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嬋說完最后一個字時臉上也是帶著微笑的,吳嬤嬤往常見申屠嬋的次數(shù)不少,她一直覺得這個大小姐過于善良綿軟,面上總是笑吟吟的,小婢子們嬉笑打鬧她撞見了也從不生氣。
據(jù)說方氏差點害死侯爺,她也只是把人趕去了家廟,但是此時,她只覺得那笑容帶著說不出的怪異,讓她毛骨悚然,只覺得一股冷意直沖天靈蓋。
她一陣膽寒,膝行幾步又沖著申屠嬋磕了幾個頭道:“奴婢的孫女前些日子嫁了,這是聘禮,奴婢真的沒有欺瞞,奴婢對鎮(zhèn)北侯府的心肝膽可照?。 ?p> “你放屁!”雙泉這句話罵完才意識到是在申屠嬋面前,又趕緊補(bǔ)充道:“你就一個孫女,早八百年就嫁了,你當(dāng)你在府里沒有個底子啊!”
吳嬤嬤臉色忽青忽白,又道是孫女二嫁。
申屠嬋站起身,她輕飄飄的看了吳嬤嬤一眼出去了,走到門口時對雙泉道:“她不愿意說就算了?!?p> 申屠祺坐在屋里學(xué)規(guī)矩時,只聽見外面發(fā)出一陣凄厲的慘叫又歸于平靜。
她有些詫異的往窗外看了看,幾個侍女站在廊下低頭說著什么。
她便問道:“怎么了?外面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幾個侍女趕緊給她行了個禮,其中一個解釋道:“吳嬤嬤勾結(jié)府外之人給大小姐下毒,外面正在行刑呢!”
“大小姐讓人將吳嬤嬤放進(jìn)了一個裝滿蛇的袋子里,又讓奴才們擊打那袋子......”
蛇受驚,自然會不停的攻擊袋子里的吳嬤嬤。
申屠祺重重的捏了捏自己的袖子,有些后怕的冒出了冷汗。
小滿有些好奇問申屠嬋:“大小姐,你說會是誰呢?”
申屠嬋笑了笑:“左不過就那么幾個人,大概率就是宮里,她們有什么不測不用查就會往我身上推,我不是也一樣,猜也知道是她們,端看誰先弄死誰。”
小滿嘆了口氣:“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申屠嬋頓了頓沒有說話,其實她也不知道,這盡頭要么是她報了仇,要么是她死了。
她倒是想起來另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你說侯爺是怎么知道三小姐給我下藥的事情?”
小滿搖了搖頭,試探道:“難不成,咱們院子里有侯爺?shù)娜???p> “那也不可能,這件事府里不是只有咱們兩個知道?”申屠嬋說完這句話就知道哪里不對勁了,恭王府可是好幾個人知道。
申屠嬋沒有來得及去細(xì)想這件事就忙起來了。
寶慶郡主要離京了,馮嬰如的婚期定下開始備嫁了。
申屠嬋去恭王府送寶慶郡主,離婚期沒多久了,她要提前趕去湖廣。
恭王府像是舉辦婚事一樣大宴賓客。
申屠嬋給寶慶郡主送了兩件禮物,一件是她父親申屠瑯?biāo)徒o她母親徐氏的發(fā)簪,那發(fā)簪精貴,是太皇太后賞賜給申屠瑯的,另一件則說來好笑,是申屠嬋花重金打造的一把匕首,鋒利非常,削鐵如泥。
寶慶郡主也明顯更喜歡第二個,她撫摸著刀鞘:“人人都送我寶物,祝福我與秦文玉和和美美,只有你敢送我這個,你這是叫我去殺了秦文玉不成?”
申屠嬋笑道:“不,前者是祝??ぶ?,我父親當(dāng)年用的這簪子求得了我母親嫁給他,她們雖然沒有白頭到老,但是我父親對我母親情意深重,她們感情甚篤,希望郡主和秦文玉也能有那樣的感情,后者是告訴郡主,若是憋屈,若是在那邊受了欺凌,自可拋開那囚籠另搏一番天地,女子貴自立?!?p> 寶慶郡主幾步上前重重抱住了她:“此生難得一知己?!?p> 寶慶郡主和申屠嬋攜手走進(jìn)宴客廳時她的幾位皇兄都在,便是太子也帶著嚴(yán)昕過來了。
申屠嬋上去行禮時,嚴(yán)昕的態(tài)度并不似從前那么熱切,申屠嬋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了。
那時候,嚴(yán)昕或許以為她會成為燕王妃。
寧國公主也在席上,申屠嬋剛要走過去見禮,便聽見旁邊一個華服女子道:“真是好本事,幾位殿下就沒有她不認(rèn)識的!”
這話說的聲音帶著諷刺,申屠嬋轉(zhuǎn)頭望去,是個對她來說不算很熟,但也不陌生的人,柳葉眉,一雙瑞鳳眼,丹唇微薄,是太尉府的千金,李靜姝。
申屠嬋像是沒有聽到一般繼續(xù)向?qū)巼髯呷?,行完禮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寶慶郡主喜歡她,將她的位置排到了自己邊上,聞言道:“你不生氣?”
申屠嬋扶了扶頭上的發(fā)釵道:“郡主,我與她有血仇,她便是此刻拿刀子要殺我,我也不覺得意外?!?p> 寶慶郡主看她這樣一本正經(jīng),笑道:“你倒是能替她想。”
“不,我們的血仇是互相的,我也這樣想。”她淡淡的說。
寶慶郡主震驚中不自覺地抿了抿唇,她長在權(quán)力的中心,越是中心,越是有漩渦,她無權(quán)過問申屠嬋的任何事情和決定。
她深深望了申屠嬋一樣:“那你使出本事來,一直一直贏下去?!?p> 申屠嬋輕輕舉起酒杯敬了她一下:“借郡主吉言?!?p> 話剛落音,李靜姝便捏著酒杯走了過來,她冷冷看了申屠嬋一眼便移開了目光,笑著對寶慶郡主道:“恭賀郡主大喜?!?p> 寶慶郡主沒說話,端起酒杯跟她碰了一下,然后輕輕沾了沾唇。
李靜姝毫不在意,反而笑著道:“郡主,我可不可以跟申屠小姐說幾句話?”
寶慶郡主看著申屠嬋一笑:“你們自便?!?p> 申屠嬋跟著李靜姝走出宴客廳時,申屠丹林和姜瀾的心都跟著提了起來。
邁出臺階時,李靜姝目視前方,聲音冷淡的問道:“申屠小姐,你向來對自己這般自信嗎?不怕我有天羅地網(wǎng)等著你?”
申屠嬋也沒有看她,而是看著外面繁花似錦的景色,笑道:“若是我死在你手上,只能說明我不過如此而已?!?p> 李靜姝冷哼一聲:“你憑什么以為你會比我強(qiáng),你害我娘,我要你死,你未必不會死在我手中?!?p> “靜姝小姐,我可以向李氏報仇,你也可以找我報仇,我若輸了,便是我命該絕此,絕無怨言。”
申屠嬋轉(zhuǎn)頭笑吟吟的看著她。
李靜姝重重的捏住了手里的帕子,她像是把刻骨的恨意投注到了申屠嬋的身上,最后咬牙切齒的往前一步,直到肩膀抵住了申屠嬋的肩膀才道:“你非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