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擺的身形只在一瞬間就沖了出去,謝治看見那道穿著白色衛(wèi)衣的身影驟然暴起,下一個瞬間就已經(jīng)和伯勞的黑色燕尾服纏斗起來。
王大擺背后的漆黑鍵盤化身雖然只有一只手和一個扭曲的頭顱,但僅有三只手的王大擺此時卻和四只手兩把武器的伯勞打得有來有回。
巨大的漆黑鍵盤被漆黑人形僅有的一只手臂揮舞得虎虎生風(fēng),而鍵盤上的所有鍵帽都按照詭異的律動瘋狂翻飛著,每一秒,至少有十幾個鍵帽從漆黑鍵盤上彈射出去,筆直地朝著對面的屠夫虛影展開猛烈的攻勢。
而伯勞的屠夫虛影只能被動挨打,它本身的反應(yīng)力并不如漆黑鍵盤,在先前的戰(zhàn)斗當(dāng)中,也只是通過抓破綻的形式抓住了王大擺意志驟然分散的瞬間發(fā)動了攻擊,而現(xiàn)在的王大擺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在這場戰(zhàn)斗上,他的耳朵里只有鍵盤打字的聲音,每打下一串字符,他的戰(zhàn)意就會高亢一分,仿佛整個人都沉浸在這種暴虐的鍵盤攻擊之中。
破綻,到處都是……
但所有的破綻都抓不?。?p> 王大擺的三只手臂如同狂風(fēng)暴雨一般朝著伯勞鳥攻擊過去,三只手臂甚至打出了六只手臂的效果!而與此同時漆黑鍵盤上的鍵帽飛舞也帶來了堪稱飽和式攻擊的密集炮火,如同不停發(fā)射子彈的駁殼槍……不,這個描述不貼切,如同不停迸發(fā)出藍(lán)色火焰的加特林一般,沒有片刻停歇!
但王大擺的攻擊還不僅僅如此,隨著三只手臂的輪番轟炸,王大擺的嘴皮子也沒有閑著。謝治甚至懷疑,王大擺鍵盤上不斷被敲擊彈射出去的鍵帽所組合出來的語言,其實就是王大擺嘴里現(xiàn)在正在逼逼賴賴的那些垃圾話。
是的,垃圾話,狂轟濫炸的垃圾話!
這些垃圾話在王大擺的發(fā)動攻勢的同時,仿佛是圍繞在每一次攻擊動作之外的拳風(fēng),又仿佛是每次攻擊的額外補充!上一次謝治看見這樣的垃圾話,還是上輩子打競技游戲的時候在公屏上看到的一秒五噴!
“你不是很強嗎?只有這點本事?你爹你媽當(dāng)年就不應(yīng)該把你生下來!哦,我忘了,你爹是我啊,你爹我有你這個垃圾兒子真的很傷心啊!”
“你這個孬種,廢物!打我??!用你的鉤子和菜刀打我??!不是很狂嗎?不是很叼嗎?朝我的臉打啊!樂色!”
“哎呀,你猜我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是人類天平的排序啊!你們天平內(nèi)部全都是鳥的排序,那你這只伯勞一定很強吧!什么?伯勞鳥只是一種小型食肉鳥?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愿意放棄老鷹禿鷲游隼這樣高貴的稱號吧!連啄木鳥的頭套都拿不到,那你這個屠夫到底該有多廢物啊?!”
“你怎么不還手呢?鳥崽子,正面上我??!你知道伯勞為什么叫做伯勞嗎?讓我告訴你千度百科上怎么說?哦!原來是因為這種小型的食肉鳥平時會把抓到的蟲子掛在荊棘上看它們掙扎!我的天哪,真的有這種垃圾連自己的同類都欺負(fù)不了只能去欺負(fù)體型比他小一百倍的小蟲子嗎?那可是小~蟲~子!”
“你的老大是誰?老鷹嗎?還是企鵝?都不重要啦,重點是他們在抓魚抓兔子,你卻只能來醫(yī)院抓點小蟲子,真的是太可憐了呢!可憐??!沒人在乎你,你唯一存在的意義只有來這個偏僻的第三醫(yī)院,對著這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打工仔和在校大學(xué)生開刀!”
“什么?你問誰是在校大學(xué)生?我啊我啊,我今年大二啊,我大二才開學(xué)啊大叔!你問我為什么知道你是大叔?因為你這種廢物手段和廢物能力放在任何一個同齡人身上我要是你的話我是絕對活不下去啊廢物點心!”
……
謝治在一旁聽得眼皮狂跳,解放更完整形態(tài)瘋狂鍵盤的王大擺和變身之前的他完全不是一個人,那種狂風(fēng)暴雨一般密集的拳法,那種猶如實質(zhì)一般狂轟濫炸的垃圾話在空中甚至變成了實體,謝治親眼看見那些一句一句直戳伯勞鳥內(nèi)心的垃圾話在半空中變成半透明的能量實體,一柄一柄的利刃,如同旋轉(zhuǎn)著的小刀,直接往伯勞鳥的燕尾服和背后的屠夫虛影里插!
而伯勞鳥,一開始還能保持置身事外的優(yōu)雅感,如同一個優(yōu)雅的變態(tài),但僅僅數(shù)秒之后,那種優(yōu)雅感就蕩然無存,無論是自身的拳法還是背后屠夫虛影的出招都失了方寸,從一個一板一眼甚至能夠預(yù)估到王大擺大部分攻擊動作落點的狀態(tài)直接變成了一個和王大擺攻擊頻率類似同樣不管不顧的“地痞流氓”!
“這一招我見過……”
謝治在心里自言自語,這一招分明是上輩子那些互聯(lián)網(wǎng)噴子常用的手段,是把對手拉到和自己一樣的情緒和智商里,再用豐富的經(jīng)驗去打敗他!
臥槽,我的舍友他媽的真的是鍵盤俠!還是浸潤互聯(lián)網(wǎng)多年的那種頂級噴子???
謝治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而就在這短暫的一會兒功夫里,戰(zhàn)局竟然發(fā)生了變化。
只能說伯勞不愧是伯勞,即便真的如同王大擺所說,伯勞在人類天平里的地位只是一個級別不高的小角色,但這樣的小角色也是同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見得多了,王大擺的精神攻擊和狂轟濫炸的拳頭與鍵帽只在最開始的十秒鐘里對讓伯勞丟盡了臉,等到伯勞反應(yīng)過來自己正在被王大擺的節(jié)奏拉著走以后,就迅速地調(diào)整了回來。
“差點被你拉著跑了,小孩兒!不得不說,作為一個普通的負(fù)清師,你能做到這一步,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伯勞的燕尾服上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很多破洞,他背后的屠夫虛影上,帶著血污的白色圍裙也變得破破爛爛,這些,都是王大擺在先前的十秒里的杰作。
“你的攻擊固然很快,我固然沒有辦法破開你的防御。但為什么你要用言語激怒我呢?”
伯勞的語速越來越慢,從一開始與王大擺的爭辯語速逐漸回歸那種不急不緩的優(yōu)雅聲調(diào),
“為什么我破不開你的防御,但你又要用言語來激怒我呢?因為你很著急啊。”
王大擺的攻勢驟然一頓,緊接著又以更快的速度打起拳來。而在他的背后,第三只手上握著的鍵盤上,鍵帽也同樣以更快地速度一個接著一個地彈射出去。而每彈射出去一個鍵帽,從那漆黑人形的腦袋上就會幻化出一個新的鍵帽重新安裝到漆黑鍵盤上,仿佛漆黑鍵盤是子彈無窮無盡的機關(guān)槍!
“怎么?廢物鳥,沒招了?用這樣的激將法來激你爹我?你知道嗎?像你這個樣子在你們天平組織里永遠(yuǎn)也上不了檔次,哦,我錯了,就是因為你們天平組織里有你這樣不上檔次的垃圾鳥,才限制了你們組織的發(fā)揮!”
“看看隔壁,什么奇跡什么原初,哪個組織不比你們強?為啥?不是因為老大比不過別人,恰恰問題就是出在你的身上??!你自裁吧!哦不行,你自裁都浪費土地??!”
伯勞的拳頭上又一陣一陣地爆出青筋來,但這一次伯勞并沒有因為憤怒而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而是深呼一口氣,又吸氣,重新把鳥嘴張開,獰笑著舔了舔舌頭。
“你急了,漆黑鍵盤?!?p> “讓我猜猜你為什么著急?是因為時間快到了嗎?”
“你們負(fù)清師的情緒化身召喚技巧,本質(zhì)上是用截然相反的理念去驅(qū)使那些負(fù)面情緒為自己戰(zhàn)斗,你們從來沒有接納它們,所以,和我們相比,你們最大的弱點,就是時間。”
“你還能堅持多久?三分鐘,兩分鐘,一分鐘,甚至,更短?”
“你急了,你的眼角在跳。我看穿了你的弱點,你現(xiàn)在在想你要怎么對付我,我說的對嗎?”
“你放心,你已經(jīng)對付不了我了。只要我對你的激將法無動于衷,我就能等到你的能量耗盡。而等我把你殺了,我一定會把你掛在我的收藏室里?!?p> 接下來,無論漆黑鍵盤如何挑撥伯勞的心弦,如何圍繞伯勞薄弱的意志部分發(fā)動攻擊,伯勞也再也不為所動。王大擺每說一句話,伯勞都只會回復(fù)三個字,那就是“你急了”。
不出所料的是,隨著時間的不斷流逝,王大擺確實變得越來越急,就仿佛是應(yīng)了伯勞的話語一般。王大擺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快,但這種快顯然也超過了他的極限,因為在這種極高的攻擊頻率中,王大擺的出拳出現(xiàn)了瑕疵,那些細(xì)微的漏洞與缺口,仿佛傾盆大雨中的一個窄小躲雨點,某個便利店門口的小小角落,但伯勞恰好就在那0.01秒鐘里抓到了那個瞬間。
“你又分心了哦,小孩兒。”
伯勞鳥的嘴角突然露出一絲詭異的笑,那笑容從面罩的鳥嘴里延展到鳥嘴外面,也許是王大擺的幻覺,王大擺覺得這只伯勞鳥的頭套在笑。
那是一種,嘲笑。
伯勞鳥背后千瘡百孔的屠夫虛影抓住了那個瞬間,它的掛肉鉤卡在了漆黑鍵盤與漆黑左手的交界線處,而右手的菜刀,則高高舉起,朝著王大擺的漆黑左手,直直地劈了下來!
“嘶——”
王大擺頓時瞪大了眼睛,他在最后一瞬間把漆黑鍵盤和漆黑左手從肌肉屠夫的攻擊范圍里抽離,但即便如此,那筆直落下的屠刀,也直接切開了漆黑人形胳膊上的皮膚!
而與此同時,王大擺又聽見了一聲輕咦。
“咦,那個叫周游的小可愛不在了,是去找那個快死的老頭兒了嗎?”
“真可惜啊,我還以為他會安靜地在一旁等我結(jié)束的?!?p> 王大擺朝聲音的方向看去,卻發(fā)現(xiàn)伯勞的肌肉屠夫虛影攻擊自己的同時,他也同時分心去看了一眼周遭的環(huán)境,而一開始在附近旁觀兩人戰(zhàn)斗的謝治,此時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要加油啊,兄弟……
王大擺在心底為謝治默默地加油打氣,
兄弟我能不能活,可就全都寄托在你身上了……
王大擺這樣思索著,一抬眼卻看見伯勞的攻擊突然停止了。
不好,他要去找謝治!
“喂!栽種!直視我!”
王大擺速度減弱的身形突然再次暴起,他再次揮舞起漆黑鍵盤,朝著伯勞鳥的方向猛沖過去!三只手臂再次同時以最高的頻率輸出起來!
不,這次的頻率比之前更快,力量也更猛!
與此同時,王大擺用整棟樓層都能聽得到的聲音大喊起來,
“謝治!還有兩分鐘!我只能堅持兩分鐘!”
靠你了!兄弟!你一定要在這兩分鐘里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