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醫(yī)囑還是遺囑？

　　蘇毅鴻剛發(fā)動車子，電話就響了，是杜漸打來的，他連忙接起。

　　他們猜得沒錯，邱雁鳴痛哭流涕，連車都開不了的原因，正是因為邱繼根再次發(fā)病，且比上次還要兇險。

　　原來，邱繼根剛被杜漸送到醫(yī)院，就暈倒了。

　　杜衡一邊慶幸送來的及時，一邊在搶救室外給杜若打電話，讓她把邱鳳鳴悄悄帶到包間外面接電話，卻趕上邱鳳鳴兩口子在情歌對唱，邱老太太正聽得高興，杜若只好偷偷跟父母商量，大姑邱淑梅當(dāng)即就說，“先跟雁鳴說，她剛才出去了?！?p>　　邱鹿鳴兩人趕到搶救室外，就聽到邱雁鳴在哭訴，“他一直都在吃降壓藥的?。　?p>　　“那東西吃了就不能停，是不是大舅一見好就自己停藥了？”杜衡說。

　　“屁！我爸吃得肝腎都受損了，平白又添了兩樣毛??！這吃了就不能停的，到底是藥還是毒品啊！”邱雁鳴狂亂地吼。

　　“不會真是你讓我大舅停藥了吧？”杜衡吃驚地問。

　　“我沒有！”邱雁鳴哭得渾身打顫，十分可憐。一扭頭看到蘇毅鴻，更加難過，身子一傾，就撲了過來。

　　“你敢！”邱鹿鳴一聲斷喝，連蘇毅鴻都嚇了一跳，他猛地后退幾步，躲了開來。

　　邱雁鳴撲了個空，順勢撲在走廊的墻壁上，傷心又羞惱地繼續(xù)哭著。

　　杜衡咧了咧嘴，說：“鹿鳴也來了？這里這么亂，你不適合來這兒?！?p>　　“不來不行啊大哥，我自己在家里，毅鴻不放心，他自己來醫(yī)院，我更不放心！”邱鹿鳴冷著臉，又看了一眼搶救室，“里面怎么樣了？”

　　“只說是腦梗，具體的還不知道?！?p>　　杜衡說完，幾個人都想起邱繼業(yè)，都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杜衡又說：“幸虧毅鴻提醒，不然在飯店發(fā)病，送到醫(yī)院不知耽擱成什么樣呢?！?p>　　邱雁鳴忽然又哭出聲來，聲音中充滿著百感交集。

　　邱鹿鳴從椅子上站起來溜達著，“邱雁鳴，最先發(fā)現(xiàn)大爺情況不對的，是我！也是我，讓我丈夫去提醒大姑父的，你可別感激錯了人哦1”

　　“你！”邱雁鳴轉(zhuǎn)過身來，瞪著邱鹿鳴。

　　“都冷靜一下，這里是醫(yī)院?！倍藕饫裱泺Q到遠處的椅子上坐下。

　　邱鹿鳴轉(zhuǎn)過身，對著蘇毅鴻似笑非笑，“怎么樣？”

　　“什么怎么樣？”

　　“吃醋吃得怎么樣？”

　　蘇毅鴻好笑地搖搖頭，“只要你不真的動氣，怎么都行。”

　　急診科亂哄哄的，救護車直接開進大廳，醫(yī)生推下一個心臟病突發(fā)的老年婦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又來了一個抱著孩子的父親，大喊著，“大夫！我兒子卡住了！魚骨頭卡住了！”

　　已經(jīng)是下午五點，邱鹿鳴有些疲憊，靠在蘇毅鴻肩頭。

　　杜衡過來說：“毅鴻你帶鹿鳴回去吧，等下鳳鳴來了我跟她說一聲就是，誰也不會挑理的。”

　　邱鹿鳴還沒回答，就聽一個聲音哭喊著：“兒砸！我的兒砸！”

　　她疑惑地向大門口看，“怎么好像三嬸的聲音呢！”

　　杜衡已經(jīng)快步向門口走去，邱雁鳴也跟著過去了。

　　救護車上推下的病人，正是人事不省的邱鶴鳴，劉美娜哭天搶地地跟著推車跑著，直到被護士攔在搶救室門外。

　　“這是怎么了，邱家接二連三的發(fā)生事情，加上原身，這已經(jīng)是第五次了吧?！鼻衤锅Q輕聲說著。

　　蘇毅鴻看著劉美娜癱在地上哭，半晌低聲說道，“當(dāng)年我的母親也是這樣痛苦吧?！?p>　　邱鹿鳴回身抱住他，想撫摸他的脊背安慰一下他，無奈肚子支出老遠，她只夠著了他的腰，干脆就在腰上摸了兩把。

　　蘇毅鴻哭笑不得，捉住她的手，“不去想那些了，不念過去，不畏將來。鹿鳴，就當(dāng)那是一場夢吧！”

　　“好?！?p>　　兩間搶救室門口，各自站著一個哭泣的女人。邱鹿鳴想起，一年多前，她就站在這兩間急救室中間，一間里是父親，一間里是母親。

　　就當(dāng)那也是一場夢吧。

　　邱鹿鳴撫摸著肚子，靠在蘇毅鴻胸前。

　　邱家人陸續(xù)趕來，最先來的是邱老太太，她是田偉從停車場背過來的，田偉只有一米七的個子，背著一百八十斤的老太太，兩腿戰(zhàn)戰(zhàn)，邱老太太的兩條長腿都快拖到地上了，在田偉背上喊著鶴鳴鶴鳴，邱繼才失魂落魄、踉踉蹌蹌跟著。

　　在搶救室門口，邱老太太下了地，不由分說上前就給了劉美娜兩個大嘴巴子，劉美娜被打懵了，都忘了哭，傻呆呆地看著高大威猛的婆婆，又看看絲毫不幫她的丈夫，哇地一聲哭了。

　　打完人的邱老太太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聲立刻蓋過了兒媳，“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攤上這么個綠草兒媳婦，連個孩子都照顧不好啊......”

　　邱繼才扶了媳婦，又去攙老娘，好不忙碌。

　　田偉喘著粗氣，一抬頭看到蘇毅鴻，咦了一聲走過來，“你倆，咋，來得這么快呢？誰，通知的??？”

　　“鳳鳴姐呢，她怎么還沒來？”邱鹿鳴問。

　　“她，她不是得付賬么，我們先開車過來了，她得打車來?！碧飩タ嘈?。

　　邱鹿鳴嘆氣，這都亂了套了，“大爺在這間搶救呢?！?p>　　“啥？你說啥？我老丈人不是回家休息了嗎？”田偉聲音拔高了，引得邱老太太都從地上爬起來。

　　杜衡過去扶她，“姥，你別著急，我大舅送來的及時，應(yīng)該沒什么危險?！?p>　　邱老太太喉嚨發(fā)出一個奇怪的聲音，整個人癱到地上，眾人慌亂地去扶。這時邱家三個姑姑也到了，這情景，仿佛邱家的聚會從濱海漁村，整體挪到了醫(yī)院急診科。

　　有護士從搶救室里探出頭來，“吵什么吵？連醫(yī)囑都聽不見了！”

　　邱老太太嗷的一嗓子哭了，“遺囑？艾邁讓我進去，我是他媽！老二遺囑一分錢都不給我，我要聽聽老大說啥！”

　　護士氣惱地砰一聲關(guān)上了門。

　　大姑看到邱鹿鳴，嘆口氣，“作孽啊，讓你一個大肚婆跑來跑去的，我就不該去你家叫你。”

　　從大姑口中得知，邱鶴鳴本來很高興地又唱歌又喝酒的，忽然喊著肚子疼，沒來得及喊幾聲，人就暈過去了。

　　大姑父杜彭也來了，七十多歲的老人，頭發(fā)銀白，看了一圈，“沒必要都擠在醫(yī)院，人家也要工作的，一家留一個人就行了！”

　　說完也走到邱鹿鳴跟前，捉住她的手腕把了脈，“嗯，還挺好，你倆都回去吧！”

　　邱家的親戚唏噓著陸續(xù)出去了幾個，但邱老太太惦念孫子，無論如何都不肯走，也只好由她。

　　邱鹿鳴和蘇毅鴻在停車場剛要上車，就見邱鳳鳴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瘋了一樣朝急診大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