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掌控

　　趙洛泱這邊思量，那邊羅氏已經(jīng)在問。

　　趙學(xué)禮道：“我和元讓急著回來，也沒看太清楚，學(xué)景、學(xué)義去打聽消息了?！?p>　　楊老太聽著又死了人，心里一沉，這么慌慌忙忙的趕路，屁股后面跟只耗子都得餓死，可別再出什么幺蛾子。

　　楊老太看向羅氏：“讓老三和老四媳婦帶娃娃們過來?！币患胰司墼谝黄鸱判男?p>　　前些日子，老三的媳婦陶氏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有了身孕。

　　趙洛泱受傷之后，葛氏怕兩個孩子添亂，再加上陶氏也需要照顧，兩個人帶著孩子就去了不遠(yuǎn)處歇著。

　　許是發(fā)現(xiàn)了這邊的動靜，羅氏走到半路就看到了迎過來陶氏和葛氏。

　　“是不是洛丫醒了？”趙三媳婦陶氏立即道。

　　羅氏點(diǎn)頭。

　　陶氏和葛氏都滿臉喜色，這個侄女兒雖然平日不會說話，但并不像外面人說的癡傻，至少平日里決計(jì)不會給她們添麻煩，反而會幫襯著做些事，最近侄女越來越好了，這次還救下了全家。

　　趙洛泱感覺到額頭一涼，趙元讓將找來的草藥搗爛敷在趙洛泱傷口上。

　　“阿姐好點(diǎn)沒有？”趙元讓清亮的眼睛盯著趙洛泱看。

　　趙洛泱點(diǎn)頭：“敷上了草藥很舒坦?！?p>　　趙元讓低聲道：“藥方是阿爹從宋太爺那里拿來的?！?p>　　趙洛泱知道宋太爺，宋家是這次遷民中的大戶，這家人原來在城里有大宅子，聽說是宋太爺?shù)膬鹤酉铝霜z，才落得如今的光景，宋家人并不張揚(yáng)，但宋太爺卻摳門得很，無論誰上前借物件兒，宋太爺一概不給，也不知道阿爹如何肯讓宋太爺幫忙。

　　趙元讓待還要說，陶氏和葛氏身邊的兩個孩子走上前來。

　　陶氏的長子趙元吉道：“阿姐會說話了？以后都能說？”

　　趙洛泱道：“能。”

　　趙元吉比趙元讓小一歲，稚嫩的臉上也滿是喜氣。

　　葛氏看了看抱著她腿的趙元寶，元寶膽子小，平日里只會纏著她，葛氏怒其不爭，用腳踢了踢趙元寶，趙元寶卻依舊不肯上前。

　　葛氏心里嘆息，她這兒子只怕將來不會有什么出息。

　　大家正說著話，趙學(xué)景、趙學(xué)義兄弟兩個回來了。

　　趙學(xué)景走得快，后面的趙學(xué)義肩膀上扛著幾根木頭，累得滿頭大汗。

　　看到趙洛泱，兩個人先上來關(guān)切，然后說到外面的情形。

　　趙學(xué)景道：“我跟人打聽了，都說這幾天太熱，中了暑邪，但我瞧著不是那么一回事，剛剛遇到丁大哥，丁大哥本要趕路進(jìn)城買糧，就發(fā)現(xiàn)去城中的路上，倒下的不是一個兩個，丁大哥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沒敢上前?！?p>　　丁茂生與趙家同處一個村子，平日里兩家來往就不少，這次路上更是互相幫襯，走動得十分親近。

　　楊老太道：“一下子死那么多人，難不成真是時疫？”

　　趙學(xué)禮道：“豫小王爺戰(zhàn)死之后，西北就亂了套，衙門里不少人手都被調(diào)走了，若不是這樣，山匪也不敢那般猖狂，不管是不是時疫，都肯定指望不上衙門，這話不能往外說，但咱們心里得有個數(shù)?！?p>　　豫小王爺聽說今年才十九歲，別看年紀(jì)不大，卻已是威名赫赫，戰(zhàn)功立下不少，但也有些不太好的傳言，說他太早染了殺氣，動輒發(fā)怒殺人，入京面圣時，與工部侍郎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當(dāng)場殺了侍郎父子，因此被皇帝責(zé)罰。

　　趙家人會知曉這些，都是趙老太爺給城中的員外公子做西席，這話都是出自員外的嘴。

　　楊老太看向老四趙學(xué)義：“你呢？只有你三哥說，你問到什么了？”

　　趙學(xué)義露出尷尬的神情。

　　楊老太接著數(shù)落：“打聽消息去，你扛幾根木頭回來做什么？”

　　趙學(xué)義憨憨一笑：“兒這不是想著，萬一洛丫頭一時半刻不能好轉(zhuǎn)，我做個物什，將她背去城里看病?！本瓦@樣邊想邊找木頭，連打聽的事拋在了腦后。

　　不過，趙學(xué)義倒是想起一樁不太尋常的事：“剛剛在林子里，我好像看到了黃衙役，本來想上去說兩句話，誰知道黃衙役匆匆忙忙走了，對了，黃衙役臉上好像還蒙著一塊布巾?！?p>　　這么熱的天，誰愿意往臉上糊那些東西？

　　趙家全家人身上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趙家三兄弟互相看了一眼，趙學(xué)禮和趙學(xué)景再次抬腳向外走去，這次他們出去得掏出點(diǎn)實(shí)情來。

　　陶氏手心里捏了一把汗，在這樣的地方，吃食都不夠，更別提用藥了，真的傳上時疫哪里還能有活路。

　　陶氏這邊嚇得不得了，趙學(xué)義“叮叮咣咣”開始折騰起木頭來，用的都是他從家里拿出來的那些石頭磨的家什。

　　楊老太看著生氣，正要吆喝，卻被趙洛泱拉住手：“阿奶，讓四叔做吧，咱們一家老老小小，指不定誰就能用上?！?p>　　楊老太好不容易才盼到小孫女能開口說話，眼下不管趙洛泱說什么，她都肯聽，更何況她還覺得小孫女說的有道理，也就不再去管。

　　趙洛泱開始盤算接下來的事，最壞的結(jié)果就是真的遇到了時疫。

　　“阿奶，”趙洛泱低聲道，“咱們還有多少口糧？”

　　楊老太摸了摸身下的包裹，糧食都在這里呢，她走到哪里拎到哪里，有些粗糧，有些糠皮、菜干，還有在家里就烙好的大餅，除此之外，還有幾個兒子打的兩只野雞和他們在林子里挖的野菜和蘑菇。

　　楊老太不自夸，她操持吃食是誰也比不上的，誰叫一睜開眼睛，就要填飽十一個人的肚子呢？在家時準(zhǔn)備了些吃食，這一路上，她也沒少挖了野菜。

　　即能挖野菜又不耽擱趕路，下手必須穩(wěn)、準(zhǔn)、狠，就算雁過都得拔毛，跟在楊老太屁股后的，基本沒什么收獲。

　　至于銀錢，出發(fā)之前大伙兒買了些物什，路上花費(fèi)了一些，昨兒楊老太拿出一些給了老三，讓老三向同行人換了些黍米，全家還剩下不到三貫錢，這錢大部分在她這里，一少部分給了三個兒子、兒媳帶著。

　　至于兒媳們有多少娘家?guī)淼你y錢，楊老太也不去思量，出來之前，兒媳們私底下已經(jīng)貼補(bǔ)了不少，不到走投無路，不能去摳她們。

　　現(xiàn)在看著東西是不少，但是有出無進(jìn)的話，很快也就吃完了，銀錢更是，路上半點(diǎn)不抗花。

　　趙洛泱看了看兩只套來的野雞，兩只雞只是傷了腿，全都活著。

　　楊老太道：“想吃東西了？讓你四叔宰來給你吃?！?p>　　羅真娘也走過來照看女兒。

　　趙洛泱搖搖頭看向楊老太和羅真娘：“阿奶、娘，如果真的是時疫，咱們走得越快越好，這雞得立即宰了，生火烤成肉干，路上可沒那么多時間干這些?！?p>　　楊老太心中也在盤算這些，她是不會指望衙署的，那些衙役遇到事比誰跑的都快，小孫女說的沒錯，不能光等著兩個兒子打聽消息，她們也得做點(diǎn)準(zhǔn)備。

　　趙洛泱看向趙元讓：“你說給我治傷的藥是爹從宋太爺那里打聽來的？”

　　宋太爺說不得通些醫(yī)理，能看得更明白些。

　　趙元讓點(diǎn)頭，不等阿姐開口，他已經(jīng)明白了：“我悄悄過去，看看宋太爺在干些什么?！?p>　　剩下的人也不能閑著，羅真娘和葛氏帶著幾個孩子去打水，將帶的水囊都裝滿。

　　趙洛泱想要跟著一起去，卻被楊老太攔下：“身子還沒好呢，就在這歇著！”

　　趙洛泱被強(qiáng)行按下，幫著四叔去生火，楊老太親自去宰野雞，陶氏緊跟著去幫忙。

　　趙洛泱一邊忙著手里的事，一邊思量。

　　“時玖，”趙洛泱道，“你覺得現(xiàn)在是什么情形？”

　　時玖聽到趙洛泱的聲音卻沒有立即現(xiàn)身，剛剛趙家人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心中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警告！】生命值-1

　　【警告！】生命值-1

　　趙洛泱再次喊了一聲：“時玖？”

　　時玖繼續(xù)不回應(yīng)，而是看著身前的字發(fā)生了變化。

　　【警告！】生命值-2

　　【警告！】生命值-2

　　【警告！】生命值-2

　　時玖親眼目睹著趙洛泱對他的掌控，只是不及時回應(yīng)她，就要掉生命值，而且越掉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