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再沒有刺客,十分平靜地過去了,眼見著翼州越來越近,都不見一個可疑身影。
可方靖汣卻叫眾人提高了警惕,一刻都不能松懈。
千雨是叫苦不迭,覺得對方被他們嚇破了膽,不敢再來,被千雪訓了一頓,只能認命守夜。
這一日,眾人到了江陵縣,距離翼州還有兩日的路程。
找了一個客棧,剛進去店小二就熱情了迎了上來。
“諸位,打尖還是住店?!?p> “住店?!鼻а┤ラ_了房間,讓人將車馬栓到院子里。
“幾位是從外地來的吧,快里面請?!闭乒竦目匆娂热灰轮环?,忙迎了上來,“你去,準備茶水,幾位來翼州是做什么,走親還是訪友?!?p> “一會兒送些熱水上來?!奔o韶冷漠道,打斷了掌柜的詢問。
“是是是,幾位要吃些什么,我叫人去做,我這里的飯菜可是最好的?!?p> “你們這兒招牌菜,做幾個,每個房間都送一份?!鼻а┓愿赖馈?p> “好嘞。”
連日舟車勞頓,方靖汣渾身僵硬,難受地要死,進了屋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再沒有以前大小姐的端莊樣子。
“我看街上有買橘子的,我買了一些,你吃點,還有翼州的特色吃食,烙餅跟酥皮包子,你嘗嘗?!币贿M城,紀韶就看見街邊的小攤,一路過來買了不少,剝了橘子遞給她,“還有兩日路程,等到了好好歇幾日?!?p> 方靖汣沒伸手,張開嘴叫紀韶喂她,紀韶掰了一瓣喂到她嘴里,“甜嗎?”
“嗯。”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爆開,方靖汣才覺得有了力氣,“我現(xiàn)如今還覺得我在馬車上顛簸?!?p> “辛苦你了?!奔o韶心疼地抱著方靖汣,“等到了家,給你做好吃的?!?p> “再剝一個橘子。”方靖汣指使道,“這一路上太平靜了,總叫人不安,西戎既然要殺你,絕對不會只讓北狄出手,自己卻躲在后面,這段時間怕是一直在觀望,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對方怕也該出手了,這兩日得加倍小心。”
“我知道,我已經(jīng)給外祖父傳了信,他會派人過來接我們?!奔o韶作為影衛(wèi),對于危險的感知叫常人敏感許多,這幾日心中更是一直不安,索性傳了信,叫樊老將軍派人接應。
不一會兒,店小二就送了熱水進來,進屋就盯著方靖汣看了好半天,紀韶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方才低下頭,說道,“飯菜還得等一會兒,二位稍等?!?p> “知道了,出去?!奔o韶將店小二趕了出去,“你先洗一下,會舒服一些?!?p> 洗漱完,飯菜也好了。
方靖汣正要嘗,卻被紀韶攔住了。
“我們進來時,那個店小二走路很輕,虎口處全是老繭,應當是個練家子,而且那掌柜神色躲閃,一直再偷偷打量我們,不太對勁?!奔o韶說著,又接了一句,“他不是翼州口音,倒像是……”
“西戎人?!狈骄笡C接了一句,輕笑道,“紀統(tǒng)領(lǐng)果然是明察秋毫,我只看出他二人有些異常,口音倒是沒聽出來,離開翼州這么久,紀統(tǒng)領(lǐng)還記得鄉(xiāng)音呢?!?p> “我是影衛(wèi),這些都要記住?!奔o韶將買的包子遞給她,“墊墊肚子,我跟其他人也說了,飯菜沒有碰。”
“唉,這么一桌美味,居然一個都不能碰。”方靖汣咬著包子,有些幽怨道,“紀統(tǒng)領(lǐng)可欠我一頓飯呢。”
“回去帶你去吃,比這里的好吃太多?!?p> “好,我等著,不過現(xiàn)在,我們落到人家設好的陷阱里,紀統(tǒng)領(lǐng)打算怎么辦。”方靖汣把一個包子遞給紀韶。
“無妨,將他們?nèi)珰⒘吮闶??!奔o韶已然泛起了殺意,“你在屋里休息,一切有我?!?p> “這種時候,紀統(tǒng)領(lǐng)居然還能讓我睡覺?”
“那些人不必放在眼里,我定然不會打擾到你休息?!奔o韶保證道,話語里透著囂張。
方靖汣倒是第一次瞧見這般囂張的紀韶,他以前怕就是這般囂張自信。
“我相信紀統(tǒng)領(lǐng)。”方靖汣笑道?!叭羰谴驍_到我,我可是要生氣的?!?p> “不會。”
當夜,好幾十人在客棧集合,就等著掌柜開門,沖進去殺了紀韶。
可是等了許久,也沒有等到大門打開。
然后就聽見“砰”的一聲,一具尸體被丟在他們跟前,為首的人一看,正是客棧掌柜。
眾人心中駭然,抬頭去看,卻發(fā)現(xiàn)紀韶不知何時站在了街口,手里握著一把劍,冷著眼注視著他們,猶如地獄的惡鬼。
眾人只覺得一股涼意從后背生氣,握著刀的手都在發(fā)抖,往日的回憶再次涌現(xiàn)。
“愣著干什么,上,殺了他。”為首的人咽了咽口水,握緊刀沖了上去。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硬著頭皮沖上去,他們這么多人,他就一個,定然能殺了他。
眾人都是這么想的,也只能這么想。
月亮照在大地,血色蔓延至整個街道,只能聽見兵刃相接的聲音,紀韶像是砍蘿卜似地,干脆利落地砍斷了他們的脖子,手法狠辣果決,絲毫不拖泥帶水。
為了不驚擾到方靖汣,紀韶的目標都是他們的喉嚨,一擊斃命,或是刺穿,若是直接砍掉,絕不會讓他們發(fā)出聲音。
一盞茶的功夫,二十多個人就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整條街道,他們甚至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已經(jīng)身首異處。
這是一場安靜地廝殺,沒有驚動一個人,只有血腥味告訴別人,這里發(fā)生了一場殺戮。
等守夜的人察覺到異常過來時,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紀韶站在一旁,劍尖還滴著血。
千雨看著這一切,濃郁地血腥味充斥在鼻尖,捂著嘴跑到一邊,沒忍住吐了。
她殺過人,卻沒見過比這兒更慘烈,更恐怖的現(xiàn)場。
其余人雖然沒表現(xiàn)出來,但表情也都很難看。
紀韶不在意這些,只要沒驚醒方靖汣便好,她沒看到這一切就可以了。
“把這里收拾一下,知會縣衙一聲?!奔o韶吩咐完,自顧自回了客棧。
路過千雨時,千雨身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后退了好幾步。
“……姐,他……他把這些人……”千雨撐著柱子,不敢看身后的現(xiàn)場。
千雪拍了拍她的肩,“你別看了,回屋去吧。”
“嗯。”千雨試著邁動步伐,腿都是軟的,這個人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