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已無箭矢,尚有鐵騎!
烏桓王帳內(nèi)。
一名烏桓部族首領(lǐng)正放肆大笑,手中還提著一顆猙獰人頭,隨手一扔,人頭便滾落在蹋頓腳邊。
“大王,這中原將領(lǐng)不識好歹,居然還想夜襲,結(jié)果還沒沖過來,就被我部勇士發(fā)現(xiàn),兩千中原騎兵沒留下一個活口。
聽說那遼東太守也姓公孫,某還以為有多厲害呢,現(xiàn)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待宰羔羊罷了。”
蹋頓也是輕蔑一笑,一腳將那名想要拼死一搏的遼東將領(lǐng)頭顱踢飛,毫不在意道:“白馬已死,袁氏也滅了,中原人怎么可能擋住我烏桓勇士的鐵蹄?
傳令下去,加快攻城,某要在五日之內(nèi),看到那公孫康的首級,而后掏空了當夜壺?!?p> “遵命。”那部族首領(lǐng)大笑而去。
蹋頓走出王帳,望向遠處城墻上的激戰(zhàn),長舒猿臂,冷笑道:“中原人也不過如此。長生天在上,定佑我族大興。”
……
城內(nèi),公孫康身上已是多處帶傷,但仍死戰(zhàn)不休。
遼東守軍已是越來越少,雖然烏桓也是死傷慘重,但再這樣下去,城破只是遲早的事。
好不容易又擊退了烏桓軍的一次進攻,公孫康疲憊的靠在墻垛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身為太守,武威將軍公孫度之子,他理應(yīng)與戰(zhàn)士共患難,不墮其父威風(fēng)。
但接連幾日的戰(zhàn)斗,卻是讓他有些吃不消了,拉開弓弦的手指現(xiàn)在已是皮開肉綻,血肉模糊,隱隱還能看到其中的森森白骨。
“大人,又有幾名弟兄昏過去了。”一名遼東將領(lǐng)前來匯報道,“大人,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再不想出點法子,不等那些蠻夷來殺,咱們自己就把自己耗死了?!?p> “法子……我也想要法子啊?!惫珜O康疲憊道,“可事到如今,能有什么法子。何將軍的下場你也看到了,咱們根本沒辦法反擊。
如今除了據(jù)城而守,實在沒別的點子了?!?p> “大人,其實還有一個方法。”那遼東將領(lǐng)咬咬牙,低聲道。
“嗯?說來聽聽?!?p> “棄了次城,退守后方,等援軍來了,再反攻也不遲?!?p> “混賬!”這名遼東將領(lǐng)話音剛落,身后便傳來一聲爆斥,這名將領(lǐng)心中一驚,連忙回頭看去,原來是公孫恭。
只見公孫恭渾身浴血,臉上難掩疲憊之色,但雙眼卻是憤怒無比,仿佛要噴出火來,對這名將領(lǐng)呵斥道:
“烏桓人是什么德行,你王六能不清楚?若是棄了此城,那城內(nèi)百姓的下場該如何?
如果是陳宮來打,或者是別的中原諸侯,大可以按你說得來做。但對方是未經(jīng)開化的蠻夷啊,與中原乃是世代仇敵,到時候滿城盡遭屠戮,我等便是這千古罪人!”
王六反駁道:“若是就這么干耗著,等陳軍來援,那和等死又有什么區(qū)別?棄一城而保全遼東,才是上策?!?p> “你這貪生怕死之徒,某現(xiàn)在就拿你來祭旗!”公孫恭提起染血的刀刃,就向王六走來,王六卻也不懼,倔強道:
“某說的是事實!若是貪生怕死,某大可以偷摸溜走,又何必在此苦苦相勸?”
“夠了?!惫珜O康仰起頭,疲憊的閉上雙眼,緩緩道,“我父臨終前,曾讓我立下誓言:人在城在,人亡城亡。
如今,是該履行諾言了。公孫家的名聲,可不能敗在某這里。王六,你要走,便走吧,某不怪你?!?p> 王六默默無言,輕輕撥開公孫恭架在脖子上的刀,就這么走開了。
公孫恭也沒去管他,而是蹲下身子,看著半躺在地的公孫康,沉聲道:“兄長,您先下去歇息吧,這里有我在?!?p> “不可。退,將又怎可輕離?全城的守軍,都在看著某呢。”公孫康扶著墻,強撐著身子,搖搖晃晃的站起來。
公孫恭還欲再勸,卻又聽一名將領(lǐng)高呼:“全軍準備,快準備!蠻夷開始總攻了!搭箭,搭箭!”
“將軍,城內(nèi)箭矢不多了……”
公孫康放眼望去,伴隨著像是狼嚎,又像是厲鬼嗚咽的號角聲,黑壓壓的烏桓軍隊如蟻般襲來,城上守軍不由得感到一陣窒息。
“該死的蠻夷!”公孫康一拳重重的打在墻上,也不管手上的痛楚,高呼道:“弓箭手!”
“在!”
“大人,這是我們最后的箭矢了……”
“放箭!”
不理會身旁將領(lǐng)的提醒,公孫康惡狠狠的下令吼道。
箭雨鋪天蓋地的向烏桓軍射去,瞬間造成了巨大的殺傷,但也只是微微阻滯了一下烏桓人前進的腳步,隨后又不要命的沖來。
“大人,城內(nèi)已無箭矢?!蹦敲|東將領(lǐng)苦澀道。
公孫康深吸一口氣,問道:“城內(nèi)可還有騎兵?”
“自從何將軍帶兩千騎兵敗后,城內(nèi)只有四千騎了?!?p> 公孫康聞言,轉(zhuǎn)身便要下了城墻,公孫恭連忙去問:“兄長,你要去哪?”
“如今唯有殊死一搏,騎兵盡出,燒了這一波蠻夷的攻城器材,才能讓城內(nèi)得以喘息。阿恭,照顧好城內(nèi)。
也好教這些蠻夷看看,中原不止有白馬義從,也有我遼東鐵騎。姓公孫的,也不只是他公孫瓚!”
“兄長……”公孫恭想要勸阻,卻不知從何開口。
這一次出城,只會是有去無回,但終究得有人要去,否則,真的撐不到陳軍趕來的那一刻。
拍了拍公孫恭的肩膀,公孫康面露堅毅之色,扶正頭盔,就要下去,卻聽背后又有一將出聲:“大人,某也去?!?p> 公孫康回頭看去,卻是剛剛還在和公孫恭吵架的王六。
只見王六瞥了公孫恭一眼,又對公孫康沉聲道:“王六是個粗人,大字不識一個。幸得大人賞識,才有了今天。
現(xiàn)在,是我王六報恩的時候了。也教某些人看看,我到底是不是貪生怕死之徒。”
“王六,不要賭氣……”
“大人,總歸要有人陪著你不是?”
看著王六真誠的眼神,公孫康不再去勸,輕聲道:“多謝?!?p> 公孫恭眼神復(fù)雜無比,心中不知作何滋味。
……
沉重的城門開啟,在烏桓人興奮的眼神中,看到的卻不是伏地投降的百姓,而是殺氣沖天的公孫康,以及身后的四千遼東鐵騎。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