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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425章 踟躕難涉(其之四)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4644 2023-12-11 00:05:00

  邊述真既已決定沖破神秘的“問命師”這條防線,當下再不絲毫留手,功力已經(jīng)運極,配合他自身練技一途“意隨身發(fā)”絕妙控勁功夫,玉龍劍法鋒藝中一記極強的起攻之招便攻了過去。

  玉龍劍法本以精準為主要特色,既不求快,便在“精準”和“威力”兩項上凸顯特色。邊述真此招“玉峰九盤”劍路便絲毫容不得一點錯亂,雖然每一式都有三種不同的劍路走向可以選擇,選定之后卻不容絲毫偏離劍路,唯有這樣才能劍動手、手動身、身動心,達成玉龍劍法鋒藝者學會“道器一如”后最大的長進,完成“以道成器”,劍主人輔、式式更強。

  既然這招叫做“玉峰九盤”,自然是一共九式,每一式在敵我之間預(yù)設(shè)一座不存在的小山峰,位置式式不同,唯有施劍法者心中對“山峰”的位置有數(shù),每一式中身運劍、劍帶心去盤,讓敵我雙方都有足夠的空間來催動后續(xù)施加在兵器上的力量。

  像這種劍法鋒藝,當然是主動施用者更能把握下一瞬雙方所處的位置,更方便利用每一擊之后雙方所處的空間。

  可邊述真這“第一盤”剛剛出手,就面臨了“問命師”手中雙劍其中一劍自下而挑,“問命師”這一劍劍尖直闖越邊述真劍路所過不及之處,這只劍尖只要稍轉(zhuǎn)而下,便可威脅到他邊述真的頭、臉、肩、胛各處。

  這讓邊述真如何不能慌忙扯招,收回起手絕強攻招“玉峰九盤”?

  未及一合、招過半路,“玉峰九盤”正面被破!

  邊述真驚訝之余,甚至顧不上維持玉龍劍法的鋒藝特色,手中之劍不停圖快,精神繃緊到只需要一兩息就能讓邊述真自己感到無比精神疲勞的境地,這一切的劍路變化,邊述真只為了擋下“問命師”后續(xù)襲來亂數(shù)劍招。

  他的這項判斷不可謂不正確,因為驚訝,他自己也明白不可能一直保持劍法鋒藝的精準,既然已經(jīng)用不上拿手的玉龍劍法鋒藝特色,還不如一味加快速度,或許能在對方亂劍之下少吃幾下。

  如此迅速的判斷,讓邊述真劍速飛升,幾乎到了他平時運劍三到四倍的速度,堪堪挺過之后兩息之間“問命師”連環(huán)數(shù)招挑起的五個交劍回合!

  饒是如此,邊述真稍有空隙,還是馬上不顧自己最得意的“清濁一氣”用法,將“清濁一氣”法門運用到站定之時挺身之姿上,這一挺身,挺出了一股勁風般的磅礴氣浪,終于稍微逼退“問命師”,讓邊述真得以連退數(shù)十步范圍。

  邊述真不得不退,因為他雖然挺過了“問命師”這五合的猛攻,身上卻已經(jīng)吃傷三處!

  第一處是雙方亂劍之中“問命師”之劍不知道從哪里鉆了過來,邊述真當時雖然反應(yīng)過來但是只能稍微閃過,這劍傷了他左上臂內(nèi)側(cè)。

  第二處是邊述真再次提劍速到極限,隱隱有壓下對方劍路勢頭時,“問命師”手中之劍居然劃出一點星光一般的反光,自然下墜三寸自下鉆出,這一劍點在邊述真胸口,讓他完全反應(yīng)不到,沒重傷純粹是因為邊述真發(fā)覺對方劍路僵硬中招同時才趕上上后撤一步。

  第三處則是雙方劍交纏以極,邊述真本來便是單劍斗雙劍,誰知道“問命師”雙劍似乎還能比邊述真的劍法變招更快,邊述真一味提速希望趕得上護衛(wèi)身子,卻在最后被“問命師”借機加勁拆招,飛膝正中了邊述真胸口一下。正是緊接著這一下,邊述真后撤之腳有機會幫助整個身子站定,利用神妙的“清濁一氣”發(fā)勁逼退“問命師”。

  短短七合之斗,不過三次眨眼之間,邊述真退回發(fā)難前原處,已經(jīng)不敢輕易上前。

  他在想。

  他不是在想破敵之策,而是在想無關(guān)的問題。

  當如何苦思都難有破敵之策的時候,一個人無論想什么也都是一樣。

  當邊述真受那飛膝一頂之傷的時候,他已經(jīng)明白這名神秘女子“問命師”無論鋒藝還是和劍法鋒藝配合的腳步、拳腳、肘膝運用全部勝過他邊述真不少。

  這個“問命師”到底是出身哪處名家的女子?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踟躕海”,被人以簫聲控制,淪為傳聞中的“問命師”?

  如果“問命師”能夠按自己意愿來戰(zhàn),又該比現(xiàn)在強多少呢?

  邊述真雖然和其兄邊望成一樣得名“雪峰雙獅”四字,其實卻是玉龍峰出身,按照派中規(guī)矩前往藏雪峰學習“道器一如”“清濁一氣”者,他并不像邊望成那樣從學藝之處便開始接觸欲界江湖傳聞。玉龍峰弟子更是因為身負玉龍劍法,心中暗自視天下劍法鋒藝為無物。

  所以邊述真對于藏雪峰曾經(jīng)講述的各派其他劍法特色,完全不曾上心,遑論記住。

  這短短七合的一戰(zhàn),已經(jīng)動搖了邊述真對自己的玉龍劍法之信心。

  邊述真好在并不笨,總算在事后能察覺出為何自己提升劍速到極致后明明比對方快些,結(jié)果卻是對方劍路總先一步。

  因為這名神秘女子“問命師”,她收招的速度遠比出招更快,甚至快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無論怎樣的進招似乎都是說停便已經(jīng)停了幾乎不存在收招的時間。

  邊述真更加驚駭,他開始疑心以前藏雪峰簡述天下成名武學特色的時候,有沒有提過這項特點的武功?

  唯獨這一次并不怪他,因為這項特色便是“問命師”同習一門劍法者劍路也不會有的特色,它來自一項獨有煉途——一生避事心態(tài)長久保持被動作風者的獨有煉途“靜途”初境“唯風不止”境界的威能。

  邊述真盯緊“問命師”絲毫不敢輕易再近,意孤行看著兩人之斗,絲毫不敢喘息。

  邊述真仍能看到其師龍逸風的幻象,他苦于對“問命師”沒有對策,一瞥之下發(fā)覺意孤行似乎仍未墮入“踟躕?!庇绊懀孟襁€是沒看到任何幻象。

  邊述真雖然好奇,但是馬上明白這是想通也無益現(xiàn)狀之事,自己又絲毫不敢進攻闖“問命師”這一關(guān),干脆放松精神來看起他師父的幻象舞劍。

  遠處霧氣之后,也有一雙透過霧氣的狡黠老眼正饒有興趣地望著不知所措的意孤行。

  這雙眼睛屬于那個為吹簫女子懷抱嬰孩兒的老者,老者似乎對近處葛吉是和邢無二的對立毫無興趣,對意孤行的表現(xiàn)興趣還要更大些。

  葛吉是不止已經(jīng)壓低身子,更摸出一對短杵在手,這兩只短小卻精悍的兇器上手,葛吉是渾身立刻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氣勢,若是現(xiàn)在來旁觀,任何人也不會覺得他是個簡單的莊稼漢。

  葛吉是將要進招,他也不搞偷襲,而是鄭重地道了一聲:“‘災(zāi)主’想要教訓宗門晚輩,還請亮點本錢。

  葛吉是在此請‘災(zāi)主’賜招,還請不吝賜下??!”

  這句話一出,葛吉是便覺得禮數(shù)已經(jīng)做到。

  只見邢無二腿一盤身一落,從容坐下,左手成拳倒擺頂膝、右手因肘撐在右膝之上,干脆便托住了下巴,他便這么就地而坐,稍歪著頭等著葛吉是進攻。

  葛吉是將此時的憤怒壓下,心中更加平靜,他身子隨即破空消失,挾風帶霞出現(xiàn)在邢無二身前。

  第一擊,葛吉是雙杵齊落,被邢無二左手提起一擺撥開。

  第二擊,葛吉是揚膝蓋挺前,雙杵橫拉、似點似掃,不敵邢無二左手又一擺。

  第三擊,葛吉是雙杵立地,身子倒鉤而落,一雙腳跟壓下,遭邢無二左手一托給他托飛半空,在幾步外而落。

  邢無二嘆口氣,看著剛剛踉蹌?wù)径ǖ母鸺堑溃骸皼]勁,還不如當年的法卻形!

  你把‘十方極樂拈’的腿功、身法和‘金剛降魔杵’融合一起,算是有想法,還不行啊。

  哎,看來我得給你道個不是,我氣你做什么?氣到你出真功夫一點,我便對現(xiàn)在的憫生宗失望一分。

  你行行好,算我說錯話。我寧可閑著睡一覺,不想再看你丟丑了。我叫邢無二,‘無’是‘無事可做’的‘無’?!?p>  葛吉是“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輕易進攻。

  他明白邢無二并未動用真格,邢無二的“天鼓雷音妙法”會融入他其他武學里,成為獨特的體系,真當他認真的時候,心音便“震動如天鼓”“聲響如炸雷”,便是邢無二再偽裝也偽裝不了是否動用實力這一點。

  邢無二見葛吉是似乎安分下來,一笑道:“這就對了,你叫葛吉是,‘吉’是‘避之為吉’的‘吉’。

  你要避誰呢……你該避誰呢……?這里值得你避的只有我,也就是你該避我?!?p>  邢無二一邊調(diào)侃葛吉是的名字,一邊站起來,突然他發(fā)覺了四周環(huán)境的變化,不自覺發(fā)出一個“嗯”字。

  邢無二先發(fā)覺問題,因為問題出現(xiàn)在葛吉是的身后。

  霧氣散開些了。

  因為葛吉是剛才連環(huán)三招,為求攻路之奇、快來不及收回所有的勁力,外泄的勁力終于掀起了陣風,刮跑了那名古怪老人聚起來的霧氣。

  意孤行、邊述真同時發(fā)覺異常,邊述真因為這變化之突然得以把眼睛移開師父龍逸飛的幻象,從而看清霧后到底有什么人、發(fā)生著什么事。

  邊述真同時腦筋飛轉(zhuǎn),徒生一計,喝道:“意兄弟,趁現(xiàn)在……??!”

  意孤行聞聲一愣,心想“現(xiàn)在做什么”,只見邊述真身形已經(jīng)從自己眼前一晃而消,他背心幾乎是同時受了一股雖然并不沉重卻無法抗拒地把他身子送前的力道。

  “……趁現(xiàn)在幫我,擋一下啊……!?。 ?p>  邊述真的這個聲音傳進意孤行耳中的時候,意孤行已經(jīng)不知道這一聲發(fā)自身后多遠,他只眼睜睜看到那可怕的雙劍面具女“問命師”距他越來越近。

  邢無二看著那邊的幾個人,先是快速判斷了一下突然在另一個小子身后贊了一掌借機而退的邊述真,心中暗自評價道大概比小門派掌門強些不過未來應(yīng)該也成就有限。

  反而是被推向“問命師”意孤行,雖然飛到一半,邢無二卻眼前一亮,這人似乎沒什么功夫在身,根基和前途姑且不明,但是如此年輕便有如此遭遇,絕對好玩。

  這個主意一作定,邢無二雙眼一瞇,身形一竄至“問命師”和意孤行之間手往后一擺,掀起一陣小風,這股小風瞬間撞飛“問命師”一丈多之高,讓這名神秘的女子身影消失在霧氣仍濃的遠處。

  至于意孤行,他只看到眼前多了個面相粗野的中年人,伸掌一阻他身后那股力道便完全消失,停下得安安穩(wěn)穩(wěn)。

  “你受罪了,不過從現(xiàn)在開始沒關(guān)系了,因為我來了。”邢無二盡可能讓自己說給意孤行的這句話顯得正派些“我叫邢無二,‘無’是‘無法坐視’的‘無’。正是偶然路過此處,雖沒蒙面卻和蒙面也一樣會執(zhí)行公平的行俠仗義者?!?p>  邢無二一席話說得意孤行不知道如何接好,好在他此時反應(yīng)不過來似乎也無所謂,因為邢無二說完這一套后便回身只和遠處那似乎莊稼漢的人物說話:“我意已決,我要帶走這個小子,你若要阻攔,便來阻攔。

  我叫邢無二,‘二’是‘說一不二’的‘二’!”

  說完這句,邢無二便幾乎是拖著意孤行走,意孤行稍掙點說話空間,馬上便說:“那兩個是我隨從??!”

  邢無二手指一揚,頭也不回,一陣風便把兩個壯碩青年吹醒,還一路吹著連滾帶摔跌到意孤行等人來時那艘小船上。

  邢無二不愿意回頭,因為他也知道自己再回頭,也會更耽誤功夫——他并未看漏自己很想再見識一下技藝的當年之“雪峰無上師”、法卻形、邢不一、天師洞“虎師”以及昆侖山眾妙門司教九光真人的幻影。

  如多看幾年,他不免也會懷念起那一戰(zhàn)來。

  理智告訴邢無二時過境遷后這些人應(yīng)該更強了,其中無法見證的恐怕只有死在揚州的法卻形,正是因為這點期望讓他能夠忍住不看這些過去的影子。

  意孤行也就算了,阮大生、谷春早兩人如夢初醒,臉上便挨了邢無二兩個火辣辣的嘴巴,他們兩人尚且不明白何事,只聽到一聲不容違抗的厲聲道“撐船”!

  意孤行驚魂未定,也不敢揣摩這位突然冒出來的前輩脾氣,他頗有討好之心,他覺得剛才來看這人武功遠勝于什么七大派弟子邊述真,心想既然有緣結(jié)識,會不會這才是他的機遇?若能投其所好,受傳一招半式,說不定會比加入所謂百花谷南宮世家更值。

  于是意孤行也不顧兩名隨從臉上的不滿,堆出一臉他認為最為獻媚的笑,介紹起來自己:“多謝前輩相助我們?nèi)?。我等來自孤行寨,我叫意孤行,今日若不是……?p>  “嗯?”邢無二聞言突然眉頭一挑,不讓意孤行說完客套便反問道:“你說你叫意孤行,哪個‘孤’字,‘孤獨’的‘孤’?”

  意孤行自然不敢自顧自先把客套說完,于是只好重整語言,接話:“不怕前輩笑話,正是‘一意孤行’的后三個字‘意孤行’。”

  邢無二“哦”了一句,突然雙手左右往前一攬,把正在劃槳的谷春草、阮大生兩人腦袋仿佛吸在一起,在半空撞得如同西瓜爆綻一般,毀了兩人半個身子,這兩人身子隨即飛到左右兩邊湖水中,整個過程順暢之極,連谷春草、阮大生血肉都沒多少濺回小船之中。

  意孤行哪里想得到這個?他被駭?shù)貌恍?,險些便從船頭退到“踟躕?!焙锶ァ?p>  邢無二仿佛沒事發(fā)生,眉頭一展,道:“這就對了……你叫意孤行,‘孤’是‘孤身一人’的‘孤’。

  現(xiàn)在開始,換你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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