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治安一劍遞出,劍光凝縮成一點(diǎn),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光!
如同針尖刺麥芒,精準(zhǔn)到不錯分毫的落在了畫中桑子言手里的玉如意的中心,亦如最大膽的舞娘于刀劍鋒刃上起舞跳躍,沒有絲毫膽怯,于世間綻放出最驚心動魄的舞蹈!
只可惜,能看到這璀璨一劍的觀眾只有一個。
在山語瞪大的雙眼中,宣紙畫在淮知安這一劍下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道漆黑裂口出現(xiàn)在畫上,兩道人影被“吐”出了出來,重重跌在草地上,又滾了幾圈。
“嘶……疼疼疼疼?!?p> 老柳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只覺得自己仿佛被兩個身高與體重平齊的豪女騎在身上狠狠操練了一晚,徹底被榨干了一樣。
那種深入骨頭縫隙的酸痛,就連骨髓都在呻吟哀嚎,渾身上下都提不起勁來。
“淮知安啊淮知安,你丫就不能下手輕點(diǎn)嗎?我都一把老骨頭了,可不能再這么折騰了?!?p> “能喊疼,看起來還是沒事啊老柳?!?p> 看到柳石活蹦亂跳還有心情吐槽,淮知安之前的擔(dān)憂也終于放下,不知不覺松了口氣后以兩人最熟悉的口吻打趣道。
“而且你天天往春花樓跑的時候怎么不說是老骨頭了?”
“你個小兔崽子懂個錘子,這叫老當(dāng)益壯!這叫永遠(yuǎn)年輕!這叫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柳石沒好氣的瞪了淮知安一眼,淮知安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隨后兩人默默對望,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
柳石沒有道謝,以他們倆的關(guān)系說“謝謝”反倒是生疏了。
之前在遭遇鬼物,發(fā)現(xiàn)就連桑小爺都可能不是對手的那一刻,柳石想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讓手下趕緊向淮知安示警。
情況危急,能跑就跑!
而淮知安剛剛在得知他在畫中可能堅持不了多久后的舉動,沒有多廢話一句,直接拔劍相救。
柳石是真的把淮知安當(dāng)?shù)艿芸创?,淮知安也對老柳這個從他來到這個世界后就對他頗多照拂的大哥很是看重。
山語在一旁默默看著兩人,特別是淮知安,忽然發(fā)現(xiàn),這個平時游離于世界之外,仿佛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劍道和廚藝都非比尋常的年輕道士好像并非如常人所看到的那樣萬事隨性。
原來在淮知安的心里,也有著無比重視的友情存在。
不過這劫后余生的輕松氛圍卻被一道冷哼打斷。
“哼,多管閑事?!?p> 淮知安三人扭頭看去,只見桑子言站起身來,微微昂起頭顱,不屑且睥睨的看向三人,特別是三人中的淮治安。
“我桑子言何須你們出手,用不了多久,我就能自己破開那封印走出?!?p> “別誤會。”
早知道桑子言是什么人的淮知安擺擺手,輕笑一聲,面對桑子言的狗咬呂祖行為絲毫不動怒。
“我根本沒打算救你,我要救的只是老柳一人而已,你不過是順帶的?!?p> 對于桑子言這種家伙,想讓他感恩幾乎不可能,但想讓他破防可太簡單了。
一聽這話,柳石心中感動,卻也頭疼無比。
擅長揣測他人心理的柳石知道,那心高氣傲的桑子言聽到這句話后會有多么大的反應(yīng)。
“順帶的?”
果不其然,聽到那三個字后,桑子言驟然握緊了拳頭,眼中閃過一絲陰冷,感覺都快被氣笑了。
我桑子言是順帶的?我需要順帶?你淮知安區(qū)區(qū)一個山野道士,也配順帶我?
桑子言攥緊手中玉如意,看向淮知安的眼神愈發(fā)不善,周身溫度驟降,仿佛下一刻就會直接動手一般。
淮知安一臉正氣的昂起頭顱,暗地里卻悄悄往山語背后挪了兩步。
仙子,怕怕,救救!
“你雖然能自救,但他不行。”
眼看氣氛愈發(fā)凝重,山語思忖了一瞬,開口說道。
山語指的是身為普通武夫的柳石。
等到桑子言將封印破開時,那時候的柳石怕是真就永遠(yuǎn)變成了一幅畫,即便天仙下凡也救不得了。
“他?”
桑子言注意力被轉(zhuǎn)移,瞥了那個大叔捕頭一眼,冷冷一笑。
“他算什么東西,也配讓我分心去救?”
柳石眼角一抽。
桑子言,你大爺?shù)模?p> 雖然我柳石人帥脾氣好,可你丫當(dāng)著我面罵我是不是有點(diǎn)過分了?
不過柳石也明白,對于桑子言這種眼高于頂?shù)娜宋?,很少會有人能被他放在眼里?p> 而不放在眼里的,那自然便是螻蟻罷了。
打不過,慫一手!
桑子言目光一轉(zhuǎn),繼續(xù)朝淮知安開火:“而你又算什么東西,也配救我?”
“當(dāng)初我救了梧桐,他都還會朝我搖搖尾巴呢?!被粗厕D(zhuǎn)過頭看向柳石,小聲嘀咕道。
雖然是小聲,但院子里就四個人,淮知安的話自然而然落在了柳石耳朵里。
柳石苦笑一聲,淮知安這小子骨子里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主,碰上桑子言這種臭脾氣的,會好好說話才奇怪。
“梧桐?”
桑子言一愣,雖然不知道梧桐是誰,但從“搖尾巴”上能判斷出來,梧桐肯定不是個人,甚至可能是條狗?
“混賬!”
桑子言暴怒向前一步,殺氣與血腥氣化作無形海浪,滔天席卷掃向淮知安。
叮鈴——
金鈴晃動,蕩起漣漪,波動被無聲無息的平息。
“謝了?!?p> 淮知安笑吟吟的朝面前倩影道了聲謝,然后側(cè)頭看向老柳笑著點(diǎn)評了一句:
“看到?jīng)],他急了。”
“哥,我喊你哥,你能別說話了不?”柳石猛擦額頭冷汗,苦笑不止。
山語擋在淮知安面前,面無表情的看著桑子言。
“你確定要攔著我?”
桑子言瞇起眼睛,語氣低沉如隆冬寒風(fēng),帶著肅殺之意。
山語不為所動,依舊平淡道:“我還欠他兩個人情?!?p> 此時的山語甚至巴不得桑子言動手,這樣就可以算是還給淮知安一個人情了。
可惜桑子言并沒有被憤怒徹底沖昏頭腦,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玉如意,又看了一眼山語背上的混元傘,只能按下動手的沖動。
他手中的玉如意雖然玄妙,可流云道人的混元傘天下皆知,即便山語手里這把并非原品,但僅憑現(xiàn)在的他絕對無法對山語造成威脅。
桑子言是高傲,并非愚蠢。
深深看了一眼淮知安,將對方那張他一直想要打爛的臉記在心里,桑子言轉(zhuǎn)身就走。
淮知安與山語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明白了對方心中所想。
于是剛走出一步的桑子言再次被攔了下來。
“現(xiàn)在的我們,需要合作?!鄙秸Z平淡道。
“合作?”
桑子言驚訝的看向山語,仿佛第一次見到山語一般,然后桑子言單手蓋在臉上,笑聲從低沉到猖狂,再到肆無忌憚,最后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就連柳石此時都一臉不解的看向那位道歸山高徒,滿臉不可思議,他不明白,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此時哪來的信心覺得對方會愿意合作,沒打起來都算好的了。
可當(dāng)柳石看到身邊的淮知安時卻是一愣,因?yàn)榇藭r的淮知安神色平靜,貌似對山語的話并不感到意外。
“你現(xiàn)在和我談合作?”
笑夠了的桑子言打量了了一眼山語,然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行,那你先把那家伙殺了?!?p> 桑子言指了指山語身后的淮知安。
“殺了他,一切好說?!?p> “你可能搞錯了什么?!?p> 此時淮知安向前一步,輕笑著看向桑子言。
“現(xiàn)在不是我們向你尋求合作,而是我們在給你一個與我們合作的機(jī)會。”
柳石長大嘴巴,滿臉驚愕的看向淮知安,頭一次覺得淮知安這小子是不是瘋了?
桑子言轉(zhuǎn)過身,一句一頓的看向淮知安。
“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