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到這一對“庶出二人組”,賈瑛的神色便有些復(fù)雜起來。
年齡大一些的自然是長房賈赦的三子賈琮,而年齡較小的,則是賈瑛的同父異母弟弟,也是賈探春的親弟弟,賈環(huán)是也。
因為平行時空的緣故,此間世界的人設(shè)如年齡,與原著中有些不同,似乎是更加合理化了一些,也更符合真實世界的邏輯。
但人物本質(zhì)的身份,還是沒有多大改變。
賈琮依然是賈赦的庶出兒子,而賈環(huán)也同樣是賈政的姨娘,即趙姨娘所出。
這兩人關(guān)系極好,算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了。
不過,在賈瑛看來,兩人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氣,經(jīng)常在家塾胡鬧,弄得掌塾賈代儒經(jīng)常吹胡子瞪眼。
可以說,府里的義學(xué)之所以越發(fā)不成器,與這二人有著很大關(guān)聯(lián)。
“想必這位就是林妹妹了,我是賈琮,妹妹可以叫我三哥哥或琮哥哥?!辟Z琮快步迎上來,一雙瞇縫眼,直勾勾看著林黛玉。
賈環(huán)瞪了一眼賈瑛,然后照貓畫虎,朝林黛玉嘿嘿笑道:“林姐姐,我是賈環(huán)?!?p> 說話間,尖嘴猴腮的臉色浮現(xiàn)一絲笑容,卻讓林黛玉覺得有些形容猥瑣。
但林黛玉畢竟出身書香門第,正兒八經(jīng)的大家閨秀,自是不便當(dāng)面生出厭惡,于是只得盈盈一福,淡淡道:“見過二位?!?p> 至于那一聲“三哥哥或琮哥哥”卻只當(dāng)沒聽見,更沒喊出來。
賈琮眼見這位天仙似的林妹妹,對自己二人是如此冷淡,登時臉色難看。但人家必定是貴客,只好擠出一絲笑容,殷勤道:“林妹妹要去哪里?我和環(huán)哥兒可以帶路?!?p> 說話間,賈琮瞧見林黛玉那白嫩纖細的玉指,忍不住就要伸出手去牽。
林黛玉見狀,俏臉生寒,下意識地后退了兩步。
“林妹妹去哪里,用不著二位費心了,本侯自會帶路?!?p> 自始至終,賈瑛都密切關(guān)注二人的一舉一動,因此他早已擋在林黛玉身前,這才生生打斷了賈琮的小心思。
“本侯”二字,聽在賈琮和賈環(huán)耳中,頓時令這二人原本就嫉妒的心思,更加如野草一樣瘋長。
“不就是向上諂媚嗎?有什么好囂張的?”賈琮冷哼一聲,鼻孔朝天,一副鄙視之態(tài)。
賈環(huán)也哼哼兩聲,負氣說道:“你這個什么侯爺來得容易,沒準(zhǔn)兒去的更容易。我看吶,過不了幾天,就可能被拿掉了!”
這話不像是賈環(huán)一個七歲稚童能說出口的,自然是趙姨娘私下里時常這般念叨,這才被賈環(huán)學(xué)了去。
對于這個道理,賈瑛又豈會不知?
賈琮乃是長房一脈,雖然是庶出,但按照原本的爵位繼承關(guān)系,他可比賈瑛的順序高很多,甚至怎么也輪不到賈瑛這個二房嫡次子。
但隨著年齡的增長,賈琮也漸漸知道,這榮國府的爵位和爵產(chǎn)是分離的,而且自己長房這一脈,只能偏居一隅,空得了個爵位的名頭,一點實際的好處都沒有。
再加上賈琮從小失恃,賈赦又從不管教過問,這讓賈琮幼小的心靈便種下一顆仇恨的種子。
對于二房的人,尤其是最近出盡風(fēng)頭的賈瑛,賈琮算是恨得牙癢癢!
——
“琮哥兒,這林姐姐也是咱們的表姐妹,憑什么他賈瑛獨占著?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賈環(huán)死死瞪著賈瑛攜手林黛玉而離去的背影,心底滿是熊熊妒火,語氣中也有藏不住的怨毒。
聞言后,賈琮一臉頹然,踢了幾腳南北夾道的墻根,懨懨說道:“咽不下又能怎樣?這里里外外都把他當(dāng)做寶,如今又被敕封為‘金陵侯’。”
又看到賈環(huán)一副雙拳暴走的模樣,賈琮忍不住告誡道:“做哥哥的奉勸你一句,他可是跟太爺從小習(xí)武的,就是再有十個你我,都不是他的對手。趁早死了這份心!”
賈環(huán)原本是雄赳赳氣昂昂,被賈琮這么一說,頓時蔫了下來,心中也不得不認同賈琮的這種說法。
“環(huán)哥兒,你也別泄氣?!辟Z琮看著如喪家之犬的賈環(huán),內(nèi)心也不自禁自嘲一番,旋即又勸慰道,“咱們來硬的肯定不行,但你我非習(xí)武之人,他也不敢對我們動手的?!?p> “所以,我們要智取,要學(xué)會動腦子?!辟Z琮拍拍賈環(huán)瘦弱的肩膀,語氣上有些蠱惑,“只要咱們兄弟二人連心,遲早要給他點顏色瞧瞧?!?p> 被賈琮這么一激,賈環(huán)頓時脖子一樣,如斗雞一般,又重新活過來,嘿嘿笑了兩聲。
當(dāng)下二人便低頭竊竊私語起來。
——
這邊廂,賈瑛一邊順手牽著林黛玉,一邊向她介紹了賈琮和賈環(huán)二人的身份。
林黛玉聞言后,倒是沒說什么,顯然不太關(guān)心,只是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而雪雁則是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嬌憨之態(tài),愣是直接問道:“原來這位環(huán)三爺是三姑娘的胞弟呀,要是二爺沒說,我是不太敢信的?!?p> “多嘴!”林黛玉一聽,哪能不知雪雁話中的譏諷之意,雖然她自己也覺得這姊弟倆有著云泥之別,但也斷不會就這么肆無忌憚?wù)f出口。
眼見林黛玉呵斥了雪雁一句,賈瑛倒是不以為意,輕輕捏了一下林黛玉的蔥白玉指,笑道:“三妹妹雖然是趙姨娘所出,但自小便是老祖宗帶大的,而環(huán)哥兒卻是趙姨娘屋里養(yǎng)出來的,因此二人性情是頗為不同?!?p> “橘生淮南則為橘,生于淮北則為枳?!绷主煊耦D時想起“橘生淮南”的典故,當(dāng)下不禁感嘆了一聲。
賈瑛對這句話也感觸頗深,在原著世界中,林黛玉是失恃后,孤身來京的。
而在此間平行時空中,林黛玉卻是與其母賈敏一起入府,雖然同樣是與外祖母相認,但兩相對比之下,有著天壤之別。
最明顯的區(qū)別在于,此次入府,林黛玉不但是從三間獸頭大門進來的,而且起初還是在榮禧堂這種正式的場合接見的。
看來環(huán)境對同一個人的影響是舉足輕重的,并且是自古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