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被猜透了心思,面上有些窘迫,為了掩飾尷尬,她只好轉移注意力,對身側的丫鬟道:
“我有話跟薛小哥兒說,你去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p> “是,夫人?!?p> 這丫鬟想必是吳氏的心腹,所以才放心讓她把風。
等丫鬟出去,吳氏才低聲問:“你知道我憂慮何事?”
薛瑞毫不遲疑答道:“夫人所憂者,無非就是國公爵位繼承之事,可對?”
吳氏面色一變,慌里慌張的看了門口一眼,這才正色道:
“莫說國公還沒有消息,退一萬步,就算國公不在了,這爵位自當是嫡子繼承,和我有什么關系,小哥兒豈可胡言?!?p> 在古代,無論是天家還是普通百姓,對于繼承權,都講究個立嫡立長的規(guī)矩。
像國公這等世襲爵位,一般都是由家中嫡長子繼承。
若英國公故去,爵位自當由大公子張忠繼承才對,這是毫無爭議的事情,就算張忠不在了,還有張忠的兒子張杰,也就是國公府嫡孫繼承爵位,跟庶子張懋一點關系都沒有。
此時薛瑞提出爵位繼承的事,分明是在說她有幫兒子奪嫡的想法,這要是傳出去了,張忠怕是能掀了國公府!
吳氏到底是婦道人家,膽子不大,又不知道薛瑞有何目的,只能先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
薛瑞見吳氏惺惺作態(tài),也不想當面戳破,便拱手道:“既然夫人如此想,那是小子唐突了,就當我沒來過,告辭。”
說完就往外走。
到門口只一二十步,薛瑞走的不慢,卻感覺十分的漫長,短短距離,就像走了一二十里。
走到門口,薛瑞輕嘆一聲,正要邁出門檻,忽聽吳氏喊道:“且慢!”
呼——
薛瑞長出了一口氣。
吳氏究竟有沒有幫兒子奪爵位的心思,他當然無從知曉。
就算有,萬一吳氏覺得他太年輕,難當大任,不想跟他合謀,所以才拒絕。
要真是這樣,那他救父親的計劃就無從實施了。
還好,現(xiàn)在看來,還是吳氏沒有沉住氣。
薛瑞平復了一下激動的心情,努力做出古井無波的表情,回頭道:“夫人還有什么要交代的嗎?”
吳氏起身走到門口,往外面看了幾眼,見除了自己貼身丫鬟,并沒有其他人在附近,這才關上房門,拉著薛瑞重新坐下。
“爵位之事事關重大,我先前小心了些,還望小先生不要怪罪?!?p> 吳氏親手給薛瑞斟了杯茶,甚至連稱呼都變客氣了。
薛瑞認真問道:“夫人真有替小公子爭這個爵位的心思?”
吳氏沉默片刻,最終嘆氣道:“這天下的母親,就沒有不為兒子考慮的,我國公府家大業(yè)大,可這一切終究是嫡長子的,待懋兒長大成年,就要出府另過,屆時他又無官無爵,難免會被人欺負,我這當娘的,現(xiàn)在不為他考慮,難道將來看他任由別人欺負嗎?”
這個理由可以說十分牽強。
就算張懋出府,有英國公次子的身份在,也斷不是一般人能欺負的,吳氏這么說,只是想找個冠冕堂皇的說辭。
說白了,她只是舍不得這份榮華富貴,想替兒子爭一爭罷了。
薛瑞不以為意,壓低聲音:“夫人有這個心思就行,我倒是有個辦法,可助夫人達成所愿!”
“什么法子?”
吳氏猛然站了起來。
“夫人先別激動,這個法子須等國公爺?shù)拇_切消息傳回來才能實施?!?p> 薛瑞只說有法子,卻沒有細說。
吳氏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強壓下內心的激動,疑惑道:“小先生如此費勁心思幫我們母子,不知有何訴求?”
這是她最關心的問題,有句話說得好,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還有句話,叫免費的就是最貴的。
雖然吳氏很需要人幫她出謀劃策,可也得考慮對方想得到什么。
若是對方獅子大開口,怕是要不歡而散,若對方毫無所求,那就得掂量掂量,他是不是另有目的。
薛瑞明白吳氏的擔憂,坦然答道:
“夫人也知道,如今家父被關在詔獄,母親十分擔憂,整日以淚洗面,我這做兒子的,為了父母安危也只能四處奔走,若是國公府肯施以援手,替我救出父親,小子自然是感激涕零?!?p> “原來是借國公府力量救他爹!”
吳氏聽后,頓時放心不少。
若是薛瑞不計報酬的幫她,她還真不敢輕易答應,但為了救父親,他才冒著風險,主動參合到國公府的家事,這樣就說得通了。
只是,薛元皓被關進了詔獄,國公府雖然有些勢力和人脈,可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將人給搶出來,畢竟錦衣衛(wèi)是天子耳目,這么做和造反沒有多大區(qū)別。
再說了,張輔現(xiàn)在兇多吉少,這英國公府的牌子現(xiàn)在管不管用還是兩說。
聽了吳氏的擔憂,薛瑞卻毫不在意,說道:
“夫人不必擔心,我不是想讓國公府幫我劫詔獄,現(xiàn)在時機還不成熟,等我有了十足把握,再請國公府幫忙,到時候肯定會合情合法的將我爹救出來。
現(xiàn)在嘛,就請夫人先幫我打聽一下父親的近況,再幫我給他帶個話,讓我爹放寬心,家里一切都好,等過些時候,我就能救他出去了?!?p> 這點小事還難不倒吳氏,當下點頭道:“我馬上讓人去辦,最遲明日便可有回信?!?p> “那我就等夫人的好消息,只等國公爺?shù)南骰?,咱們便可立即行動?!?p> 吳氏很好奇他所說的辦法,可薛瑞口風很緊,試探幾次沒問到一絲有用消息,最終只能放棄。
達成初步合作后,薛瑞便拱手告辭。
等薛瑞離開,張懋才一臉不忿的問母親:“娘,您就這么相信他嗎?若是爹爹回來,知道咱們和姓薛的謀劃他的爵位,肯定會很生氣的,我看還是不要跟姓薛的合作了。”
“傻孩子,你不知道人心險惡,娘這些年掌家,因你那大哥花銷太大,我們多次發(fā)生爭執(zhí),后來他被你爹罰去住跨院,早已對我懷恨在心,你想想,若是讓他繼承了爵位,日后咱們母子能討得了好?”
吳氏抱著兒子,滿臉的憂愁。
“那姓薛的可靠嗎?”
張懋年紀雖小,可也知道與虎謀皮的道理,若是薛瑞不可靠,最終倒霉的還是他們母子。
吳氏強笑道:“那薛瑞年紀不大,可從言辭中就能聽出他是個孝子,正所謂百善孝為先,孝順的人人品不會差到哪去,更何況,娘也沒有其他可靠的人幫忙,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哦,那孩兒日后對他客氣些就是了?!?p> 張懋懂事的點點頭。
李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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