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接下來要留足時間讓李白消化和思考,從而更加相信自己的言辭。
而且這是肯定的,因為張小寶深知:截止目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說到了李白的心坎里,不由得他不相信自己。
也就是說——李白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他一整個兒拿捏住了屬于是。
果不其然,李白開始皺眉沉思,他品味著張小寶的話語,又一次回憶著過往的種種遭遇。
兩相對比,竟然嚴(yán)絲合縫,匹配至極。
“高僧??!”
想了一會兒他突然茅塞頓開、眉頭舒展,沖張小寶深深作揖,并同時開口道:“那可有什么破解之法?還請高僧指點一二,好讓我早日脫離苦海、修成正果啊。”
“好說!”張小寶脫口而出:“你……”
剛出口,張小寶就遲疑了一下:
不行!這該怎么說呢?
如果告訴他放下身段,去迎合當(dāng)下權(quán)貴,那不一定符合他的內(nèi)心想法,而且他不一定會改。而且搞不好此話一出,再觸了他的逆鱗,反過頭來責(zé)怪自己,那之前辛苦建立的優(yōu)勢就蕩然無存了。
思量之后,張小寶決定還是不要改變歷史的趨勢,就讓他我行我素。
這樣一來更為保險,畢竟誰也不敢保證李白會不會改,改正之后還會不會再創(chuàng)作那些千古詩篇。
但話不能太直白了,于是他猶豫一下,繼續(xù)開口說道:“你命中定數(shù)自有天定,那銀犬終有一日便會離開,只是時間遲早。你當(dāng)尊從本心,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聽完,李白沉默了,開始了低頭沉思。
良久,他才抬頭一臉輕松道:“大師,我悟了……”
“很好!”
張小寶雙手合十放在身前,俯身表示贊賞,心里卻早已樂開了花。
想不到這就給李白忽悠“瘸”了,我真他娘的是個天才!
接下來的時光,二人一路交流談心,不知不覺問天色暗了下來,很快就入夜了。
李白和張小寶二人合力找來干柴,在湖邊尋了一處平整地,從湖中摸上幾條草魚,架起篝火烤了起來。
看著滋滋冒油的烤魚,李白率先開口:“高僧說是與我切磋詩藝,那可曾作過什么詩作,吟出來讓太白賞析一二?”
“哦,這個呀——有的,待我醞釀一二?!?p> 張小寶聽完,低頭沉思,很快便脫口而出:“聽著啊——
蒼龍從寒風(fēng)中出鞘,深淵于暗夜里舞蹈。
晝夜混淆無更迭,靜臥閑敲燈明滅。
你看,他的夢話中——
有只寄居蟹!”
“好!”
張小寶剛吟誦完,李白便拍手叫好,看得出他很激動,不像是在拍馬屁。
因為他聽的過程中,眉頭忽而緊皺、忽而舒展,臨了還仰頭將葫蘆中的烈酒灌入喉中。
“好在哪里?”
張小寶覺得難以置信。
畢竟這玩意兒是自己有一次晚上失眠,閑來無事寫出來的東西。
拿到大詩仙李白面前,不過是班門弄斧。
他不嘲笑自己就算了,反而還夸自己,這是他張小寶萬萬沒有想到的,所以他很不自信地問李白道。
李白聽完張小寶的話,作沉思狀緩緩開口:“高僧第一句寫景,應(yīng)該是交待了故事背景。那是一個寒風(fēng)刺骨的黑夜,你感覺到猛烈的寒風(fēng)就如一把出鞘的利劍架在脖子上,刺骨的冰冷不時地摧殘著你的身體和心理,讓你萬分難受。它又像是兇惡的蒼龍,張牙舞爪地恐嚇你、摧殘你的身心。而后你被一路追殺至一處深不見底的懸崖邊上,看著下方似魔鬼般瘋狂舞蹈的張牙舞爪的黑暗,看著它不停瘋狂扭動的身姿,感覺它好像要隨時將你吞沒一樣,而且還不停地發(fā)出‘桀桀桀’的笑聲。
這一句運(yùn)用擬人的修辭手法,描寫了環(huán)境的極端惡劣。而且對仗工整、語句通順、耐人尋味、深入人心,讓人身臨其境。
況且虛實結(jié)合,一部分是你的真實經(jīng)歷,一部分是你想象空間。”
說完,李白頓了一下。
隨后又是仰頭灌入一大口酒后,他扭頭看了看張小寶的方向,甩手便將酒葫蘆扔在了張小寶的面前,示意他也來上一口。
張小寶伸手接過酒葫蘆,本來還有點兒嫌棄李白的口水,但一想到氣氛都烘托到了這兒了,不喝的話也太過折了興致,便仰頭飲了一口。
畢竟——酒逢知己千杯少嘛。
見他痛飲一口,李白繼續(xù)品鑒:“這第二句,話鋒一轉(zhuǎn),與第一句對比鮮明,交待了人物此刻狀態(tài)。將讀者從第一句中誤以為你身處室外的想法糾正過來,表明了你身處室內(nèi),而且失眠了。你大概率是坐在窗前,聽著窗外呼嘯而過的狂風(fēng),不停地敲著手中的棋子,一次又一次地點亮被吹滅的燈盞。
一明一暗中你仿佛無所事事,又好像心事重重。
且根據(jù)你所說晝夜混淆無更迭,可見你維持這種狀態(tài)已有多時,且最近都應(yīng)該心神不寧。只不過這種情緒在這個寒風(fēng)刺骨的深夜被無限地放大和延伸,更加清晰地讓你的寢食難安表現(xiàn)了出來。
這讓人不禁猜想,你到底在憂慮些什么?是人生的無常?還是仕途的失意/或是情感的糾葛?
這一句代入讀者情緒,引發(fā)思考,激發(fā)讀者熱情。
該句與第一句呼應(yīng),借景引物,以物喻情,情景交融,完全將讀者代入其中?!?p> 說完這句,李白從張小寶手中接過酒葫蘆,仰頭又是一大口。
喝完之后他豪邁地一揩嘴角,又繼續(xù)他的評述:“這最后兩句堪稱神來之筆,用一種抽象的表達(dá)方式,讓讀者感到眼前一亮。
按理說夢話應(yīng)該是被你聽到的,而不是看到的,但你卻用了一個看字。
初讀只覺詫異,但仔細(xì)一想,你聽到了他的夢話……
這囈語之人是誰?
是你的妻子?朋友?孩童?父母?亦或是一只鸚鵡?
但那其實都不重要,不管是誰在囈語,他的夢中都應(yīng)該是一副碧海藍(lán)天的風(fēng)和日麗景象。而且他還在與寄居蟹玩耍,就說明他很開心、很幸福、很放松。
而你也感受到了他的快樂和無憂無慮,恍惚間你仿佛也同他一樣,置身于這天地一體一色的碧海藍(lán)天之下。
所以你用了一個看字,更彰顯出你的思維之廣博和你此刻的心情之愉悅,也彰顯出你對文字的把握和應(yīng)用能力之高超,同時也彰顯了你的不世俗和大膽而狂熱的想法和行動,是個極致的浪漫詩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