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討厭我,可以嗎?”紀韶抬起頭,紅著眼眶,盡力扯出一抹笑,讓自己不那么狼狽,“我可以離遠一些,你別討厭我,可以嗎?”
“我沒討厭你?!狈骄笡C一陣心疼,解釋道,“我對樊澤好,是因為他像你,我總是想,若是我早些遇到你,定然會保護你,誰若是敢說你半句不是,我一定要好好收拾他,可終究認識你太晚了,看到樊澤,就想那個時候的你是什么樣的,一個人怎么過來的,這么想著,就不自覺對樊澤好一些?!?p> “謝謝你。”紀韶上前,試探著抱緊她,腦袋埋在她肩上,“但你別對他好,可以嗎?我就在這兒,你多喜歡我一些就好?!?p> “原來紀統(tǒng)領這么小心眼嗎?”方靖汣拍了拍他的肩,道歉道,“此事也是我不對,送你的禮物,那能再送別人?!?p> “他不是我。”
“紀韶,我是真的喜歡你,不是逗你的,你比任何人都要好,值得我去喜歡,所以別那么小心翼翼的,也相信我的心,好嗎?”
“我信,都信,我只是不相信我自己,我沒想到自己能讓你喜歡,我沒有那么好?!奔o韶終歸是自卑的,怕自己配不上方靖汣的喜歡。
“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狈骄笡C松開紀韶,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說道,“你能叫西戎安生這么些年,這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所以別胡思亂想,你是最好的?!?p> “那是因為我殘暴,所有人都怕我。”
“紀韶,我只問你一個問題,那些年里,你殺過無辜百姓嗎?”方靖汣推開紀韶,嚴肅道。
紀韶搖搖頭,“狼族規(guī)矩,不殺弱小,我雖然弒殺,但也不會對手無寸鐵的百姓動手。”
“真的?”
“我發(fā)誓,絕不騙你。”
“那便好?!狈骄笡C笑道,對他的回答很是滿意,“你護了翼州這么些年,方法不對,是因為沒人教你,他們需要感謝你,若不是你,邊境不會這么安穩(wěn)?!?p> “我不需要感謝,我只希望你能多喜歡我一些?!奔o韶目光灼灼地注視著方靖汣,他什么都不要,只要眼前之人能喜歡她。
“喜歡是要慢慢加深的,我們才相處半年,我自然做不到像你那樣,但比你想象的要深得多?!?p> “你沒哄我?”紀韶不敢相信。
“騙你作甚?!?p> “那就夠了?!奔o韶欣喜道,“我不求你一顆心都是我,我只要一半,一半就夠了?!?p> “傻子?!狈骄笡C捏住紀韶的臉,“若沒有賜婚哪一出,你會做什么?!?p> “守著邊疆,守著你,我養(yǎng)了很多人,會替我保護好你?!?p> “可我都不知道。”
“不用你知道,只要我每年回京述職時能看你一眼,就足夠了?!?p> “那現(xiàn)在呢。”
“還是一樣,不過換成我保護你。”
“傻子。”方靖汣捏了捏他的臉,嘆了口氣,這個傻子,長了一張嘴全是擺設,以至于錯過了這么些年,“以后吃醋了記得告訴我,你知道的,我有時候察覺不出來?!?p> “可以不說嗎?”
“那你是希望每次你一吃醋,我倆就這么吵一次?!?p> “不是,是怕你覺得我小心眼?!?p> “在我心中,你心眼真沒多大,你要不說也可以,哪日我氣急了,離開翼州便是?!狈骄笡C威脅道。
“我說就是?!奔o韶只能答應。
這一覺,紀韶睡得很沉,這半個月一直沒怎么休息,如今愛人在懷里,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等再醒來時,已經(jīng)是第二日中午了,睜眼就看見方靖汣笑盈盈地看著他。
紀韶察覺到什么,瞬間清醒,耳根紅成一片。
“紀統(tǒng)領看來還是沒累著?!狈骄笡C活動了一下身體,“如今都快七月了,紀統(tǒng)領不嫌熱嗎?”
紀韶忙松開方靖汣,紅著臉下床穿衣。
方靖汣坐起身,看著紀韶身上的衣服,皺了皺眉,“紀韶,你這衣服從哪兒翻出來的?”
他的那些舊衣服不是都被她叫人扔了嗎?怎么又翻出來一身。
“柜子里?!奔o韶老實說道。
“前些時日我叫人制了夏衣,昨日剛送到,你那些舊衣服扔了?!?p> “軍中訓練經(jīng)常要動,穿新衣服太浪費?!?p> “你就算一天換一身,我也養(yǎng)得起?!狈骄笡C赤腳下床,走到紀韶身邊,看他領口有些地方已經(jīng)開線,命令道,“衣服在衣柜,還有鞋子,都換了,你那些舊的全扔了?!?p> “好?!奔o韶只得遵從,老老實實換了衣服。
等紀韶換完,方靖汣上下打量了一番,這才滿意,“紀統(tǒng)領這么些年存了那么多錢,不知道給自己置辦幾身行頭?!?p> “沒什么必要,影衛(wèi)有影衛(wèi)服,軍中也有自己的衣服?!奔o韶看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估計要許多錢,“我在軍中整日繁忙,真的不用這么好的衣服。”
“我樂意。”方靖汣上前想要幫他整理一下衣領,剛邁出一步,就踩在一顆棋子上,想起昨日抓了一把棋子打他,還沒撿起來,“紀統(tǒng)領還記得昨晚打你,扔了一地棋子嗎?”
“嗯?!?p> “勞煩紀統(tǒng)領撿起來,一顆都不能少?!狈骄笡C笑道。
“好,你先把鞋穿上?!奔o韶拿了鞋襪,蹲下身幫方靖汣穿好,“我今日不去軍營,用完膳我再撿?!?p> “隨意,反正少一顆,紀統(tǒng)領就賠我一顆?!狈骄笡C叫人送了水洗漱,還叮囑丫鬟先別打掃。
用過膳,紀韶就蹲在地上找棋子,方靖汣拿了本書看,時不時看一眼紀韶,看他找的認真,便偷偷藏了兩顆。
紀韶不一會兒就找到了大半,數(shù)了一遍,卻發(fā)現(xiàn)少了兩顆,可地上確實沒有了。
“這副圍棋差了兩顆白子?!奔o韶確信道。
“不可能,定是你沒認真找?!狈骄笡C裝模作樣道,“紀統(tǒng)領不愿意找就算了,我讓下人找也是一樣?!?p> “我都找過了,不可能有。”紀韶很確定,他是影衛(wèi),記憶不會出錯,“是少了兩顆?!?p> “那紀統(tǒng)領想想怎么賠我吧,我這幅圍棋可是用的可是上好的定州玉,價值上千兩。”方靖汣放下書,撐著下巴看著紀韶,“你說怎么賠?!?p> “上千兩銀子做一幅圍棋?”說實話,他只覺得奢侈。
“加上棋盤,七千多兩?!狈骄笡C笑道,“所以紀統(tǒng)領打算如何賠我?!?p> “地上確實沒有?!奔o韶肯定道,“定是你藏起來了。”
“我藏這東西作甚,紀統(tǒng)領找不到也就罷了,居然冤枉我?!狈骄笡C故作委屈道。
“逗我好玩?!奔o韶將方靖汣扯到自己腿上坐好,“那你說說,要我怎么賠。”
“紀統(tǒng)領有錢嗎?”
“沒有?!?p> “既然沒有,那只能賣身還債了?!狈骄笡C指尖劃過紀韶臉上那道不細看都看不出的疤痕,在上面親了一下,手掌攤開,赫然是那兩枚棋子,“紀統(tǒng)領這么俊俏,也是值不少錢的,這個,夠嗎?”
“夠了。”紀韶握住方靖汣的手,拿走那兩枚棋子,輕輕吻上方靖汣的額頭,鼻尖,最后才到嘴唇,吻得很是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