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威風(fēng)凜凜的姑奶奶
邱鹿鳴想了一下,明白她問的是蘇毅鴻,噗嗤一下笑了,“他元旦前回來過,有任務(wù)又給叫走了?!?p> “這小蘇啊,哪哪都好,就是這當(dāng)兵的,總不著家讓人惦記!”赫老太太伸直腿,活動兩下,換了右腿在上面。
“嗯?!?p> “這,哪朝哪代呀,都得有保家衛(wèi)國的,你可不興抱怨啊!”
“嗯?!鼻衤锅Q又應(yīng)了一聲。
赫老太太湊過臉來仔細(xì)看她,“我鹿鳴兒懂事兒了!”
“姥姥,人家一直都懂事兒!”邱鹿鳴又把頭放到赫老太太的腿上。
“懂事兒懂事兒,我鹿鳴兒打小就最懂事!”赫老太太笑著在邱鹿鳴的背上拍了一巴掌。“姥看人可準(zhǔn)了,我跟你說,小蘇這人錯不了!你就踏實跟他過,不興再瞎鬧,想再讓別人撿了便宜,聽著沒?”最后一句提高聲音,說得頗為嚴(yán)厲。
“聽著了?!鼻衤锅Q乖乖答應(yīng)著,臉蛋蹭了蹭赫老太太的腿。
小表哥赫存志在廚房喊:“鹿鳴兒啊,你快來!”
邱鹿鳴連忙起身,赫老太太不滿地說:“做個飯得使喚一百個人!”
大舅媽到門口歉意地說:“媽,鹿鳴兒帶來的海鮮,我們都不會做??!這不就得麻煩鹿鳴兒了嘛!”
“不麻煩不麻煩,我是小輩兒就該進(jìn)廚房的?!鼻衤锅Q連忙說。
“不用不用,你指點一下就行!”
到了廚房,只見三個大老爺們一人戴一圍裙,忙得一頭汗,赫春梅扎撒著兩手,站在門口,“哎呀,螃蟹還動呢!”
大舅往外轟她:“出去出去出去!用不著你!”
邱鹿鳴也嘆口氣,“赫教授,快跟你麻麻撒嬌去吧!”
一進(jìn)廚房,邱鹿鳴開始指點江山,“海蟹比河蟹好處理,在清水里少放點白酒泡一泡,捏住殼和肚子,刷干凈了,直接上屜,少少撒一點鹽,這么大個兒的,上汽兒后得蒸上二十分鐘;這個蝦捏住蝦頭一擰,輕輕把蝦線都扯出來,剝出蝦仁做餡料或炒菜都可以,蝦頭清洗一下,可以熬湯,如果是白灼或者?大蝦,就拿牙簽從這個節(jié)里穿過去,挑出蝦線;這個蟶子得多沖洗幾遍,把外殼也洗刷干凈,放到鹽水里吐泥沙,吐個三四小時,再加點油,兩小時后放到瀝水籃里沖洗,這個蟶子今天吃不成了;這些海參,今天也吃不成,回頭我好好處理一下,你放到冰箱里,每天給我姥姥吃上一只,蘸糖蘸醬都可以......”
“哎呀媽呀,鹿鳴兒懂得真多!”大舅夸贊道,又假裝說悄悄話,實際上聲音不小地說:“比你媽可強(qiáng)多了!”
“媽媽!我大舅說......”邱鹿鳴佯裝喊人。
“別別別,我是說你比你敏姐強(qiáng)多了!”大舅連忙求饒。
“哪兒又比我強(qiáng)了?趁我不在又說我壞話呢!”邱鹿鳴回頭一看,表姐赫敏叉著腰站在廚房門口,伸手一指,“邱鹿鳴!你又回來跟我爭寵!”說完一把摟住她的脖子,薅出了廚房。
“女俠饒命!”邱鹿鳴連連求饒。
赫敏和邱鳳鳴同歲,稍微高一些胖一些,頭發(fā)梳得繃緊,一根碎頭發(fā)也無,一雙吊眼梢,都快立起來了,看著就是厲害角色,邱鹿鳴夾在她的胳膊下,跟個小雞仔一樣。
好容易掙脫了,門一響,又來人了。
一個穿著灰色貂皮,一個穿著白色貂皮,邱鹿鳴見了,沒忍住笑出來,連忙說:“小舅媽,小嫂你們來了!”
小舅媽謝小琴和小嫂肖甜甜應(yīng)著聲,也是先去給赫老太太問了安,脫掉貂皮大衣到客廳里跟邱鹿鳴聊天,幫著布置餐桌。
赫敏則是坐在沙發(fā)幫上玩手機(jī),連個眼皮也不抬。
邱鹿鳴對于赫家這種男人進(jìn)廚房,女人吃現(xiàn)成的現(xiàn)象很是新奇,細(xì)想一下,似乎這種情況還很普遍。
肖甜甜笑著問邱鹿鳴身體都恢復(fù)好了嗎,工作累不累啊,顛來倒去的寒暄話,邱鹿鳴也一一客套著作答。
肖甜甜一頭大波浪披散著,人一動,就在肩膀上跳動著散發(fā)濃濃的香氣,手上戴著一個亮閃閃的大鉆戒,十個指甲尖尖的,不知道貼了什么,金光閃閃。
肖甜甜見她關(guān)注自己的指甲,伸手過來,十指亂晃,“好看吧?做一次180塊呢?!?p> “好看!”邱鹿鳴也喜歡把指甲弄得漂漂亮亮的,但她可不喜歡,也不敢做這么扎眼的指甲?!靶∩?,你貼這個做飯會不會掉啊,被面團(tuán)沾掉了怎么辦???”
“嘻嘻,我們平時中午都去我媽家和我婆婆家蹭飯,晚上一般都有飯局,早飯都是在早餐店吃,要做也是你小哥做,用不著我!”肖甜甜人如其名,眼睛圓溜溜的,一笑起來嘴角有兩個小梨渦,甜甜的,三十歲了,還像個小姑娘一樣。就是說出來的話語不驚人死不休,“哈哈你知道嗎,你小哥那天問我,媳婦兒啊你手指蓋兒這么長,上廁所擦屁股咋整?。抗?!我說,就那么整唄,你還想幫忙咋地?”
邱鹿鳴哭笑不得。
“你虎不虎虎不虎???咋啥往外都說!”小舅媽使勁拍了兒媳婦兩巴掌。“睿睿呢?”
“讓他姥爺給接走了?!?p> “他老姑奶來了,咋不接這邊兒呢?”
“幼兒園有幾個孩子感冒了,他也跟著鼻涕拉瞎、賴賴唧唧的,帶過來一不順心就得哭,我奶該不樂意了。”說到最后一句,肖甜甜壓低了聲音。
“也是。”謝小琴很認(rèn)同。
赫春梅從赫老太太臥室出來,“我孫子呢?”
謝小琴喲了一聲,笑著說:“給姑奶奶請安了!您這是發(fā)完洋賤,終于肯接見俺們了?”
赫春梅也笑著呸了她一口,“滾!從小就跟我犯相,我小哥怎么就娶了你這個女妖精!”
謝小琴得意地一笑,晃著一頭羊毛卷,“這世上啊,可不只有你家老邱會疼人,俺家長河那也不差呢!”謝小琴和赫春梅是小學(xué)同學(xué),謝小琴是文藝委員,赫春梅是學(xué)習(xí)委員,兩人一直針尖對麥芒的不對付,誰知長大后竟然成了姑嫂倆。
“嘖嘖嘖,一頭羊毛卷,穿個灰貂皮,不注意以為是頭臟了的綿羊呢!”
“嘖嘖嘖,堂堂一個女教授,說話這么尖酸刻薄,你的學(xué)生知道嗎?”
“唉,也不知道我那孫子是不是也穿著貂皮,這一家五口正好湊一窩貂了!”
“俺們家倒是能湊一窩貂,你家可湊不成一窩教授呢!”
這話說完,客廳里一片安靜,謝小琴說完也有些尷尬,“咳,我我沒別的意思......”
赫春梅恢復(fù)了教授的矜持,在沙發(fā)里坐正了身體,下巴微揚(yáng),“謝小琴,那你說說,那你是什么意思?”
“老姑老姑,我媽就是平時跟你斗嘴習(xí)慣了,說禿嚕嘴了,真沒惡意!”肖甜甜替婆婆辯解。
“甜甜,我認(rèn)識你婆婆五十年了,她還真就是愛斗嘴。今天說禿嚕嘴了,想必平時也是沒少編排。她這人從小品德就不行,你這媳婦也不好做,從前我鹿鹿住在姥姥家,就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
“赫春梅你瞎說啥?。∥疑稌r候委屈你家鹿鳴了,就差當(dāng)祖宗供著了!”謝小琴急了,“再說我就是想也得有那個膽啊,咱媽還不得吃了我?。 ?p> “謝小琴,今天我不跟你計較,我女兒再不濟(jì)也是人民教師,也是市里的先進(jìn)教師,怎么都比你那戴大金鏈子的二道販子強(qiáng)!”
“老姑!”大金鏈子赫存志委屈地在廚房門口喊了一聲。
“閉嘴!是你那媽先惹我的!”
赫長河從廚房出來,擠眉弄眼在謝小琴腰上掐了一把,“死老娘們!膽兒肥了你,怎么跟小妹說話呢!”
謝小琴哎喲一聲,“不敢了!”反手捏著赫長河大臂內(nèi)側(cè)的肉,死勁轉(zhuǎn)了一圈。
赫長河齜牙咧嘴忍下了。
邱鹿鳴和赫敏對視一眼,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