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菩提眼

第四十章 樓蘭

菩提眼 漠兮 3404 2022-10-15 11:59:08

  PART 40

  說是要出發(fā),實際沒那么容易,這幾天斷斷續(xù)續(xù)刮風(fēng),誰也不敢冒險,索性在羅中鎮(zhèn)休整。

  林尋白趁這個時間聯(lián)絡(luò)上救援隊,原來那天沙塵暴后,救援隊按他們發(fā)出的兩個坐標(biāo)去尋人,皆是一無所獲,后來擴大搜尋范圍,才找到他們的吉普車。

  壞消息是車子不大行了,好消息是行李還在。

  蕭侃問:“不大行是什么意思?”

  林尋白簡明扼要地告訴她關(guān)鍵,“就是再修一次的錢,不如買輛新車?!?p>  “不至于吧,車都廢了,我倆還能好端端地站著?”

  這點常識她還是有的。

  雖說醒來后痛得全身像散了架似的,畢竟沒有真散??!

  林尋白掰著手指頭給她算賬,“車漆全磨損了,前后玻璃碎了,最主要的是沙子灌進車?yán)铮F(xiàn)在發(fā)動機、空調(diào)、冷凝器、水箱……”

  “好了好了!”

  她抬手打住,總之就是車子廢了,錢包癟了,壁畫還沒下落。

  “那……”

  林尋白慢悠悠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蕭侃低頭瞥了一眼,“林警官,講道理,你帶著任務(wù)盯梢我,我沒必要付你工錢吧?!?p>  “那車……”

  “你們警察辦案不都開公車嗎?”

  “你的意思是,租車應(yīng)該由我負(fù)責(zé)?”

  蕭侃微笑,“記得把舊車鑰匙拿回來,上面還有東西?!?p>  “……”

  想當(dāng)初,他提出工資日結(jié),是擔(dān)心旅途危險,萬一蕭侃一命嗚呼,還怎么拿錢付給他,現(xiàn)在倒好,旅途是危險,但蕭侃福大命硬,活著也不付錢!

  最后的解決方案是蹭周正言他們的車,先一道去樓蘭,等到了哈密,他們再租車。

  周正言和一個男博士坐向?qū)У念^車,蕭侃與林尋白坐鄭飛的車,車上除了他們還有一個叫田媛的女研究生,今年研三畢業(yè),三個月后,她也會成為周正言的博士生。

  最后一輛是補給車,拖著大家的行李和水糧,從配置看,他們行程不短。田媛告訴蕭侃,周老師帶他們?nèi)ネ旯苓€要繼續(xù)往西,最后抵達庫車的克孜爾石窟。

  庫車是古龜茲國的所在地,他們這趟考察頗有幾分探尋西域三十六國的意味。

  開車的鄭飛不甘寂寞,強行加入群聊,“蕭師姐,聽周老師說,你本科畢業(yè)就做古董掮客了,真厲害啊?!?p>  蕭侃扶額想了一下,本科畢業(yè)……操,她入行居然八年了。

  時間過得這么快嗎?

  她今年三十了?

  莫名的,她掃了一眼車上三個二字打頭的人,一種本能的不爽開始萌生。

  可三人毫無察覺,田媛還笑嘻嘻地追問:“師姐你做掮客肯定很有趣吧!我都后悔考博了?!?p>  有趣?

  蕭侃簡直要冷笑,工作怎么可能有趣,工作最多是有錢。

  “還是讀書好,我以前常聽柳晨光說,周老師一有實踐機會就帶他們外出,可惜我當(dāng)年沒考研,少了很多學(xué)習(xí)機會?!彼镏榫w,把話題帶到她關(guān)心的問題上。

  “柳晨光?”鄭飛歪頭不解。

  “你本科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所以不認(rèn)識柳師兄?!碧镦抡f,“我那時候大三,打算考周老師的研究生,便去旁聽講座,柳師兄是助教,幫我復(fù)印了好幾份講義,還沒來得及謝他,就聽說他出事了。”

  “啊……是那個柳師兄。”

  田媛這么一提,鄭飛也想起來了,“周老師上課夸過,說有個師兄學(xué)術(shù)特別強,當(dāng)年做的課題是……對,是關(guān)于莫高窟西魏壁畫的!”

  “周老師還和你們夸他?”蕭侃問。

  “那當(dāng)然。”田媛點頭,“周老師給我布置的研究方向,就是繼續(xù)柳師兄之前沒做完的課題?!?p>  “你們這位柳師兄出什么事了?”林尋白明知故問。

  “為了論文來敦煌考察,一個人遇上沙塵暴,不幸遇難了。”田媛嘆息道,“所以那天我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個車屁股戳在沙丘上,周老師就叫我們趕緊開過去,他說沙塵暴剛過,擔(dān)心里面有人,結(jié)果還真有!”

  “只是沙塵暴?”

  “不然呢?周老師一直是這么說的?!碧镦屡み^頭看他,“你也是我們學(xué)校的嗎?”

  林尋白利落地?fù)u頭。

  “我想也是。”田媛臉頰一紅,不客氣地吐槽,“我們學(xué)校怎么可能有帥哥,全是書呆子。”

  “喂!”鄭飛不滿地叫出聲來,“帥哥又怎樣,人家是蕭師姐的對象?!?p>  “啊——?!”

  這個聲音是蕭侃與林尋白異口同聲發(fā)出的。

  鄭飛天真地眨了眨眼睛,“他那天把手伸進你衣服里摸來摸去,難道……不是?”

  氣氛一下子尷尬到了巔峰。

  無論是與不是,好像都不太對了。

  蕭侃輕咳一聲,選了一個折中的答案。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

  ***

  樓蘭離羅中鎮(zhèn)不遠(yuǎn),屬于非開放旅游區(qū),進入古城遺址需辦理繁瑣的手續(xù)。這一帶出土的文物大多在上世紀(jì)被所謂的外國“探險家”劫走,余下的器皿、錢幣和手抄本,以及舉世聞名的“樓蘭美女”,則被移送至博物館。

  周正言一行不是普通游客,來這里是為了勘察現(xiàn)場,一應(yīng)的手續(xù)早已辦妥。

  通過保護站的審查后,又開了三十多公里,在入口處,他們與另一支車隊匯合。車上下來的都是老熟人,陳恪、胡金水、燕山月,還有陳海。

  蕭侃事先與燕山月通過電話,讓她保持緘默,好讓自己再表演一次緣分大戲。

  沉默是燕山月的拿手絕活,叮不叮囑都一樣。真正值得擔(dān)憂的,是嘴上沒把門的胡金水。林尋白得令,搶先一步把他拽到旁邊,進行導(dǎo)游間的深度交流。

  蕭侃徑直向陳海走去。

  “陳總,好久不見,沒想到在這里遇上了?!?p>  生意場上的熱情總是來得分外自然,陳海一邊與她握手,一邊朝陳恪看了一眼,“聽說你們是一道進的羅布泊,倒是不用麻煩我互相介紹了。”

  “是啊,你和周老師居然也是朋友?!彼首鞲锌?。

  相較于周正言,陳海更符合商人的精明,對她拋出的話題點到即止,“周老師學(xué)識淵博,跟著他參觀肯定能學(xué)到不少東西。當(dāng)然,你懂的也不少。”

  蕭侃聽得出他話中的距離感,轉(zhuǎn)而沖陳恪道謝,“多謝你幫我照顧燕子?!?p>  “不用客氣,你們呢?聽說找到地方了?”

  “嗯,找到了?!彼龑Υ瞬⒉换乇?。

  “那盲尸呢?”

  蕭侃向后撩了一把頭發(fā),長吁一口氣,“一半一半?!?p>  陳恪擰眉,顯然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她解釋道:“沒見到盲尸,但是找到他留下的寶貝了?!?p>  這二字一出,陳海直接越過距離,主動問她:“什么寶貝?”

  “唔……”

  蕭侃向周圍望了一圈,確定四下沒人,才神神秘秘地說:“和你,和令公子,和周老師,和趙總都有關(guān)系的寶貝?!?p>  陳海瞬間瞪大雙眼,什么東西能與他們四人都有關(guān)系?

  “難道是……”

  蕭侃豎起食指,比了個噓聲。

  隊伍最前面,周正言正在大聲催促:“先別聊了,趕緊參觀吧?!彼钦齼喊私?jīng)來考察的,辦一次通行證不容易,不想浪費時間。

  陳海還想再問,蕭侃卻頷首一笑,扭頭去找燕山月了。

  ***

  這片遺址的總面積大約十萬平方米,歷經(jīng)千年的風(fēng)沙侵蝕,四周的墻垣多大坍塌,城內(nèi)的建筑亦是破敗不堪,不復(fù)當(dāng)年的興盛繁華,勉強可以辨認(rèn)的院落與孤零零的佛塔,也僅僅是徒增荒涼。

  十多人的隊伍三五成群地往前走,千年的歲月在他們腳下滄桑流淌。

  燕山月腳傷未愈,蕭侃攙著她走在末尾。

  “你剛才說的寶貝是什么,怎么會和他們都有關(guān)系?”她問。

  “咳……”

  蕭侃憋著笑回答:“一張他們的合照罷了?!?p>  講真,她也沒騙陳海,那張照片可不是與他們都有關(guān)系嘛!

  再說了,“寶貝”的標(biāo)準(zhǔn)本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誰談戀愛的時候還沒叫過對方一聲“寶貝”呢,等到了清醒時分,“寶貝”和“人渣”是一個意思。

  把胡金水送還給陳恪,林尋白放慢腳步,落到隊尾加入她們。

  “燕老板,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趟真是遭了大罪,又是土……”

  蕭侃打斷他的話。

  “出門在外哪有不磕磕絆絆的?!?p>  “那哪是磕磕絆絆,那是……”

  蕭侃剜了他一眼。

  林尋白閉嘴了。

  想來她對土海與沙塵暴只字不提,是怕燕老板擔(dān)心吧。

  “對了,你在電話里說,陳恪手中有一張收條?”蕭侃問起更重要的事。

  燕山月點點頭,壓低聲音道:“我按你說的,去找陳恪修東西……”

  先修的是絹畫殘片,爾后是破損的手抄經(jīng)。

  陳恪行事謹(jǐn)慎,每次只給燕山月一張,修完再換新的,昨晚她去交任務(wù),碰巧趕上他在接電話,活頁夾落在桌上,她飛快地翻看了一遍。

  “最后一頁夾著一張定金收條,署名是春生。”

  “春生?”林尋白差點叫出聲來。

  陳恪手里的東西確實都是稀罕物,蕭侃也猜到他是來找壁畫的,可這收條……

  她在腦海中勾勒出一條大致的脈絡(luò)。

  二十五年前,一位外國老者來到敦煌,帶著一名叫春生的向?qū)巴硎写蛱较ⅲM芘角Х鸲蠢锏谋诋?,四處碰壁后,春生找到了護林員沙衛(wèi)。

  彼時,竇叔還在千佛洞守窟,沙衛(wèi)從他口中得知北區(qū)安保不嚴(yán),故而趁雪夜盜走壁畫,也不知當(dāng)中出了什么岔子,他沒有將《得眼林》交給買主換錢,反倒是磨磨蹭蹭直至落網(wǎng)。

  被捕后,他釘嘴鐵舌,一直耗到夏天才松口取畫,本想趁天氣惡劣甩開警察,不料卻成了無眼盲尸,而那位無辜被牽連的警察,恰好是林尋白的父親。

  如此順下來,時間線是沒問題了。

  問題在于最關(guān)鍵的那個人——春生。

  什么情況下他會寫出一張收條?

  收條又是給誰的呢?

  答案只有一個,春生收的是買主的錢,收條的對象,自然也是買主。

  而這張收條偏偏在陳恪手里。

  她想起報紙上的合影,當(dāng)時林尋白問她,陳恪的外公是怎么與陳海、趙河遠(yuǎn)以及周正言湊到一起的,她的推測是因為利益。

  現(xiàn)在看來,這個答案更加確鑿了。

  他們共同的利益就是《得眼林》壁畫。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