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陽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仿佛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這里沒有方向,因為方向隨時在改變。
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在旋轉(zhuǎn),還是這個世界在旋轉(zhuǎn),不過這也沒區(qū)別。
在這片旋轉(zhuǎn)世界中不知過了多久,旋轉(zhuǎn)的王陽被一聲啼叫拉了出來。
接著暈頭轉(zhuǎn)向的他看到了一只,一只奇丑無比的炸毛的大鳥站在自己面前。這丑東西甚至來了個歪頭殺,王陽看到了它充滿疑惑的雙眼盯著自己。
哦不,這是愚蠢的眼神。聰明的眼神看人時不會是一只眼珠朝上邊,一只眼珠朝下邊。
這眼睛仿佛在說,這丑東西怎么沒死?還被掛在架子上,這難道是食物?
“啾!”怪鳥忽然叫了一聲,兩只翅膀撲騰撲騰向上飛去。
接著王陽也感覺到自己向著天上飛去,直到“咚”的一聲自己摔在地上。
王陽才明白了原來這叫墜落。
幸好腦機沒有摔出問題,被“蠶繭”包裹的王陽操控腦機激活了動力甲上的解縛模塊。
解脫的王陽開始打量這個陌生的環(huán)境。他發(fā)現(xiàn)身邊的隊友都躺在地上。
在懵逼了五分之一秒后,王陽意識到自己小隊這屬于是被團滅了。
看到了不遠處屬于隊長的動力甲,王陽上前扶起“尸體”。他揭開隊長的頭盔,想要確定一下對方的死因。
——
將隊友們?nèi)乖谝黄?,再用地上的靈石碎塊掩上,堆成一個小小的金字塔。奢侈的葬禮啊,王陽感嘆道。
‘金字塔’的旁邊是一堆腦機芯片和義肢,這些東西都沒有隨著人體自燃而毀壞。從另一個角度來講這其實也是隊友們。
可惜,腦機里都保存著每個人的數(shù)據(jù),這些是需要回收的。至于義肢,王陽看了看,二十多具義肢中左臂義肢不多,而且也都不比自己身上這個型號先進。
再說要是新?lián)Q了義肢剛開始一定會不適應(yīng),這樣再調(diào)試到自己熟悉的頻率也得花些時間。
就這樣王陽打掃了一番戰(zhàn)場,將所有隊友殘留腦機都歸集到一起放在工作臺上后,又檢查了一下通訊系統(tǒng)發(fā)覺這東西是完全壞了。
接下來是無人機工作站的檢查,王陽敲動了一下鍵盤,發(fā)現(xiàn)屏幕還亮著。只是屏幕現(xiàn)在是一片雪花,無人機都損壞了,沒有即時畫面?zhèn)骰亍?p> 退出偵查模式,王陽點開系統(tǒng)界面的網(wǎng)絡(luò)功能,發(fā)現(xiàn)里邊只有上傳和下載特定數(shù)據(jù)的功能。
好嘛,與外界聯(lián)系的方法徹底沒有了,只獨活自己,孤立無援。失望的王陽準備收拾一下從礦井口出去看看。
因為不知道這種自燃狀況會不會無限蔓延,第四礦場已經(jīng)全方面物理封閉了。此次王陽小隊的任務(wù)是探查這莫名人體自燃的觸發(fā)條件,以及礦道內(nèi)部是否有異常出現(xiàn)。
可惜王陽因為一些小故障下車的時候被陣法眩暈了。他是幸運的,自燃的觸發(fā)條件誤打誤撞的沒有在他身上觸發(fā)。
但是他也離真相始終差了一步。
礦井的異常呢?王陽邊收拾邊想著。
對了!那只丑鳥呢?礦井中有動物不是稀罕事,但是這么深的地下怎么會有一只鳥呢?王陽顧不上收拾了,想到這他拿起武器緩步在礦井中搜尋。
異常,自燃的源頭到底是什么?王陽心想道。
繞著附近幾個礦道走了一遍,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王陽又把目光放在了工作站之上。
雖然自己沒有參加整個過程,但是無人機會有記錄啊。
正想著,王陽打開了工作站接收的最后一段視頻。那是一片火光通明的礦道,地上的靈石已化作一灘灘火紅糊狀。
猛地畫面里的顏色向金色轉(zhuǎn)變,一只光鳥出現(xiàn)在屏幕之中接著消逝不見,畫面中斷。
看完視頻的王陽一臉驚恐,那鳥和丑鳥是什么關(guān)系?
“嘎~”老鴨子的叫聲在王陽耳邊突然響起。
王陽被嚇得顛坐一旁,只見那只之前還渾身炸毛現(xiàn)在卻變得光禿禿的大鳥不知何時站在工作臺的旁邊。
“我去!丑東西你嚇我一跳!”王陽爬起身沒有貿(mào)然接近這怪異的家伙,只是遠遠打量著。
“噶~”怪鳥又沖著王陽叫道,接著用光禿禿的翅尖指向屏幕。
“什么意思?”王陽下意識的問道,他莫名覺得這只怪鳥能聽懂人類的語言。
“噶,嘎嘎嘎~”怪鳥覺得面前這個丑東西太笨,恨不得自己鉆進這個能顯示圖像的方塊里。
“你要看剛才的那個鳥?”王陽反應(yīng)了過來。
“噶!”怪鳥張大嘴,點了點頭。
對方目前沒有表現(xiàn)出攻擊欲望,并且可以一定程度上的溝通。王陽想也不想,上前又調(diào)出之前的畫面。
怪鳥倒是一點也不客氣,畫面一出來便擠開王陽,自己伸著脖子瞪對雞眼努力的看著屏幕。
畫面有了變化,光鳥出現(xiàn)的幀數(shù)明顯縮短了許多,最開始能看到它的全身甚至后面的動作。
而現(xiàn)在,光鳥只是出現(xiàn)了一瞬,畫面便結(jié)束了。
“嘎?”怪鳥的對雞眼又斜睨向王陽,同時翅尖指向屏幕。
沒有多廢話,王陽又調(diào)出了畫面。畫面時長縮短的變化他也發(fā)現(xiàn)了。
一人一鳥這次緊緊盯著畫面,只見畫面中金光大作接著變成了雪花屏。
這次回放中,甚至都看不到金鳥的存在。
“嘎嘎嘎!”怪鳥忽然大聲叫開,接著撲棱著翅膀,一頭扎到靈石堆里,撅起屁股一個勁的打顫。
這可把王陽搞緊張了。這其中肯定有問題!鳥都看出來了!
“你別這樣???掩耳盜鈴了不是,你給我比劃比劃,到底怎么回事?”王陽干脆上前一把抓住鳥腿,看這怪鳥樣子,大概率接下這礦井里來還會出什么事,所以與怪異近距離接觸這方面的注意事項他也全拋開腦后。
一人一鳥在地上‘拔河’,全然沒有發(fā)現(xiàn)另一邊的礦道深處漸漸有了光亮。
與此同時,礦道上方的移動投影儀也開始動了起來。
大片的怪異代碼被投射在地上,不斷變化組成各種圖形,一陣陣光影霧氣實質(zhì)性的誕生,法陣被激活了!
這動靜也引的一人一鳥回頭望去。
刺眼的白光充斥著整個礦道,另一邊金光閃耀漸漸侵浸了過來。
“嗡!”一陣波動從法陣中心向四周傳來,白光霎時間消失不見,法陣之上一片霧氣藹藹。
同時如同驕陽射出的金光瞬間照耀在整個礦道之中,法陣召出的白霧頓時發(fā)出“嘶嘶”之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著。
“坎陣,水云氤氳!”法陣中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黝黑巨大的獸首從白霧中探出,獸首張開巨口,一大股清水從巨口中嘩啦流出。
這水一見那金光便化成大團白霧,一滴水便能幻化一間屋子大小的霧氣。
獸首巨口有一人多高,從中流出的清水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片刻一過,礦道中霧氣彌漫宛如處在蒸籠之中。
金光被散射的厲害,顯然是被霧氣壓制住了。
王陽再次被震驚地坐落在地上,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假的,全息特效嗎?他自語道。
“傻坐著干什么!快過來!”霧氣中那蒼老的聲音傳來,喝醒了王陽。
“收到!”下意識的回令,下意識的起身,此刻的王陽卻像是一具木偶手腳不聽指揮。
看到王陽被震懾得動彈不靈,白色的霧氣化作兩只大手,一只抓著王陽,一只抓著工作臺向陣法中心收縮而去。
“啾~”一聲鳥叫響起,白霧頓時消散掉大片。
另一邊一只金光大鳥緊隨著叫聲從礦道中沖出,過程中一片片光羽散落滿地,地上的靈石被這光羽燒得通紅。
陣法之中的老人也顯出了身形,這老燈此刻盤坐在獸首巨口之上,渾身的衣物一片焦黑,只剩絲絲縷縷掛在閃耀著光澤的如金屬般身上。
“唉,這兇神殘魂狠惡無比,心火一出,這下怕是一個活口也救不回了。就當是給這小隊收個尸吧!”老頭惋惜道。
說罷,霧氣將王陽的“尸體”和工作站卷到身邊,老頭雙手結(jié)印,獸首閉合巨口。
“彭~”的化作一團白氣鉆入地上一個小方盒中。
“啪!”緊跟著,小方盒被一只金色爪子拍碎。
恐怖的金色大鳥站定,似乎是在發(fā)泄被愚弄的怒火,祇張開嘴,發(fā)出一聲聲如雛鳥般的叫聲。
礦道內(nèi),兇焰四起,成片的靈石化作灘灘液體,整個地下成了流動的巖漿河流。
——
“事件通告,三塔靈礦第四礦場因地下瓦斯爆炸,即日起無限期停止采礦作業(yè)。因預(yù)防地面塌陷災(zāi)害,三塔靈礦第四礦場地面范圍全面封禁。——礦區(qū)管理處 3033年6月22日”
——
“屈道長,您救回的那個小伙子還沒有醒來。”
“哦,這都第八天了。該不會是腦子被燒壞了吧。”
“沒有沒有,這小伙子除了右臂估計要切除,其他哪也沒問題啊?!?p> “那就再等等吧。不過,右臂切除是怎么回事,帶回來的時候他明明沒有中了心火的痕跡?!?p> “唉,還是靈瘤增生的問題,這小伙也挺不走運的,他的左臂也是因為靈瘤增生切除的,這下兩個胳膊都要換義肢了!”
“害,這有啥大不了的。老道我腦袋以下全是后換的!這不照樣活!況且這時代,能找出一個沒得過靈瘤增生的人嗎?”
“哈哈,誰能有您屈道長有本事呢?道長,這具新義體還用的習慣嗎?”
“唉,人不人鬼不鬼的,干脆死了算-逑!”
“哪里話,哪里話。您再稍等片刻,我讀取一下您腦機信息一下就好,您現(xiàn)在這具義體的所有數(shù)據(jù)都是腦機直傳后勤部。每天四個人輪班倒,二十四小時都關(guān)注著您身體健康呢!”
“他姥姥的!唉,這到底是個什么年頭啊。老劉,你孫女...”
“七歲了,是右腳靈瘤病變。還行,小腿都用不著切除。”
“那就好,那就好?!?p> ...
三塔總院,特殊病房內(nèi)。
王陽還陷入昏迷中,他的右邊袖管空蕩蕩的,正等待主人醒來挑選中意的義肢。
“吱?!辈》块T被打開,兩個小護士進來查看病人清醒情況。
看了看各項數(shù)值都正常的儀表,兩個小護士在一旁輕聲交談了起來,不時地傳來一兩聲嬌笑。
殊不知,她們的交談都被眼前昏睡的病人聽得一清二楚。
王陽陷入到一種特殊的狀態(tài),他感知到周圍的一切,卻怎么也醒不過來。
他沒法調(diào)動一絲絲肌肉,連眼睛也張不開。
眼前黑蒙蒙一片,有些許光亮,可以感覺到有人在身前走來走去。
“我是成植物人了嗎?”王陽悲催的想到。
就在王陽陷入無邊的悲情之中時,一聲宛如天籟的嘎叫聲又讓他燃起了一絲希望。
“嘎~”這是那怪鳥的叫聲,聲音從腦子里傳來。
“你也跟著我回來了嗎?”王陽心道。
“嘎!”怪鳥回應(yīng)道。
“你,你在我腦子里?”
“嘎!”
“好吧!就知道你不是一般的鳥!”
“嘎!我是你二姥爺,你才是鳥!”腦海中怪鳥竟然口吐人言!
“你你你!你就是我二姥爺!二姥爺救我,我動不了了,我不想當植物人。”王陽此刻喜從悲來,這鳥不知何時躲到自己腦子里,定然也不同尋常。
“嘎!二姥爺我救過你一次了!沒二姥爺我附在你身上,你早就被心火燒死了!”怪鳥得意叫道。
“謝謝二姥爺,您再救救我,我不想一輩子躺在床上!”王陽哀求道。
“嘎嘎!我也只是那一縷殘魂!二姥爺這次救不了你了!”
“別啊,二姥爺你神通廣大,我從小就聽說這世界上有各種神仙,您肯定就是其中之一!說不定您就是玉皇...”
“嘎嘎嘎!小子神仙名諱也是你敢亂叫的!”怪鳥打斷了王陽的嘮叨。
“嘎!記住了!以后不要亂叫仙人名諱!時代要變啦!”
“您說的這是什么意思,什么時代要變了?”王陽不解道。
“該你知道的,你遲早會知道!就說來救你的那個老頭吧,凡人之體使用仙法,雖然是最低級的法術(shù)。你可曾見那老頭模樣?”
“呵,二姥爺說笑了,當時小子早就昏睡過去了,如何見得就我命那恩人模樣?!?p> “嘎!那老頭放在以前,只能算是行尸!現(xiàn)在你們凡人倒有些本事,這老頭渾身上下沒一處還是人的模樣。除了腦袋還在,四肢軀干金不金石不石的!”
“您說的那叫義體,我的左臂也是義肢。沒辦法,世上有一種病,人人都逃不了這一劫,滿大街的人都缺胳膊短腿的。真正慘的人病發(fā)在腦袋上,活也活不了。”
“嘎嘎!這就是仙凡之別,仙人享用的東西,凡人別想沾染一點!”
“這和仙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嘎,別多嘴。想要救你也不是沒有辦法,不過?!?p> “不過什么?二姥爺你倒是說啊。”王陽驚喜問道,凡有一絲可以擺脫成為植物人的機會他也不會放過。
“不過要付出一些代價!”這次怪鳥沒有嘎嘎亂叫,言語間帶著一絲嚴肅。
“是什么?還有比植物人更慘的遭遇?”
“那確實目前來說沒你現(xiàn)在慘,不過真正的代價越到往后你才越能真正體會到?!?p> “沒問題,不管什么我都能接受!”困境之中的人最希望的便是擺脫目前困境,哪怕擺脫目前困境的方式是陷入另一種困境,況且另一種的影響是在將來。
“嘻嘻,罷了罷了。小子,你的右臂因為本..老夫的影響現(xiàn)在遭了你以前一樣的罪,而這只是個開始!”
“以前的罪?右臂也靈瘤增生了嗎?不怕,現(xiàn)在技術(shù)發(fā)達,我再裝條義肢!”
“好,有膽氣。不過事先說好,免得以后怪二姥爺坑了你?!?p> “來吧!救我吧!二姥爺!”
“去去去,別占老夫便宜。十輩子你也修不來做老夫外甥的命!”
“那我該叫二姥爺什么?想必您也是大大有名的!”
“嘎!”怪鳥得意的嚎了一聲,接著沉默片刻。
“就叫我?!?p> “鳳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