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天空一聲巨響,咱閃亮登場
幾乎半個小時過去了,司玢沒遇到一輛愿意載他到青山隧道附近的車。
黑暗空蕩街道的人行道上,他只能全力往現(xiàn)實世界藍天社區(qū)方向奔跑。
為了不浪費時間,他打算一邊往那個方向移動,一邊尋找車輛。
……
馮參是位兼職的網(wǎng)約車師傅,白天在寫字樓里工作結束后,他會開上自家的車到火車站、汽車站轉轉,接人賺外快。
女兒大了,要上幼兒園,妻子也懷上了二胎,家里只有他一個能掙錢的男人。
那一份工資啊,根本不夠用,下班兒后得干點其他的。
將飯盒里的素菜就著涼掉的米飯噗嚕嚕扒個干凈。
馮參搖下車窗,凌晨三點多,街道上冷清清的一片,跟他熟悉的幾位兼職師傅都再跑最后一單,他還想再做一單。
大馬路上紅綠燈無聲的閃爍著,夜風有點涼,馮參拉下袖子。
“這個點差不多沒啥人了。還是回去吧,明天還得上班?!?p> 馮參掉頭往正路上開去,就在這時,他感到屁股下的坐墊猛得往下沉。
路是平的,那感覺就像有一個體重超格的人上了車。
馮參停車前前后后的看,開了快二十年的車了,他從來沒碰到過這種怪情況。
后排的座位空的,副駕駛座空的,車里只有自己一個人。
伸手抹去額頭的虛汗。
晚上跑的時候,馮參聽司機同行說過很多奇怪事。
比如好好收的錢在第二天變成了冥幣,還有車撞到人了,停下來看卻什么也沒有發(fā)現(xiàn),開走的時候看到中央后視鏡里有人陰勾勾的站在路中央盯著。
不會倒霉悲催的,自己也碰到這種事了吧?
踩了腳油門,馮參一邊注意路況,一邊盯著后視鏡。
直到拐過一道十字路口,剛剛泊車的地方都很干凈。
“是錯覺吧,最近熬夜太多,太累了,得找個空閑的時候好好補一覺?!?p> 重復了不知道第幾次說給自己聽的話,馮參小口喘著氣。
他甩了甩昏脹的腦袋集中在路況,開夜車得格外小心,只是余光瞥見中央后視鏡時,他的臉色瞬間蒼白。
后排座位上,一位皮膚慘白,穿著老式正裝的老人端坐著。
就是那個時候上車的!
呼吸急促,馮參沒敢去仔細打量那不是人的玩意兒,他隱約辨認出老人拄著根磨舊的竹制拐杖,上衣式樣老舊顏色血紅。
強撐著打擺的手,馮參打開手機,聯(lián)系除靈署的電話提示著‘嘟嘟’忙音。
他刪了輸輸了刪,磨磨蹭蹭半分鐘才在網(wǎng)約車互助交流群里發(fā)出‘我見到鬼了,你們能幫我聯(lián)系下除靈署嗎?’
凌晨三點多,群里還時不時有人發(fā)張澀圖、小姐姐熱舞視頻的。
馮參的眼睛發(fā)木,他粘貼復制了十幾條求助信息,那些往常一塊聊天吹牛的群友們都好像沒看到一樣。
澀圖、小視頻一條條刷出,他的求助信息像沉入大海的石子。
‘嘟!’向除靈署撥打的求助電話也因為無人接聽自動掛掉。
‘是后排那只鬼做的!它封鎖了我所有的求生消息!’
臉色煞白,眼珠上翻,中央后視鏡中,馮參只瞟到一抹血紅的衣領跟半截慘白的脖子。
后排那只鬼在往前湊!它的臉正擠在主副駕駛座間!
就在自己的左臂邊!就在自己的左臂邊!
馮參握著方向盤的雙手僵住。
怎么辦?跳車逃走?
雙腿好像灌了鉛一樣不受使喚,右手顫抖的解不開安全帶,連帶著車也開始蛇皮走位。
“后生仔,開車穩(wěn)點,你想把老頭子這一把骨頭顛碎了不成?”
匆忙撤回右手握著方向盤,再透過中央后視鏡看去。
老人穩(wěn)當?shù)淖诤篑{駛座上,仿佛不曾動過。
“后生仔,靠邊停,那邊有個人,讓他上車?!?p> 仿佛被生銹鐵片摩擦一般的聲音震懾心神,馮參照做在路邊停車。
一身軍綠色涼裝,一米八幾比司玢矮上半頭,壯得跟熊一樣的男人提溜只蛇皮口袋站在路邊打電話。
“喂!虎哥。不用來接我了哈,我這兒能打到車了。嘿!阿壽那小子都穿衣服要過來了?”
“不用,真的不用,我上車了,你讓他滾回被窩里哈?!?p> 馮參眼巴巴的瞅著這打電話的壯漢擋在車門外,嘮了半天才從車前繞進副駕駛座。
最終,馮參也沒能棄車逃跑。
車輛緩緩啟動。
副駕駛座那壯漢還在打電話,后排老人安定下來。
有個陽氣足的大小伙子作伴兒,馮參底氣足了不少。
他敢扭動中央后視鏡仔細瞅瞅那老人長相啥樣了。
畢竟他們這幫開夜車的司機哪個沒遇到過鬼啊、怪的,也沒聽說過有誰真栽到這事兒上的。
裝作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動中央后視鏡查看路況,馮參眼睛上瞟。
冷色調(diào)的車廂燈打亮老人血紅色的衣服,馮參覺得那衣服的式樣像壽衣,又像進入現(xiàn)代社會前那些官老爺們穿的衣服。
目光上移聚焦在老人皺巴巴的臉上,馮參看到老人是重瞳,他顴骨突出,耳廓豐滿,一雙森白壽眉幾乎要搭在肩上。
盯了兩秒鐘,他反而覺得沒之前那么怕了。
如果不是沒看到老人上車的動作,他甚至覺得后排坐的只是個行將就木的老頭。
長呼一口氣,馮參感覺整個人都恢復不少力氣。
就在這時,他的余光捕捉到老人的重瞳雙眼擠向鼻梁,那一倏忽,巴掌大的鏡子中就只能看到老人前傾的背。
這回紅壽衣老人擠在了副駕駛座跟車窗的空隙,反光的玻璃上,馮參看到一只幽暗血紅的腦袋不但往前延伸。
副駕駛座上正在打電話的壯漢小伙,根本沒有意識到。
“喂,虎哥??!聽說你跟福壽祿三兄弟碰到刺頭了?開門紅的生意沒啦?”
“一個戴神紋面具,不知道身份的家伙?他一個人干了福壽祿三個?張家三兄弟草包嘛不是……”
“哈!壽哥!你在旁邊聽著吶?我是說那小子有本事……啊!那小子耍奸計是吧?”
“嗨!等我到螢火安保公司啊,我給咱兄弟幾個出頭當見面禮!”
“嗨!不吹牛,等我就行?!?p> ……
張行之掛掉電話。
退伍后,他回家放了兩年牛,從老爹哪打聽到小時候玩得好的趙召虎跟張家三兄弟混出頭了,他就有了去投奔他們的打算。
在他看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一輩子放牛?
張行之對外面的世界很向往的。
將手機塞進兜里,又摸了摸錢包,行李什么的都在。
張行之靠著車窗往外面看。
路燈一根根后退,岔路的黑暗中突然躥出個比他還要高半頭的年輕人。
那人跑得很快,始終綴在副駕駛室的車窗外。
贊嘆著年輕人的體能比自己就差那么一點,張行之看向司機馮參,窗外這年輕人明顯是要搭車。
馮參也看到了車窗外的年輕人,血氣方剛,一點都不像鬼。
因為那年輕人的出現(xiàn),原本附著在副駕駛玻璃上的血色影子消退了。
中央后視鏡中,穿著血色壽衣的老年人,安份地端坐著。
‘再拉一個活人上來!咱就不信,三個活人的陽氣還壓不住一只鬼?!?p> 心里一橫,馮參慢慢把車停在路邊。
跟車跑的年輕人臉不紅氣不喘的打開車門。
他不是司玢,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