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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鼎革

第76章 直不起腰

紅樓鼎革 無衣佩瑜 6282 2022-07-28 23:58:33

  沒談多久,兩人不歡而散。

  馮紫英滿腦子都是朝堂斗爭,想幫樂天郡王拉攏柳湘蓮,如此可多得一份財源,從而籠絡(luò)更多人,增強實力。

  柳湘蓮卻另有打算,朝堂現(xiàn)存力量都是將來掃除的目標(biāo),彼此有利可合作,想白占便宜,那是妄想。

  院中賓客已散去一些,留下的也不在少數(shù)。白吃白喝白聽?wèi)?,又能吹牛胡侃,對某些閑散無事的人來說也是不錯的好日子,去外面玩兒還要花自個兒的錢呢。

  柳湘蓮想先行告辭,薛蟠死活不允,非要請他進內(nèi)宅,說是他媽的囑咐。

  這倒稀罕,他來梨香院次數(shù)也不少了,還是頭回被邀請往內(nèi)宅去。

  足見薛蟠封官對薛家意義重大,薛姨媽格外重視,連帶著對他也擺出至親相待的態(tài)度。

  略作沉吟,柳湘蓮應(yīng)了下來,最近公務(wù)繁忙也沒去榮府,今兒順便瞧瞧幾位妹妹。

  內(nèi)宅正堂,薛姨媽正在招待前來赴宴的女眷。

  薛蟠不得賈母歡心,她懶得動彈,便由邢、王夫人帶著年輕一輩過來道賀。

  王家是王子騰之妻張氏帶隊,史家也有來人。

  保齡侯史鼐和忠靖侯史鼎這倆兄弟最善觀風(fēng)向,深知永隆帝對舊勛不喜,所以有意無意的與賈家劃清界限,只靠侄女史湘云勉強維系兩家關(guān)系。如今薛家重獲圣眷,不妨略作親近。

  廳中擺了幾張八仙桌,桌上菜肴豐盛,杯盤羅列。

  主席上,主位自然是薛姨媽,盛裝麗服,通身大紅,頭上珠翠耀目,臉上喜氣洋洋。

  左手邊首位是個?髻高聳中年貴婦,頭飾華麗,正是王子騰之妻張氏。次則是王子勝之妻劉氏,年紀(jì)稍輕,身材發(fā)福。右手邊首席是邢夫人,王夫人其次,史家妯娌再次。

  賈家姐妹們圍坐一桌,王家姐妹們坐了一席,鳳姐、王仁之妻等年輕媳婦,另坐了一桌。

  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親友女眷。

  院外演著小戲,眾人吃酒閑聊,不免夸贊薛蟠有出息,今后前途光明,定會光宗耀祖。

  都是應(yīng)景兒的吉祥話,薛姨媽卻聽到心坎里,越發(fā)愉悅,何況進來頗為得意,就不如往日那般小意奉承,談到捐贈五萬兩銀子時,口氣頗大,似根本不放在眼里。

  見她如此,旁人多只心里冷笑,王子勝之妻劉氏卻忍耐不住。

  王子勝幾次來薛家打秋風(fēng)被拒,薛姨媽都是拿柳二郎當(dāng)借口,回家后便不住口抱怨,說妹子胳膊肘往外拐,便宜外人也不管自家嫡親兄長,劉氏聽多了愈生嫌隙。

  王劉氏語重心長道:“二妹子,不是嫂子說你,三和商號既是薛家本錢,怎好讓外人做主?這回倒好,他都敢向薛家的生意伸手了!你再不打起精神防備著,別哪天被人奪了家產(chǎn),天底下可沒后悔藥吃!”

  這話說完,不乏虛情假意但總算融洽的氛圍全被破壞掉了。

  薛姨媽被說中心事,心情大壞,強笑道:“三嫂過慮了,這倒不至于……”

  正說著,門外傳來薛蟠興奮的嚎叫:“媽!二郎我給你找來啦!”

  隨即,一位錦衣玉帶、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郎闊走進來,薛蟠樂呵呵傻笑著跟在后面,不像主人倒像是個跟班小廝。

  看到柳湘蓮來了,榮府姐妹喜上眉梢,顧不得聽?wèi)蛄?,只是長輩都在,不敢放肆。

  無怪乎她們與柳湘蓮親近,畢竟從后世過來,言談舉止完全不同,又把幾位小姑娘當(dāng)作妹妹耐心看顧。

  這些深閨女兒平時受夠大家族的冷漠和勾心斗角,面對這樣和藹有趣的“大哥哥”怎會無動于衷?

  賈寶玉深得眾姐妹、丫鬟喜歡,好似有多大魅力,無非是他對待女孩用心些。比起柳湘蓮卻是霄壤之別,被甩十條街都不止。

  尤其惜春,于她而言父親和大哥跟死了沒分別,年紀(jì)又小,在榮府最是孤獨無依,比黛玉還慘上幾分,唯有在柳二郎面前才能撒撒嬌。

  一見他來了,惜春按捺不住,興沖沖從椅子上跳下,蹦蹦跳跳撲來,撞到柳湘蓮?fù)壬?,舉著小手求抱,仰著小腦袋喊:“柳哥哥、柳哥哥……”

  粉妝玉琢的小女娃誰不喜愛?柳湘蓮露出笑容,動作流利地彎腰伸臂,一把摟起小人兒,單臂抱著往里走。

  惜春咯咯嬌笑,淡眉彎彎,笑的眼睛都不見了,撥弄著他的發(fā)髻,清脆童音問道:“柳哥哥,你怎么不來看我呢?”

  “中秋不是剛?cè)タ茨懔???p>  “哦~都好幾天了呀!”

  惜春明亮如星的眼睛里閃過幾分落寞,柳哥哥要是能天天陪她玩就好了。忽然想起一事,她顯擺說道:“柳哥哥,我畫了嫦娥呢!她有一只大白兔!下次來了給你看!”

  迎春等姐妹忙站起來向柳湘蓮施禮問好。

  王家那桌則無動靜,都沒見過柳二郎,不知如何稱呼,甚至想起身躲避。

  眾婦人神色各異,心思不同,多是暗嘆,薛家真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柳二郎同榮府是親戚,見見女眷無妨,與你薛家又算什么?怎好叫他進來的?都是女眷呢!

  薛姨媽頭疼的厲害,暗罵薛蟠不懂事兒——我讓你留客,是想當(dāng)面感謝一番,好讓他以后照顧你。這會兒子帶人進來算什么事?有外人在場,感謝的話怎么說得出口?薛家不要臉面的?真是不長腦子?。?p>  薛姨媽暗自埋怨一通,無可奈何,看到薛蟠自得其樂的跟在柳湘蓮后面,覺得心力交瘁,分外疲憊,內(nèi)心悲呼——老爺??!我真的盡力了!

  花了點時間調(diào)整好情緒,薛姨媽滿臉堆笑,站起來擺手招呼,親切說道:“二郎來啦,快過來!”

  忙不迭命人在榮府姐妹那桌添椅,擺上碗筷酒盅,又命人通知廚房添置酒菜點心。

  等柳湘蓮抱著惜春走過來,她又一一介紹了在座幾位婦人。

  邢、王二位見過面,至于其他人,聽了也知其身份。

  柳湘蓮隨口問好,不怎么上心。

  介紹完,薛姨媽笑說道:“二郎,往后還要麻煩你多照顧蟠兒,他年輕不諳世事,行事任性,你多擔(dān)待,多提點……“

  忽見寶釵給她使眼色,薛姨媽不禁一怔,想了想反應(yīng)過來——這話對王子騰、賈政等長輩說倒是沒問題,可要說年輕,柳二郎年紀(jì)比薛蟠還略小呢!自己怎么反倒要他照顧蟠兒?旁人聽了豈不笑掉大牙?

  扭頭一看,某些人果然在冷笑,眼神頗為不屑。

  薛姨媽心下慌亂,忙轉(zhuǎn)口道:“以后你們兄弟相互幫襯著,我也就放心了?!?p>  “理當(dāng)如此?!绷嫔徍c頭應(yīng)了。

  他已經(jīng)習(xí)慣,凡有點兒親戚關(guān)系的“長輩”總愛擺出身份說話,只管應(yīng)下就完事兒,過后也不必理會,該干嘛干嘛。

  打過招呼,他自行走到眾妹妹那桌,坐下后談笑起來,把“長輩們”晾在一邊兒。

  柳二郎如此敷衍應(yīng)付,薛姨媽倒沒什么,眾位“長輩”卻看不過去,覺得他輕浮無禮,怪不得能與伯父對簿公堂。

  柳湘蓮的確是得罪了不少人,其中不少還與薛家有關(guān)。

  在賈赦、王子勝這些人眼中,早把薛家視作主動跑到嘴邊兒的肥肉。

  沒想到突然冒出個柳二郎橫插一腳,隱隱做起薛家的主兒來,每每被薛姨媽拿來當(dāng)作擋箭牌。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是可忍孰不可忍?豈能不生怨恨?

  邢夫人心里冷笑,面上不顯,笑對薛姨媽道:“薛太太,虧得你家是皇商,按說極善經(jīng)營才是。怎么我倒聽說,這次的買賣做的很不妥當(dāng)?”

  薛姨媽不知其意,直覺接下來不是好話,默不作聲不接茬。

  王劉氏肥膩的臉上帶著好奇,忙問:“這話怎么說?”

  邢夫人瞟了柳二郎一眼,方說道:“薛家捐了五萬兩,怎么才得個五品虛職?前幾年璉哥兒捐的也是同知,只花了三千兩。這差了多少倍?豈不是吃了大虧?”

  她問薛姨媽:“這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隱情?”

  隱情?無非是暗示柳二郎弄鬼,挑撥離間而已。

  她也不是無事生非,對柳二郎不滿久矣。

  賈璉夫妻倆管家,作為名義上的母親她也能得些方便實惠??勺詮牧沙霈F(xiàn),璉二和鳳姐兩口子快要飛上天了!誰不知他們賺了大錢,竟然一毛不拔,愈加吝嗇!

  賈赦成日里咒罵賈璉和柳二郎沆瀣一氣,不孝忤逆,令她漸存了同仇敵愾的心思,借機挑撥幾句。

  王劉氏吃驚道:“竟花了五萬兩?我怎么聽說買個知縣的實缺兒也不過幾千兩,五萬兩怕是都能買個知府當(dāng)當(dāng)了!”

  說完嘖嘖嘆息,好似薛家吃了大虧。

  旁人都不接話,薛家虧不虧和自家有啥關(guān)系?

  實際上王劉氏這話就是放屁——朝廷不傻,捐官是有上限的,且都是虛職。她所謂的花錢買實缺兒乃是暗中賄賂運作,就像賈雨村外放金陵知府一樣,自身得先有功名,不說進士、舉人,最差也得是個秀才吧?似薛蟠這樣不學(xué)無術(shù)的,誰敢讓他主政一方?

  倆人一驚一乍的議論不休,薛姨媽笑了笑,也不解釋。

  她心里明鏡兒似的,要沒柳二郎操辦,那銀子也到不了自家手里,根本沒整治的能力,說不得消息提前泄露,伙計們攜款逃了。

  再說,皇帝賜官和吏部捐官是一個意思嗎?這代表了皇恩圣眷!萬金難買!

  柳湘蓮聽到幾句,懶得與這些無知婦人分辯,笑容不改,逗弄小惜春,樂得她吱吱發(fā)笑。

  好不容易見一面,姐妹們問東問西,時不時被柳湘蓮說的趣事逗的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揉肚子,熱火朝天的嬉鬧。

  寶玉在一旁瞧著,很想融入其中,奈何姐妹們的關(guān)注點始終在柳二郎身上,讓習(xí)慣了被人圍繞關(guān)注的他分外不爽。

  他對柳二郎沒意見,可見不得自家姐妹與旁人親近,尤其是林妹妹,更是禁臠!

  幾番試圖插口都以失敗告終,無人在意他說什么,彷徨無計,不由感嘆:天下竟有柳二郎這等精彩人物!偏又沒生作女兒!偏又貪戀權(quán)勢富貴!真真辜負(fù)了天地造化!

  心傷一番,轉(zhuǎn)念一想:我看不慣他,可我連他都還不如,與泥豬癩狗何異?豈不枉此一生?

  不知不覺生出一股呆意,寶玉倍感凄涼孤寂,丟了魂兒一般,精神衰頹,神色黯然。

  這可急壞了一人!王夫人時刻關(guān)注自家獨苗命根,見狀怎會不知何故?

  要是不涉及寶玉,她待人處事還算過的去,稱得上“寬仁慈厚”。比如劉姥姥登門打秋風(fēng),就送了一百兩銀子,足夠那一家吃喝三四年了。

  可要涉及到她的寶貝兒子,就別怪她沒有容人之量、心狠手辣了!

  “反柳同盟”瞬間又增一員悍將,人之好惡就是如此簡單!

  王夫人望向柳湘蓮,他正在侃侃而談的給姐妹們講操練薛蟠時發(fā)生的趣事,薛蟠也在一旁陪笑,滿不在乎。

  略作思忖,王夫人臉上露出笑容,揚聲說道:“二郎,別光顧著和妹妹們玩。”

  聽到她呼喚柳湘蓮,眾人收聲,姐妹們更是不敢言語。

  柳湘蓮看了過來,等她說話。

  見狀,王夫人愈發(fā)惱恨,連聲舅母都不肯喊的么?豎子何其無禮!

  她的笑容更加溫婉,柔聲說道:“二郎,能不能給蟠哥兒謀個正經(jīng)職位?家里花了幾萬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總不能打了水漂,要這虛職何用呢!”

  這話不僅給柳湘蓮出了難題,還順便打臉?biāo)逆ㄦ残戏蛉恕Z璉不過擔(dān)個虛職,你也好意思在人前提!眼見得邢夫人臉色便有幾分不自然。

  薛姨媽忙說道:“姐姐,蟠兒還小,還得多歷練歷練,長長見識,不忙著當(dāng)官呢?!?p>  她望子成龍不假,可也清楚薛蟠是個什么貨色,他能當(dāng)個屁官!

  邢氏聽了這話冷哼一聲,冷笑道:“薛太太,要我說你也別妄自菲薄,柳二郎還沒蟠哥兒大呢,也沒見他捐錢,這不都連升四品做了主事?”

  說到這里忽生疑惑,皺眉問:“莫不是因薛家捐了銀子,皇帝高興才升的官兒?”

  王劉氏亦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哎喲!這不就說的通了!五萬兩買個戶部主事,六品的京官實職,倒是很值呢!”

  這倆貨一唱一和,分明是說柳湘蓮捐薛家的錢給自己攬功升官。

  柳湘蓮本來懶得理會她們,妹妹們多好玩,誰耐煩和一群老娘們作口舌之爭?聽了這話也不禁心頭冒火。

  惜春被唬的不敢說話了,可憐巴巴瞧著他,十分擔(dān)心。雖聽不明白大人在說什么,她也感受到了氛圍的明顯變化,幾位長輩似乎對柳哥哥不滿呢!

  柳湘蓮沒解釋,更沒反駁——一旦理會就入套了。

  這種事情跟本就說不清,難道他還能讓皇帝給他證明為何升官?本就是捕風(fēng)捉影、欲加之罪。

  臉上云淡風(fēng)輕,他對薛姨媽笑說道:“薛伯母,你別心疼。璉二哥剛從天津回來,分號的事大體定了,過段時間就能開業(yè),開業(yè)后增發(fā)新股,區(qū)區(qū)幾萬兩銀子很快就能收回?!?p>  這話當(dāng)然是在吹噓,天津和京師差了十倍不止,哪兒會這么容易賺錢?

  奈何一眾內(nèi)宅婦人不知呀。

  早就聽聞薛家開戲園子賺翻了,不然怎會來打秋風(fēng)呢。上次知道的太晚了沒趕上趟兒,這次似乎自家也可以摻和?要是現(xiàn)在就參股,等到發(fā)新股時轉(zhuǎn)賣掉,豈不是賺大了?

  這念頭一生就遏制不住,邢夫人、王劉氏大為心動,王張氏也蠢蠢欲動。

  王子騰得今上重用,官職漸高,王張氏現(xiàn)在都不把嫁入榮府的王夫人放在眼里了。剛剛一直拿大,不屑評價柳二郎如何。但王家也不比從前,當(dāng)年何等聲勢張氏親自見識過,由奢入儉難,怎會不懷念?若真有賺錢機會,怎甘心錯過?

  她忽然開口:“頭回見二郎,我瞧著倒親切!老爺信里說,親戚門上出了位少年才俊,咱們理該多走動親近。何時有空兒,二郎來家里坐坐。”

  說完,沖著一眾王家姑娘道:“都愣著干什么?還不快來拜見你柳家哥哥!”

  四個王家姑娘,小的八九歲,大的十三四,忙站起來走到柳湘蓮身前,屈膝一福,款款說道:“拜見柳家哥哥!”

  王張氏如此作態(tài),邢夫人也立馬換了笑臉,笑說道:“哎喲,說到賺錢,還是二郎厲害!這都要建分號了!我怎么說最近沒瞧見璉哥兒呢,出去做事還瞞著家里!真是的!”

  又問:“開分號的錢湊手不?你大舅一直說該幫襯幫襯你呢!今兒我回家就和他說去……”

  王劉氏羨慕不已,嫂子有王子騰的牌面,邢氏好歹也是舅母,自己算什么呢?

  她忙笑道:“蟠兒能跟著二郎做事真是天大福氣!我家老爺也常說呢,二郎人才出眾,是勛貴弟子楷模!就有一點兒不大好,總不和親戚走動往來。說起來,咱們都是至親骨肉呢……”

  好么,儼然尤母附身,狗屁的“至親骨肉”!

  史家妯娌察言觀色,也笑說了幾句贊揚的話。能不能參股倒沒抱什么希望,暫時不敢與柳二郎走太近。

  眼見柳二郎沒說幾句話,竟令此間風(fēng)向逆轉(zhuǎn),局勢急轉(zhuǎn)直下,王夫人目瞪口呆。你們真是、真是……!

  她是個“厚道”人,都不知怎么吐槽兩位嫂嫂和邢氏!

  薛姨媽愕然無語,很快又恍然。原以為自家無能,低三下四依附賈家,如今還要對柳二郎這少年奉承著,生怕惹惱了對方壞了事。不意大家半斤八兩,誰在錢面前都直不起腰!

  她忽然覺得不必在這些人面前感到自卑,可以抬起頭來——她們想要的,薛家都有??!

  薛姨媽心里像是喝醉了一般爽快!讓你們蹬鼻子上臉!也有今天!

  在眾婦人矚目期待中,柳湘蓮微笑著飲了口酒,放下酒盅,點頭笑說道:“可以呀,歡迎的很。”

  眾婦人大喜,忙出口稱贊感謝不迭:

  “二郎識大體……”

  “二郎了不得……”

  “二郎婚配了沒……”

  好么,連有沒婚配都問出來了。

  等她們好話兒說完,柳湘蓮驀然道:“各位不用急,發(fā)新股時一定通知各家,歡迎捧場,一起熱鬧熱鬧。”

  眾婦人愕然,笑容凍結(jié),臉色晦暗——說了半天,老娘都心動了,你就讓我們買新股?還想賺我們的錢?

  一腔興奮打落云霄,看著仍舊溫柔微笑的少年,她們很想說:“我們是要原始股,誰要新股了!”

  也知這話說不得,就跟討錢一樣。

  一時間氣急敗壞,想當(dāng)場發(fā)作,排揎幾句發(fā)發(fā)怒火,又覺此事或許還有轉(zhuǎn)圜余地。

  邢夫人打算回去告訴賈赦,讓他給賈璉做工作。

  王劉氏準(zhǔn)備回去就讓王子勝來薛家,這回怎么都要討要些股子!

  史家妯娌相顧而視,都覺的自家老爺太謹(jǐn)慎了,柳二郎和太上皇雖有瓜葛,也不妨往來著,先把錢賺了再說。

  柳湘蓮不去管她們后續(xù)如何折騰,與眾位妹妹談笑一番,無意久留,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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