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面色一囧，隨機干笑，“對啊，多浪費錢，拆了也不錯?！?p> 扭頭再看向壁畫，“寧遠(yuǎn)，恨我嗎？”
白奾掃了眼渾身發(fā)抖的女冠，“你們先出去吧。”
“多謝白……大人?！?p> 兩名女冠大口呼氣，點點頭忙邁著快步離去。
皇帝看了眼女冠，她們的神態(tài)有些詭異，不過一想，他一個廢人，管那么多干嘛。
“為何恨你？”白奾卻是不解，一同看向壁畫。
啟爭皇位失敗遭太祖鎮(zhèn)殺的故事。
大淵以孝治國，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可謂佳話不斷。
“我沒用，只是個凡人，歲慶、安國先后死了，身為人父，我卻什么都做不得?！?p> 皇帝搖頭苦笑，自問自答，“封你為帝女，我極為不愿，最寵愛的三個女兒需自己親手送死，你知我心如刀絞；
一瓣一瓣，終化成泥?！?p> “歲慶呢，她可有奪位之嫌?！卑讑h眼中充滿心痛的柔和，內(nèi)心冷哼，不為了知道些什么，你變成肉泥祂都不多看一眼，“你也后悔不及？”
沒有想象中的怒罵，看著寧遠(yuǎn)目中的柔和，皇帝只覺心情通暢。
“父皇在位時，挑撥我的哥哥們爭位，太子勢大，父皇忌憚，大哥遂而政變殺了父皇登位，三個月后其余兄弟聯(lián)手殺了太子，互相爭奪皇位，待彼此元氣大傷；
宮中出現(xiàn)了一位老嫗，她將皇位交給了我。
我是父皇最小的孩子，當(dāng)時才九歲，就成了皇帝?！?p> 想起往事，再回應(yīng)宮中固有的教化，皇帝自嘲的笑了。
“祖?zhèn)魇炙??！卑讑h不置可否，在這一點上，祂都佩服大淵。
這般做作還能綿延千年，果然有人仙在世，就可為所欲為。
“謝謝你的理解?！?p> 聽著寧遠(yuǎn)溫柔的話語，眼中的柔和，皇帝只覺終于有子女懂他了，“所以我繼位后，不立太子，而是帝女，便是為了改變祖先陋習(xí)；
歲慶自幼聰慧，又學(xué)有本事，有治國的天賦，即便勢大，我也可忍讓，我沒有對不住她，若哪天在龍床上被告知退位；
我也能欣然養(yǎng)老，可惜不隨人愿，我的女兒只剩你一個?！?p> “死光了?！?p> “開玩笑，你不是活生……”
皇帝的話語戛然而止，心中忽有一種感覺。
眼前之人雖是寧遠(yuǎn)的模樣，神態(tài)也一般無二，渾身散發(fā)溫柔光芒，卻不是他的寧遠(yuǎn)了。
“孟太后，還是祖爺爺？”皇帝驀然問道。
這個人的確知道一些隱秘，白奾想著，“你想到是誰，便是誰，既然討厭這種制度，你就甘愿看子女去死，不思反抗？”
皇帝是個聰明人，知道對面是人仙，也就閉嘴不談。
“你恨，卻無能為力?！?p> 白奾目光柔和，話語沁人心脾，那怕祂用心歹毒，“只因你是個凡人，我可助你反抗。”
“一介廢人而已，你們?nèi)讼啥贩ǎ喂薁砍兜轿??！?p> 皇帝嘆了口氣，凝視寧遠(yuǎn)，這話令他念頭通達，內(nèi)心卻明白祂不過是想利用自己，卻無能為力，這話聽著確實很舒服。
“罷了?！?p> 他伸手按下一處磚石，機械運轉(zhuǎn)，門戶出現(xiàn)在壁壘上。
內(nèi)里燈火自燃，接連而去直至盡頭。
“我欲行殤帝之為，親手葬送這錦繡河山?！?p> 皇帝邁步走進門戶，背負(fù)雙手，“卻有何用，不過一介凡間帝王，如何與人仙爭鋒，祖爺爺又來了，將我最愛的小女兒封為帝女；
還把鎮(zhèn)國之寶萬民玉碟交給她，我能如何？”
白奾走在后面，聽著皇帝絮絮叨叨，一邊觀察此間構(gòu)造。
壁壘硬度足夠，且構(gòu)造有通氣孔、排水渠等設(shè)施，走了一刻鐘，才到盡頭。
四方傳來陰冷之風(fēng)，白奾眼前一變，熱感官下，四處都是虛幻的鬼影殘念。
“這里死過很多人，具體多少，無從考證。”
皇帝指了個范圍數(shù)百米的大坑，“其內(nèi)尸首疊起，據(jù)說可覆蓋城墻，因為千年前就在這里開始斬首，折磨他人為樂?！?p> 「鬼靈珠，人化靈物。怨念集合而成，含于嘴里，將死之人可化鬼怪」
「吸收」
「充能12%，當(dāng)前進度190%」
“死的再多有何用，莫非以為化鬼怪就能脫離螻蟻本質(zhì)?！?p> 果然垃圾，白奾心里不屑，話語充滿憐憫。
皇帝揉了揉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過是太祖想讓其子復(fù)活的失敗手段罷了?！?p> 當(dāng)日所見的廢太子，原來是吃了這鬼靈珠，可惜執(zhí)念太深，成了地縛靈。
白奾搖頭，走過滿是污血的蓮花臺，邁過鏈刀穿插的過道。
粘稠了不知多少年的鮮血聚集成的化血池，兩個腦袋長在一只手掌樣的東西如壁虎般爬來爬去。
大腿上長著兩只眼睛，四處蹦跶，沒有腦袋四肢的軀體，趴在那用脖子咿呀唱歌。
真就慘絕人寰是吧。
白奾看著這些部件組成的東西，身上都連著化血池輸送來的鮮血，維持活性。
“為求長生失敗的產(chǎn)物?！?p> 皇帝并不懼怕這些東西，語氣中帶著幾分憐憫。
雷光升騰，穿透四方。
砰。
巨石自上落下，砸毀了化血池，各種東西在雷光轟鳴中化為齏粉消散。
惡臭的血液撲鼻，皇帝忍不住掩住鼻子。
“奢華之下盡顯黑暗，為了孟太后的能延續(xù)生機，無所不用其極?！?p> 毀掉這些東西后，目光不再柔和，反是冷漠，白奾驚喜的發(fā)現(xiàn)，腦海里強盛的念頭削弱了幾分。
某種意義上，祂現(xiàn)在是萬民代表，所見所聞，也會影響被代表的萬民。
進而削弱金色物質(zhì)的影響。
“這不過是開始罷了。”
皇帝聽著蘊含一絲冷漠的話語，寧遠(yuǎn)終于不再充滿未知的詭譎氣息，“走吧，興許對你有好處。”
“不錯?！?p> 白奾點首，意外之喜，再多知道一些真相，對掙脫出金色物質(zhì)的束縛很有幫助。
繼續(xù)前行，進入更大的地宮。
男女映入眼簾，泡在偌大的水池中，金葉雕刻成蓮花，白玉化為亭臺樓閣。
各色華麗的羽毛裝飾穿在身上，他們安詳?shù)拈]著眼睛，好似沉睡一般。
皇帝走到一旁，拉下把手，水池涌動，那些人睜開無神的眼睛，機械般活動了起來。
“此地名造化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