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規(guī)矩奇葩
少頃,在掌柜引領(lǐng)下,一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出現(xiàn)在包間里。
“你來京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好提前去接你。”李羽一掀袍子瀟灑入座,繼而輕笑,“你這打扮是騙傻子的嗎?”
眼前的少女容顏絕色,大半年不見,竟愈發(fā)讓人移不開眼。如此明妍的少女,竟扮做男子,怎么瞧都不似男兒郎。
“何出此言?”
黎語顏抬眸,入目的男子劍眉星目下一雙狹長的鳳眸,端的是風(fēng)姿俊秀,神韻超然。
李羽唇角微掀:“你當(dāng)世人都是傻子,分不清楚你這身段與面容是男是女?”
“我下次貼兩撇胡須?”她低頭瞧了自己的裝束,并無不妥。
此刻的姜樂成在馬車上連打好幾個噴嚏,差點被有潔癖的夜翊珩踹下馬車。
“殿下,我怎么感覺有人在背后罵我?”
夜翊珩不理他,顧自按了按眉骨。
忽地車身一晃,車夫旁落下一人,正是若風(fēng)。
他側(cè)頭對車廂內(nèi)的夜翊珩道:“殿下,屬下去到了麟卿閣,并未見到神醫(yī)?!?p> 夜翊珩尚未開口,姜樂成先嘆道:“若風(fēng)都尋不到,那些世家子弟更是無望。”
“屬下打探到,神醫(yī)行醫(yī)規(guī)矩甚為奇葩。合眼緣的,他分文不??;不合眼緣的,哪怕出萬兩金,他都不屑?!?p> 姜樂成嘶了一聲:“如何算眼緣?”
太子都快徹底瞎了,還能怎么眼緣?
眼……
太子缺的就是一雙明亮的眼!
此等規(guī)矩,簡直了!氣得姜樂成踹了一腳車廂。
他這力道,車廂絲毫不晃,倒是腳趾頭痛得他差點哭出聲。咬了唇,硬生生憋回去,眼角卻是落了滴淚。
夜翊珩這才淡淡開口:“你且去問,診金出到多少,才能出山?”
“是!”若風(fēng)對著車廂內(nèi)拱手,旋即使了輕功離開馬車。
酒樓內(nèi),李羽眸光一轉(zhuǎn):“如此裝扮其實不成問題?!?p> 她若恢復(fù)女兒裝扮,驚艷世人的眼,屆時不知會吸引多少人。
黎語顏淡笑:“想問你討還銀子真難,這年頭欠錢的都是大爺?!?p> 一旁當(dāng)隱形人的掌柜,頭垂得極低,此時聞言,旋即解釋:“小老兒眼拙,望貴客海涵!”
這位扮成小公子的姑娘能得他家主子匆匆趕來,身份自是不一般。
如是想,他后背脊冷汗津津,特別是自家主子對此尚未言一詞,只淡淡睨了他,唬得他差點下跪叩首。
若不是有旁人在,他此刻定要磕上幾百個頭,好叫主子別辭了自己。
李羽已經(jīng)知道適才之事,對黎語顏抱歉一笑,繼而冷眸落向掌柜:“還不快滾!”
“是,是,是?!闭乒窳r遁走。
黎語顏將玉佩往李羽跟前推了推:“物歸原主!”
李羽并未拿玉佩,直接掏出銀票放在桌上:“當(dāng)初你借我五百兩,今日還你兩千兩?!?p> 大半年前。
那日,狂風(fēng)大作,暴雨急驟,他們于一山野客棧偶遇。
彼時,他左手手臂骨折,身上銀錢被盜,想住客棧躲避風(fēng)雨,卻是身無分文。
出于醫(yī)者本能,黎語顏用幾根筷子固定了他受傷的手臂。
手臂的疼痛減輕不少,李羽覺眼前的少女人美心善,厚顏開口:“可否借在下五百兩銀子?”
妙竹當(dāng)即阻止:“我家小姐好心醫(yī)治你,你借錢還獅子大開口,天底下竟有你這般人?”
他目光越過妙竹,徑直看向她,拿出懷中一塊玉佩:“荒郊野嶺的,沒有當(dāng)鋪,我以貼身玉佩抵押。小姐若同意,等會我寫個地址,他日有緣或你來京,憑此玉佩,我定雙倍奉還!”
黎語顏瞥見他腰間掛了一令牌,上書工部。
皇城內(nèi)的六部衙門,工部與兵部中間只隔了個刑部。
此人是工部之人,且看他玉佩價值不菲,想必有些來頭,對兵部內(nèi)部的構(gòu)造大抵有些許了解。
妙竹湊到她耳邊悄聲道:“小姐,這人空有皮相,怕是騙子!”
黎語顏莞爾一笑,伸手取了男子手中的玉佩:“此玉不止五百金。”
妙竹咂舌,一邊是五百兩銀子,一邊是五百兩金子,這么說來自家小姐不虧。
李羽道:“小姐好眼力!”
“此玉只是抵押?!崩枵Z顏淡淡瞧了男子一眼,而后將玉佩交到妙竹手中,“給他五百兩?!?p> 玉佩作為貴重物品可以抵押之外,若是贈送便有其他蘊意,是以,話還是說清為好。
李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唇角微彎:“那是自然!”
思緒從記憶中回來,黎語顏拿了一千兩銀票,剩下一千退還與他:“之前說好的雙倍,你給多了?!?p> “那日一別,我未曾言謝?!崩钣疝D(zhuǎn)了轉(zhuǎn)已經(jīng)徹底恢復(fù)的手臂,趁機(jī)道,“玉佩在你那大半年,歸你了?!?p> 在客棧離別時,他問她叫什么名,屆時可以還她銀錢。
她說叫李語。
為了跟她套近乎,他言:“你叫李語,我叫李羽,咱們之間的緣分……”
話尚未說完,被她像看傻子一般的眼神給硬生生憋回去了。
今次見她,李羽心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似有許多話要說,卻不知如何開口。
“銀票已夠。”黎語顏淡淡一笑。
“你不收玉佩,我過意不去?!?p> “你若真要謝,可以幫我個小忙?!崩枵Z顏適時開口。
“別說一個忙,十個八個都成!”李羽高興道,“你用過夕食沒?若沒有,咱們這里吃點;若已用,那去對面茶樓慢聊。”
“早用過。”
想請人幫忙,黎語顏便隨他的腳步去了茶樓。
在茶樓包間內(nèi),李羽開門見山:“什么事,請說!”
黎語顏并不打算全盤告知,只道:“我有位大哥在兵部,我想去看他,該如何走?”
“兵部在皇城廨署內(nèi),去到皇城宮門口一問便知?!?p> “這個我知?!崩枵Z顏沉吟道,“大哥在卷宗室,我若是想給人驚喜,該怎么走?”
他若問起大哥姓名,她隨便套一個兵部之人。倘若他問他們姓氏如何不同,她大可以說是一個隨母姓一個隨父姓,亦或者是表兄。
李羽凝眸看向她。
雖不知她去兵部究竟是所為何事,但直覺告訴他,事情不簡單。
且她大抵知道自己不會問她大哥姓甚名誰,若是一問,自己李羽的化名怕是要被戳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