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聽說那座山最近出了事,你可千萬小心啊。”母親有些憂心地幫著周泰整理著衣領(lǐng)。
“他都多大了你不得放他出去闖一闖?”周父放下手里的報紙對周母說:“他學(xué)了四年地質(zhì)勘探,你還能把他關(guān)家里一輩子?”
“我這不是擔(dān)心兒子嗎?怎么著,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你不心疼?”周母毫不示弱地盯著周父,就像是護崽的老母雞。
周泰看看父親,又看看母親笑呵呵地說道;“放心吧,您兒子可命大得狠,死不了?!?p> “呸呸呸,”周母連忙吐幾口唾沫對周泰說:“你可別說著不吉利的話,記得千萬小心點??!”
“嗯,”周泰點點頭對父母再次告別道:“那我就出發(fā)了!您們等著吧,你兒子這次肯定搞個地理大發(fā)現(xiàn)出來。”
“別光顧著工作,”周父用余光看著周泰說:“記得好好吃飯,早餐可是不能少的?!彼钢改X袋?!安怀栽绮涂捎绊懼橇??!?p> “我知道了?!蹦贻p人總是急躁的,匆忙撂下幾句告別的話周泰就坐上了前往二郎山的火車。
事實證明,父母的擔(dān)心總是有道理的,。周泰終于還是失足掉下了懸崖。那時他正在興致勃勃地尋找著不一樣的地層,忽然看到前方似乎有一條看不到盡頭的石橋。出于好奇,周泰小心翼翼地伸出一只腳,唉,居然能夠踏足?在好奇心地驅(qū)使下,沒有通知其他同事,周泰孤獨地走上了這座僅有一人寬看不到盡頭的石橋。
走著走著,周泰突然感覺不太對勁,不知道什么時候周圍已經(jīng)一片黑暗只有腳下的石橋散發(fā)著淡淡的熒光。他剛要回頭,前方一個淡紫色的影子吸引了周泰的注意。那是個十五六歲的小男孩,身著如同宗教首領(lǐng)那般拖地的紫色長袍,頭戴淡金色王冠,面容清秀若女子。
“小朋友,”周泰出聲喊道:“你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嗎?”
那小男孩似笑非笑地看了周泰一眼,招招手眨眼間就消失在了橋的前方。周泰下意識地追了上去,追著追著,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膨脹。終于,他停了下來想要回去了,至少找?guī)讉€同事一起來啊。然而,當(dāng)他回首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周圍已經(jīng)不再是深沉的黑暗而是柔和的淡紫色光暈。他抬頭望去,一輪紫色皓月當(dāng)空。
“月亮是……紫色的?”周泰喃喃開口,懷疑自己是在一場荒誕不經(jīng)的夢中??删驮诖藭r,他腳下猛然一空,身軀無力地墜落。他大聲嘶吼,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周圍只有無盡的黑暗和那輪紫色的月亮。
“??!”周泰從床上蹦了起來,滿頭都是冷汗。他摸了摸,感受到了床墊的柔軟觸感,他長出一口氣?!霸瓉硎菈舭 !彼首鬏p松地說道。不過,當(dāng)他的眼睛看情了四周的時候,他立刻就明白了剛才并不是一場夢。
這個房間絕不是考察隊下榻的酒店,這是一間充滿維多利亞時代歐洲風(fēng)情的房間。無論是燃燒的壁爐還是華麗的地毯,都不是那個鄉(xiāng)下小城的酒店所能擁有的。周泰慢悠悠地似乎怕驚醒什么似的爬下了床,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現(xiàn)在正是深夜。然而令周泰難以接受的是那輪皓月正散發(fā)著熟悉的淡紫色的光芒。
周泰跌跌撞撞地靠到了床邊,他一轉(zhuǎn)頭是面老舊的鏡子。經(jīng)過歲月,這鏡子已經(jīng)有些模糊,可是周泰還是能看出在鏡中的絕非墨發(fā)玄瞳的華夏兒郎,而是金發(fā)碧瞳的外國友人。似乎是打開了什么開關(guān),海量的記憶開始涌入周泰的腦海以至于他產(chǎn)生了幻覺。
他看著自己的前方,那里站立著一個面色憂傷的年輕人,長得和鏡子里的倒影一模一樣。那個年輕人看著癱倒在地上的周泰,輕輕地嘆息了一聲。他伸出手拉起周泰,看著自己那張熟悉的臉表情無比復(fù)雜,那之中既有憎恨,又有感激;既有嫉妒,又有解脫,如同打翻了情緒的調(diào)色盤一般難以描述。
“你是誰?”周泰出聲道,同時抽走了自己被握住的手臂。那年輕男子的手是那樣冰冷,如同尸體般的觸感使得周泰不由自主地發(fā)毛。
年輕男子似乎想要說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他回頭看了眼夜空,那高懸的紫月似乎有了點點波動。男子轉(zhuǎn)過頭把手按在了周泰的肩膀上開口道:“你很快就會知道的,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p> 周泰莫名其妙地看著年輕男子說:“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你,我甚至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年輕男子的笑容滿是苦澀,他淡淡地說:“就憑我能讓你活下去。怎么樣,你答不答應(yīng)?”語氣中的哀求之情溢于言表。
周泰的心軟了,他從來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他點點頭說:“我答應(yīng)你。”
聽完這句話,男子仿佛是卸下了千斤重擔(dān),他解脫地笑著說:“我只是請你幫我好好照顧我妹妹而已。其實,我相信就算我不要求你你也會這么做的,不過我還是有些不放心。好了,我的時候到了?!辈淮芴├^續(xù)發(fā)出疑問,那男子的身影驟然消失在了淡紫色的月光之中,化為點點熒光融入了周泰的身體里。
剎那間,潮水般的記憶塞滿了周泰大腦的每一個角落。那時一個早夭的青年的一生,父母早亡,與妹妹相依為命。歷經(jīng)坎坷終于有了穩(wěn)定的工作,妹妹也順利考上了心儀的學(xué)校,可是只因為一次襲擊,一次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的襲擊,這一切都化作了無意義的泡影。
不甘,不甘,怎能甘心!這經(jīng)歷就仿佛周泰自己的經(jīng)歷,這其中的不甘就像是周泰自己的不甘!憤怒,憤怒,無止盡的憤怒,為何天道如此不公,為何好人難得好報。周泰發(fā)狂似的扯著自己的頭發(fā),那種沉重到無以復(fù)加的情緒輕松沖毀了涉世未深的周泰的心理防線。他就像短線木偶一般,摔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等到周泰醒來,他已經(jīng)完全接受了那飽含情感的記憶。他盤坐在地毯上,感受著壁爐中傳來的溫暖卻只能苦笑著說:“真沒想到,我居然穿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