學樓。
那是嚴冬的一天,他被班主任留到六點半才放人,理好書包往外走,才發(fā)現(xiàn)走廊里的燈壞了,樓道里一片漆黑。
他從小就有輕微的幽閉恐懼癥,處于黑暗的時候,他就會緊張恐懼,不自覺地回想小時候發(fā)生的那件事。
沒有生氣的樓道在黑暗中顯得莫名可怕。
暗暗的夜燈透過走廊盡頭的玻璃窗灑進來,暗影疊疊,孤寂而壓抑。
他低著頭,反復掐緊自己還在顫抖的右手,認真數(shù)著模糊在黑暗里的臺階,試圖用數(shù)數(shù)干擾滋生的恐懼。
就在這時,忽然一道溫軟好聽的女聲從上方傳來,似乎在打電話——
“嗯……知道了,我剛做完值日?!?p> “不用等我吃飯了?!?p> 輕巧而舒徐的腳步聲隨之響起,越來越近,與他擦肩而過的瞬間,那女生似乎頓了頓,又若無其事地走下去,腳步卻放慢了一些。
然后她掛掉電話,沒有收起手機,而是打開了照明功能,不緊不慢地走在他的前面。
芒白的光霎時照亮了樓道和腳下的臺階,她就在前面幾步走著,沒有回頭,也沒有和他搭話。
但他看清了那張臉——
二班的英語課代表,經(jīng)常來他們班級分報刊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