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東巴什羅猛然地抬頭。
他的目光冰冷凌厲如劍,驚得普巴金剛持刀之手微微地哆嗦著。
只見東巴什羅一聲怒吼,那聲音竟如山虎嘯水龍吟。
隨即,風起馬驚,將普巴金剛等一眾黑甲騎士震翻在地。
“活死人癥也能被醫(yī)愈?難道……你真是人間劍道第一仙陳行甲不成?”
普巴金剛的臉色頓時被嚇得蒼白。
話音未落,溫嶺攜黑甲騎士倉惶后撤,普巴金剛拾刀望風而逃,一眾人爭先恐后七零八落地出了城。
楊太歲等人大喜。
心想有了這位人間劍道第一仙地震懾,伏龍城便可太平無事了。
可突然間,東巴什羅胸口一振,一口黑血從嘴角噴涌而出,當即昏厥,從篷車上跌下。
隨軍的御醫(yī)上前一診,頓時面如死灰。
原來東巴什羅的脈象奇亂,介于死人與活人之間,方才這一壯舉無異于回光返照罷了。
楊太歲見指望不上東巴什羅,便率領僅剩的五千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倉忙地退守至梅仙祠。
……
梅仙祠地處它念嶺南側頂峰——棲霞頂上,與伏龍城一上一下遙相呼應。
它雖以祠為名,卻非一座小小的祠廟,乃是一座由一內城三外郭組成的龐大城池。
可奇怪的是,城內并無栽種一枝一樹的梅花。
至于為何以梅仙為名,那就要從西海蜃國那位古怪的王太后說起了。
王太后原本只是伏龍城里一個無名無姓的乞女,卻不知怎么的偏偏就得了老蜃王楊先師的偏愛。
后宮三千美人不愛,獨寵一介乞丐,在當時也算是沸沸揚揚的奇事一樁了。
因王太后眉間天生一道九瓣紅梅印,民間便有了她是梅花仙子轉世的傳言。
梅仙姑自然也就成了王太后的名號。
十年前的南境海戰(zhàn)中,楊先師被亂箭穿心而死。
自此,一貫溫良賢淑的梅仙姑一夜之間性情大變,搬離了王宮,在棲霞頂上修祠悼念楊先師。
一晃十年,一祠終成一城。
這便是梅仙祠的來歷。
……
夜幕之下,漫天的月色淡涼如水。
伏龍禁衛(wèi)軍殘兵們猶如行尸走肉般來到城門樓子下。
城門樓子上,千束火把通明如白晝。
一個半老徐娘迎風而立,臉上卻是一副怒相。
眾人見狀忽然止步不前,齊齊地跪地高呼道:“王太后洪福齊天?!?p> 梅仙姑面色如霜,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抬著徐星友尸體的滿地殘兵敗將,便憤怒地拂袖而去。
隨后,城門轟隆大開,一行人狼狽地入了城。
……
黎明破曉之時,正是人困馬乏之際。
忽然,一聲巨響驚醒眾人。
一團耀眼奪目的白光,如明月般升在梅仙祠的上空。
內城一南一北兩座城門外同時火光沖天,鐵甲錚鳴聲、兵卒喊殺聲、烈馬嘶鳴聲不絕于耳。
與此同時,萬千支箭鏃上烈焰熊熊的鐵箭從天而降,接連地飛入城中,無數士卒、戰(zhàn)馬皆被射死在睡夢之中。
……
南城門外。
楊真武率領南境行尸魑魅大營三千步卒兇相畢露,如驚濤拍岸般陣陣涌向城頭。
北城門外。
溫嶺與普巴金剛糾集了十萬叛軍,持刀動杖,虎視眈眈。
可如今這偌大的城內,除了伏龍禁衛(wèi)軍五千殘兵,便只有梅仙姑親隸的嫡系——金刀營八千侍衛(wèi)。
零零總總攏共也就一萬三千余人。
城中人馬頓時慌亂如一鍋猛火上的沸粥,貴為國主的楊太歲一時也鎮(zhèn)不住了這亂糟糟的場面。
此時,只聞得一聲烈馬嘶鳴。
一匹青馬飛躍人群,來到高臺之巔,一雙前蹄凌空高高地躍起。
策馬之人正是梅仙姑。
只見她手執(zhí)一桿鳳尾蛇矛,身著一副紅花羊蹄甲,可謂是威風凜凜。
躁亂不安的人馬這才安定了下來。
梅仙姑也趁此時機,將戰(zhàn)事一一部署。
楊太歲攜伏龍禁衛(wèi)軍出兵南城門,死戰(zhàn)南境行尸。
梅仙姑親率金刀營死守北城門,欲拒十萬叛軍于城外。
……
南城門外,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相聚如蟻團,黑壓壓地滾向城頭。
只見楊太歲一聲喝令。
八百弓弩手隨即壓弓點火,一陣飛箭如火流星般射出。
那一團團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瞬間變身火球,卻不曾停下,而是徑直地滾上了城頭。
渾身冒著熊熊火花的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接連地撲上城墻,與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廝殺作一團。
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所到之處,皆化為一片火海。
黑濃的夜幕下,漫長的城墻猶如一條火龍。
眼見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死傷過半。
東巴什羅忽然如詐尸般驚起,他低吼了一句:“白狗之血……可徹底地毀滅行尸的神魄。”
東巴什羅一句話,滿城的白狗可都遭了殃。
不出半個時辰,裝滿十余桶白狗之血的推車,便被押送到了城頭之上。
此時,東巴什羅平地乍起,一掌推出,擊碎了其中的一桶白狗之血。
一陣血水如瓢潑大雨落下,將無數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灼燒成灰。
原來東巴什羅早已痊愈,此前佯裝吐血,不過是掩人耳目誘敵深入的伎倆罷了。
如今僅剩下的兩千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趁機后撤,將矛、箭悉數涂抹上了白狗之血。
有了白狗之血的加持,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殺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便易如砍瓜切菜一般。
城頭的弓弩手拈箭彎弓怒射,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接連斃命,如逐浪隨波般翻倒了一片又一片。
不可一世的南境行尸魑魅大營開始潰敗,已呈大廈將傾之勢。
楊太歲見狀草草率領余下的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出城追擊。
不過,他似乎忘了楊真武乃是出圣境之上的武學宗師,豈是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就能匹敵的。
楊真武見篡位無望,便一心要殺死眼前這位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草包國主侄兒——楊太歲。
只見楊真武滿眼血紅,手中三劍齊發(fā)。
劍軌時而如秋葉墜落,時而如冬雪飄揚,始終無形無影,詭變無常。
楊太歲提矛躍馬,闖入南境行尸魑魅大營陣中。
殺得正酣時,他手中的游龍蛇矛忽然斷為了四截,原來三劍已悄然近身。
剎那間,楊太歲胸前的鎧甲四分五裂,三道劍痕隱隱顯現,隨即“撲通”一聲墜倒在地。
殘余的伏龍禁衛(wèi)軍士卒蜂擁上前救主,竟被楊真武一劍蕩平,片甲不存。
溫如玉與張廟慌忙地從南境行尸魑魅大營步卒叢中抽身。
一劍一刀,雙面夾殺。
頓時間,劍影刀光橫斜。
楊真武卻不慌不忙地喚回兩劍,反掌就將兩人擊落。
遙在城頭的東巴什羅見狀彈指一揮,兩股元氣應運而生,如疾風驟雨般飛向楊真武,竟將他背上那兩劍雙雙地折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