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是我穿越到這個世界里以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地見血啊。
鮮血滴落到謝治嘴角，謝治心里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的卻是與當(dāng)前危機(jī)無關(guān)的念頭。
血的味道，是咸的。
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劇烈的疼痛很快把謝治的念頭從雜七雜八的亂想當(dāng)中擰了回來，謝治的目光重新集中。
敵人并沒有離開。
敵人非但沒有離開，還在三輪攻擊之下直接傷到了我的兩只手掌。
謝治感受著左右手傳來的劇烈疼痛，與此同時，還注意到了自己背后那冰涼觸感的迅速消失。
“因?yàn)樽笥沂值氖軅瑢?dǎo)致瘋狂剪刀形態(tài)的變身消耗額外增加了嗎……”
“按照這樣的消耗速度，我甚至沒辦法再撐二十秒……”
敵人到底是誰？
敵人的攻擊從何而來……
為什么他的攻擊方式是鋒利的“水針”？
“水針”的背后又意味著什么？
以及……我到底應(yīng)該如何躲避他的攻擊……
電光石火之間，謝治的腦中再次百轉(zhuǎn)千回。
他思考了很多的問題，但沒有一個問題是有答案的。
這一刻他才意識到，對于巨大月亮世界而言，自己常識的匱乏。
一個什么也不懂的愣頭青，卻偏偏因?yàn)榇┰秸叩奶厥馍矸莺妥陨淼奶厥怏w質(zhì)，三番五次地被卷入遠(yuǎn)超自身解決能力的大危機(jī)當(dāng)中。
平均一天下來自己甚至要面對超過兩次的死亡，而每一次的危機(jī)挑戰(zhàn)都比上一次更甚……
如果這是一場游戲的話，那默認(rèn)難度也太高了……
謝治嘆了口氣，但又隨機(jī)讓自己回復(fù)到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
不行啊，不能松懈，戰(zhàn)斗還沒有結(jié)束，我連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
太菜了啊謝治！太菜了！
你真踏馬地給自己的這具身體抹黑，那可是排名三百多的瘋狂剪刀！
謝治忍不住自嘲起來，內(nèi)心深處涌出一股無力感。
這種無力感出現(xiàn)得很奇怪，仿佛是突然地在自己內(nèi)心深處化開一般，讓自己感到自卑與頹唐，甚至萌生出厭世的感覺來。
謝治心中不由得回想起司馬喜之前在第三病院為自己看病的時候所說的話。
“不同的情緒病毒感染者，會因?yàn)榍榫w病毒的種類產(chǎn)生對應(yīng)的并發(fā)癥……”
“如果是情緒病毒本身是偏抑郁、厭世的，那么感染情緒病毒的患者，同樣也會陷入抑郁、厭世的氛圍當(dāng)中……”
謝治的心里咯噔一下。
自己，被情緒病毒感染了？
在什么時候……
謝治一愣，而后突然醒悟過來。
是那根消失在自己體內(nèi)的“水針”！
謝治看向自己的左右手，右手處鮮血淋漓，但也許因?yàn)榀偪窦舻吨饕街谟沂值木壒?，并沒有產(chǎn)生多大的變化。
但當(dāng)謝治看向自己的左手，卻發(fā)現(xiàn)，左手上，那根“水針”消失的傷口處，流出的鮮血已經(jīng)變成了黑色！
而在自己左手傷口的正中間，黑色的傷口不斷潰爛，短短地幾秒鐘，已經(jīng)從棉簽大小的傷口潰爛成手指粗細(xì)！
“那根水針，有毒！”
謝治大驚失色，他在這一瞬間手足無措起來，眼看著左手上的傷口越來越大，謝治只覺得死亡也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己對此束手無策，只能靜待一切的發(fā)生！
“不對，這不是我的性格！”
“我為什么會坐以待斃？！”
“謝治，快清醒！你被情緒病毒影響了！”
謝治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窘態(tài)，這種窘態(tài)并非他內(nèi)心深處的真實(shí)想法，而是被這種厭世與抑郁的情緒病毒所操控了！
但即便他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在短短的幾秒鐘時間里，謝治完全無法逃離病毒的控制，只能看著傷口處的黑色潰爛愈發(fā)外擴(kuò)。
我應(yīng)該……怎么辦……
謝治感覺自己的思維離自己越來越遠(yuǎn)。
“別猶豫！挖掉它！”
突然之間，從謝治的心臟處，重新傳來了張紅棉的聲音！
那聲音仿佛從遙遠(yuǎn)的過去傳達(dá)到現(xiàn)在，穿越時間與空間，直達(dá)謝治的耳朵和內(nèi)心！
謝治的眼神重新清明起來。
“紅棉，是你嗎！”
但張紅棉那邊卻沒有任何的回復(fù)，仿佛之前的那句話，并非是對謝治說的。
“紅棉！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謝治再次在內(nèi)心深處大喊，但張紅棉渾然未覺，只是繼續(xù)傳來她的心聲。
“別猶豫！挖掉它！！！”
張紅棉再次通過心靈鏈接傳來了她的心聲。
謝治突然意識到，這心聲，也許不是對他說的，而是對張紅棉自己說的。
難道說……
在記憶的另一頭，張紅棉也同樣遭遇了和自己一樣的處境？
而如今的她，也正在與那道充滿了厭世感與抑郁氛圍的情緒病毒作斗爭？
“別猶豫??！挖掉它?。?！”
張紅棉的聲音第三次傳來，這一次的聲音比前兩次來得更大，仿佛張紅棉正湊在謝治的耳朵邊上，而后鼓足了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謝治的眼睛在這一刻徹底恢復(fù)了清明！
他高舉起自己的右手，五根剪刃并攏起來形成鋒利的鉆子！
只這一刻！謝治的藍(lán)色右手就朝著潰爛發(fā)黑的左手手心發(fā)狠地鉆了過去！
“?。。。。?！”
劇烈的疼痛讓謝治疼得大喊起來。
這一下，謝治直接剜掉了自己的手心的一大塊皮肉，把那潰爛發(fā)黑的部分全部剜了出來！
而與此同時，從謝治的心靈鏈接當(dāng)中，也傳來了張紅棉的喊叫聲。
那聲音是一道短促且尖銳的喊叫，從張紅棉的呼號中，謝治感受到了與自己一樣的疼痛。
果然，張紅棉在另一頭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情況！
而她最后選擇的解決方式，也是把自己的被病毒感染的傷口處直接挖出來！
“呼——呼——”
謝治聽見張紅棉的粗重的喘息聲，那喘息聲中帶著難以遏制的顫抖。
“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這是張紅棉的聲音。
“我能聽得到！”
一瞬間，謝治大喜過望！
心靈鏈接，重新建立起來了！
“你那里發(fā)生了什么??？”
“你……用內(nèi)心說話，不要喊……”
張紅棉的聲音有氣無力，仿佛剛剛的那一下讓她直接失去了大半的元?dú)狻?p> 啊對不起！我搞忘了！
謝治一愣，而后想起來自己直接在心里說話就好，紅棉聽得見。
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謝治忍不住問道。
“我遭遇了突然襲擊，發(fā)動襲擊的東西躲在暗處，滋了我七八道水槍，其中的一道滋到了我的左腿，從我的小腿貫穿了我的膝蓋。”
張紅棉的語速很快，仿佛想在最短的時間里把當(dāng)前的狀況講明白。
它攻擊到了你的大腿……
謝治一愣，那你是怎么解決的？
“不用擔(dān)心……雖然這種叫‘抑郁泉’的情緒病毒一定程度上具備不可逆性，但好消息是它的擴(kuò)散速度很慢，只要在抑郁泉擴(kuò)散到全身之前切除病灶就可以活命。”
記憶的另一邊，張紅棉仿佛在拖動她自己的身體，她頓了頓，繼續(xù)說，
“我把腿切了?！?p> 張紅棉的聲音冷靜而平淡，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guān)的事情。
“你把腿切了？！”
謝治忍不住高喊起來，而后才意識到自己又無意識地喊出了聲。
“沒時間說那么多了……”
記憶的另一頭，再次傳來張紅棉拖動自己身體的聲音。
“小弟，你聽我說?！?p> “我們眼前的這座幻境，是根據(jù)我死亡之前的記憶備份創(chuàng)造出來的?！?p> “我們現(xiàn)在所經(jīng)歷的，都是真實(shí)世界里的那個我，死亡之前的記憶。”
“我一直很在意，明明已經(jīng)身經(jīng)百戰(zhàn)，甚至成為了最年輕的A58真相調(diào)查團(tuán)團(tuán)長，為什么我會死在這樣的一座溫泉里。”
“我在意的另一件事是，為什么當(dāng)我蘇醒過來的時候，我的身體就會隨著我的行動，在短暫的時間里不斷收縮，最后變成嬰兒，甚至變回胚胎?！?p> “現(xiàn)在我明白了，這是因?yàn)?，我們所在的這座詭異溫泉里，有著攜帶‘抑郁泉’病毒的情緒怪物。”
“這怪物用水進(jìn)行攻擊，通過某種方式噴射出高壓的水針，而抑郁泉病毒就藏在這水針當(dāng)中?！?p> “真實(shí)世界的那個我，也許就是死在這個情緒怪物的手上?！?p> 張紅棉嘆了口氣，繼續(xù)說道，
“抑郁泉病毒難以防治，稀釋的抑郁泉會讓人迷醉，并且逐漸改變?nèi)说纳眢w性狀，只要離開水體，就會不斷地返老還童，直到死亡?！?p> “但如果只是稀釋的抑郁泉病毒，那一切還有得救，這也是我立刻在溫泉里尋找‘燥體繃帶’的原因，燥體繃帶和抑郁泉形成中和反應(yīng)，反而能夠在一定程度上遏制雙方的毒性?！?p> “擁有兩種不同情緒病毒的污染場，已經(jīng)是比較罕見的混合污染場了，我千算萬算沒有算到，在污染場里有燥體繃帶和抑郁泉的情況下，還存在第三種被情緒病毒感染而形成的怪人，而第三種情緒怪人，最終要了我的命?！?p> “這第三種情緒病毒，叫做‘無影人’?！?p> 燥體繃帶，抑郁泉，無影人……
謝治的腦海里，新的知識不斷地沖擊著他的思緒。
但謝治知道，現(xiàn)在不是去梳理這些新知識的時候。
因?yàn)椋瑥埣t棉提到的那個“無影人”此刻還在自己的身側(cè)虎視眈眈。
只要自己露出一點(diǎn)破綻來，第四根攜帶抑郁泉病毒的水針就會刺破自己的咽喉。
“我要怎么做才能對付無影人？”
謝治在心底向張紅棉提問。
“來不及了……”
張紅棉的聲音卻越來越輕，到最后，微不可查。
“紅棉？張紅棉？！”
謝治在心里焦急地喊了起來，但在他的眼前，記憶幻境卻逐漸開始扭曲。
這種扭曲起先是緩慢的，但轉(zhuǎn)瞬之間就變得無比迅速，只一瞬間，就把整個天地都包裹了進(jìn)去！
從五光十色變得一片漆黑！
而在四周都?xì)w于漆黑之前，謝治所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從自己的正前方，那個模糊到只能看見輪廓邊緣的幻影人形，正向自己吐出一根新的水針！
“紅棉！我看見他了！我們能對付他！”
謝治下意識地大喊起來。
但這叫喊聲只喊到一半，心靈幻境就好像突然關(guān)閉的電視機(jī)，亮堂的屏幕一瞬間就徹底變成了漆黑。
夜神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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