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靖汣吃完最后一個板栗,喝了口茶,“還有幾日就過年了,你還要當值?”
“不用,我年后要回翼州,陛下給我放了假?!奔o韶說著,小心看了一眼方靖汣,看她有何反應。
方靖汣卻只是點了點頭,“也是,這一去翼州,不待個三年五載,怕是回不來了,是該好好收拾?!?p> “嗯?!奔o韶雖然早有準備,但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失望,又覺得自己可笑,怎么會覺得她也會去呢,京城才是她的家,有她的親人朋友,還有愛人,跑去翼州做什么。
“明日陪我去街上逛逛,你父母兄長都喜歡什么,給他們挑些禮物?!狈骄笡C又說道,“去翼州繞一趟雍州,見見你兄長,你們也許多年沒見了。”
“好?!奔o韶心不在焉回答道,心中無比苦澀。
“好什么,你父母兄長喜歡什么你還沒告訴我?!狈骄笡C失笑道,“在想什么,這么敷衍我?!?p> “沒……沒什么?!奔o韶搖了搖頭,忙將家人的喜好告訴了她。
方靖汣聽完,思索了一下,說道,“我家里有一把劍,名曰青鈺,是我偶然間得到的,江湖上也算有名,你父親既然喜歡收藏,送他最合適。明日去金玉閣,讓掌柜打一套首飾,送與你母親。你兄長善騎射,我父親那兒正好有一張好弓,別人送他的,但他拉不開,放著也是浪費,送你兄長如何?!?p> “太貴重了?!奔o韶忙拒絕道。
“我第一次給你家人送禮,自然是要貴重?!狈骄笡C又看向紀韶,“那你呢,你喜歡什么?”
“我沒什么喜歡的。”他喜歡的,這輩子也得不到。
“真沒有?”方靖汣挑了挑眉,“只要你說出來,不管什么我都給你,你確定沒有?”
“不必了。”他要的她給不了,也不會給,他想要她的喜歡,她的心,她又怎么會給。
“紀韶,你可想好了?錯過了可就沒有下次了?!狈骄笡C意有所指地提醒道,“真沒有嗎?”
紀韶有一瞬間猶豫,看著她臉上的笑,差點就要說出來,話到嘴邊又搖搖頭,說出來也只是難堪,或許她一聽,連最后這點相處時間都不給他了,何必呢,“先吃飯吧?!?p> “不想吃,剛吃了栗子,不餓?!?p> “那我讓廚房留著菜,等你晚上餓了再吃?!?p> “嗯?!狈骄笡C撐著腦袋看著紀韶,這人倒真是嘴硬,眼睛里明明白白寫著,卻非不說,還要她自己猜。
口是心非,她那里知道他想要什么,不過他不說也好,她自己的事情都還沒處理好,又怎么可能有精力去想怎么處置他的感情,過段時間再說吧,反正她也要去翼州,時間還很多。
千雨端著茶過來的時候,方靖汣還是忍不住問了問關于紀韶以前的事,她對這個人挺好奇的。
“小姐,你問這些作甚?”千羽好奇道,“他以前真就是根木頭,在影宮的時候,就一個人獨來獨往,沉默寡言,但他又很厲害,不論是實力,還是統(tǒng)帥能力,都是獨一無二,后來他成為玄影衛(wèi)的統(tǒng)領,也是理所當然,大家也都佩服他?!?p> “不是這些,這些我比你清楚,你不是說他以前有個喜歡的姑娘嗎?那姑娘是誰?”方靖汣敲著桌子,有些東西,即便刻意隱藏,也還是會露出來一些。
“不知道,他從來沒說過,我只看到他經(jīng)常拿著一支發(fā)簪看?!鼻в晗肫疬@事,還是后背發(fā)涼,“那發(fā)簪他一直貼身放著,寶貝得緊,睡覺也不離身,我不是去偷過嗎?差點被他殺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發(fā)火?!?p> “那發(fā)簪長什么樣?”
“是個白玉發(fā)簪,簪上雕著一朵海棠花?!鼻в昊貞浟艘幌拢隙ǖ?,“那簪子一看就不是俗物,不管是樣式還是玉本身,都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當時大家都猜,說他喜歡的人定然是高官人家?!?p>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焙L幕ǖ陌l(fā)簪,還真是巧了,她記得她有一只海棠花簪,她喜歡得緊,春獵戴著去了,結果就不見了。
“小姐,你問這些做什么,莫不是你喜歡上他了,要摸清楚情敵的身份?!鼻в暄劬Χ济爸猓囂降?,“依我看,那小子定是移情別戀,喜歡上你了,不然哪能對你這般好?!?p> “去去去,一個小姑娘,一天到晚腦子里都裝的什么?!狈骄笡C趕人道。
“本來就是,你定然是喜歡上他了,不然才不會關心這些?!鼻в瓯硎竞茉┩鳎熬退悴皇窍矚g,也定然是有一點好感的?!?p> “千雪,把千雨給我?guī)氯ィP她一個月的月錢?!?p> “是。”千雪在外面應道,“正好,明年一整年都不用給月錢了。”
“小姐我錯了,你別罰我月錢啊?!鼻в昕薜溃拔疫@就下去,我不問了,姐,小姐說不罰了?!?p> 方靖汣無奈搖搖頭,拿起一本書看,這小姑娘,在影宮走了一遭,還是這么活潑。
不過千雨說的話一直在腦海中轉(zhuǎn),喜歡自是不至于,好感嘛,倒也算不上,只是一個才見了幾面的人,就這么事無巨細地照顧她,偏偏又什么都不求,便有些好奇,想要了解他,想知道到底是有多喜歡,才能這么對一個人。
這么一想,就想到了晚上,莫不是那個時候,他就喜歡她了,有八年了吧。
晚膳時,紀韶拿著食盒進來。
“喲,紀統(tǒng)領,你可真了解我啊,我剛好餓了,你就來了。”方靖汣調(diào)侃道。
“我讓廚房煮了面,你先吃吧,吃完還要喝藥?!?p> 方靖汣嘆了口氣,怎么都逃不開這一茬,“你這是故意折磨我吧,我都好了,怎么還讓我喝藥。”
“再喝兩日就好。”紀韶安慰道,“先吃面,一會兒不好吃了?!?p> 方靖汣接過筷子,嘗了一口,味道不太對,又看了看紀韶,看他一直看著自己,神色有些緊張,頓時明白過來。
“府里新招的廚子?味道還行,若是能再放一個煎雞蛋就更好了?!狈骄笡C邊吃邊說道。
“好?!甭犓f可以,紀韶松了口氣,臉上也有了笑容。
方靖汣看他笑,才看出一些少時的影子,她對他印象最深的也就是春獵,白白凈凈一個奶娃娃,記得當時她上前去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