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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370章 酒慰猜心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4432 2023-09-01 00:05:00

  兇途島雖然有“兇途”兩字為名,其實“兇”全在“途”上,兇途島四周之海常有海盜出沒劫掠,這些海盜卻對兇途島本身秋毫無犯,甚至跑多幾趟這座島的商船也都知道有那么幾條航路總是安全的。

  所以兇途島這個名字,只有欲界和怒界之人這么叫,島上的居民則把這座島稱作“泰平島”。

  進業(yè)曰登,再登曰平,三登為泰平。形容農(nóng)作豐收為登,三登便是二十七年。一座海島固然不能像《食貨志》所述那般有這樣的五谷豐登萬世之基,當(dāng)?shù)厝嗽敢饨o這座島冠上這么個名字,卻足以說明在當(dāng)?shù)厝丝磥磉@座島上的生活是何等安逸無爭。

  其實就是像這樣的一座島,島上當(dāng)然也是有人居住,有人的地方便會有想法,有各種各樣的想法,不論它是叫兇途島還是泰平島,始終是存在屬于這座島獨特的“江湖”。

  兇途島遠離怒、欲兩界,無論怒界的幕府還是欲界的朝廷都沒法管到島上來,只有江湖才是這座島真正的主宰。

  穢界的商人想要往欲界行商,往往也要借南海群島繞到這里一趟打點休息,再從欲界的揚州、青州、幽州、兗州擇一處登上欲界的大地,走海路雖然可能撞上海盜,兇途島周圍的海盜總是會給條活路,比通過沙漠或者交州南中郡等蠻族肆虐的地界要來得安全。

  同樣地,穢界的商人想要往怒界通商,也只有通過這條海路在兇途島作停留整頓,比從北邊莽荒之地更北的冰天雪地?zé)o人臨海地界要安全得多。

  無論欲界、穢界、怒界哪里的人,始終都是以商人最會鋌而走險,正是這群人一次次的鋌而走險才讓他們最終選擇這么個海路的走法,兇途島和更南邊些由東海異人館管理的百寶島總是更好的落腳之處。

  而比起東海異人館全盤掌控的百寶島有位“天星懷主”坐鎮(zhèn)抽利,主宰兇途島的江湖勢力反而因為分成四股,而讓每一股勢力都比東海異人館更容易親近打點得多了。

  說到兇途島或者泰平島上的四股江湖勢力,“龍虎蛇三方遏兇蝶”便是島上江湖勢力分布的最好寫照。

  其中,“龍”指的便是萍水連環(huán)寨幕后之主總瓢把子師向遷所在的白龍神族,當(dāng)?shù)厝顺嗽撟遄迦送鈱Π垈髡f沒有什么迷信,都只管該族叫做白龍族而已。

  至于“虎”,則和兇途島、百寶島兩座海島的起源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這股勢力的正式名字叫做布衣烈虎盟,當(dāng)?shù)厝硕贾还芩胁家旅?,卻要因為這個組織的溯源而認下這個“虎”字。榮朝未統(tǒng)一欲界之時,仍有一方競爭勢力以齊王田橫為首,承認大勢不在后便出海遷至海島,主要的一支落在了兇途島,便是今日布衣盟的前身;另一支則因為和齊王田橫的后人鬧翻,改移到百寶島上,成為東海異人館未被王姓豪商篡權(quán)前的前身。

  “蛇”便是陳至等人在兗州和他們的外派勢力打過交道的如意齋,如意齋是“龍虎蛇”三股勢力中最為弱小地盤也最少的一股,不過如意齋主雖為后起之輩倒也算生財有道左右逢源,硬生生在兇途島上以最弱的一股勢力為根基站穩(wěn)了腳跟。

  兇途島本來以布衣盟這“虎”為最大的勢力,卻在二十多年前因為怒界幕府暗中支持的一股強大海盜侵襲,江湖爭斗之外有了共同的外敵,最終由一位游俠經(jīng)歷喪妻之痛帶頭壓服布衣盟和白龍族,聚起反抗外敵的勢力才最終擊退欲界海盜,平息了這場災(zāi)禍,而從此兇途島上便硬生生多了“蝶”這股勢力。

  蝶隨花舞,也因花來,“蝶”的勢力——蝶門,便是因那位救星般的游俠花在淵的個人魅力而興起。

  蝶門是“龍”“虎”兩方勢力中叛出之人聚起來的,他們將兇途島的英雄游俠花在淵視為兇途島的救星和唯一的共主“兇皇”,擅自組成門派蝶門擁護花在淵,如今已經(jīng)是兇途島上江湖勢力中最強的那一股。

  好在據(jù)說那位“兇皇”花在淵始終沒有從亡妻之痛中走出來,蝶門想將他捧為兇途島的共主也不得不顧慮到他本人的想法而在行動上有所收斂,才使得“龍虎蛇三方遏兇蝶”的平衡成立,兇途島則因沒有什么大規(guī)模的爭斗而平安得讓島上居民稱作泰平島。

  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便有酒,兇途島或者泰平島上便少不了酒肆的買賣。

  在這座島上,無論欲、穢、怒三界哪一界的瓊漿玉露,都可以用很便宜的價錢嘗到,再小的酒肆都說不定能給你隨時拿出各地的珍品。

  何恤酒肆便是一間小酒肆,這間酒肆的生意本來不怎紅火,卻在這一年來因為改名有了起色。

  酒肆的老板何老板,心里當(dāng)然是萬分感謝那位替他起了個新名的年輕人,一年前這間酒肆本來叫卻愁酒肆,正是這位年輕人來吃酒時一語點破天機:“‘卻愁’兩字雖然不錯,但真正‘愁’的人看見這個字便要回頭了,我看是不肯來老板你這間店安慰一下愁腸的。”

  從那之后,卻愁酒肆改成何恤酒肆,名字中正有個何老板的何字,生意果然有了起色。

  “何恤”這兩個字的典故“心茍無暇,何恤乎無家”不禁能勾起人的好奇,還正合了漂泊人的喜好,若有人問過店名深意,往往便肯坐下來點些酒喝了。

  正如吃飯有吃飯的興致,喝酒也有喝酒需要的興致,重點常常只有讓人想喝酒的那個“點”。只要心中坦蕩到哪里都有歸屬之地這樣的寓意實在太合酒鬼的性子,正點在讓人容易因此感慨而想喝酒的那個“點”上。

  為這家酒肆改了這么個妙名的正是陳至,他到了兇途島上已經(jīng)有一年,早和何老板混熟,成了這間酒肆的一名??汀?p>  現(xiàn)在他也正在店里用酒。

  陳至酒量比起一年前來已經(jīng)大有進步,喝酒也有分寸得多,下酒的永遠是鹽炒黃豆這樣簡單的食物,比起花樣繁多的美酒,他總是更喜歡雜糧酒。

  何老板既念陳至的恩情,又覺得陳至實在是好打發(fā)的客人,也從來不跟陳至多要一點兒酒錢。

  做買賣給折扣,便要避開其他的客人,陳至來得時候每次都很巧妙,總是在客人最少接近打烊上板的時候。

  酒肆里已經(jīng)沒有陳至以外的客人,何老板忙了一天心情也好,自己做起陳至的陪客。

  他不是個會虧待自己的人,陳至只點雜糧酒,他陪酒時候選的酒卻往往要多些花樣,不過日久天長,后來慢慢也換成用雜糧酒陪喝。

  “陳先生,托你的福,小店的生意如今是日漸有樣子了。

  我記得陳先生說在島上待滿一年說不定便要離開,這眼下已經(jīng)是十月份,只怕你今年也還是留在這里了吧?”

  陳至便在兇途島上,用的仍是以字代名的“陳定臻”這個名字。

  陳至一笑,道:“聘我的是師長老,我要走仍是要得到他的首肯才能走。

  ……是啊,十月份了,我已經(jīng)很想回去,只是不知道師長老何時能從欲界回來。

  若不向他辭行,我也不能安心回去?!?p>  陳至自從到了兇途島,總共也沒見師向遷回過島上幾次,轉(zhuǎn)眼已是乾圣五年的十月初六,他實在很想回到欲界去進行“天覽競鋒”一事的準備。

  若沒法得到師向遷的首肯,只怕他這“閉眼太歲”便是找到辦法回到欲界,一路上也必然是接踵而來的麻煩。

  陳至可并不小看那位深藏不露的萍水連環(huán)寨總瓢把子。

  何老板心情極好,出言寬慰道:“其實我看師長老對陳先生總是不錯,還專為陳先生在幽靜竹林里辟了塊地方蓋‘猜心小筑’,那里實在是不錯……

  對了,怎么哪里偏叫‘猜心小筑’的?以陳先生的才華,這名字是不是別有什么深意?”

  陳至尷尬一笑,名字并不是他起的,師向遷給他弄間“猜心小筑”分明是借機諷一下陳至這師向遷口中的“猜心怪物”,要說別的深意其實沒有。

  何老板其實并不那么真想知道答案,這個問題很快被略過去,他已經(jīng)喝得起了興頭,干脆問起自己關(guān)心的另一個問題。

  何老板的這個問題,同樣讓陳至不太好回答:“陳先生是師長老給他家?guī)煿媚镎垇淼南壬移鋵嵰恢辈恢?,師長老是要師姑娘向您學(xué)些什么?

  ……別誤會,我可沒看低陳先生的意思。你光給小店改個名字,便既有講究又讓小店生意興旺許多,我是知道陳先生的才氣的。

  只是陳先生是欲界的才子,師姑娘又不像個好學(xué)的樣子,便是請先生給她教書,好像也實在有些屈才?!?p>  陳至只好道:“當(dāng)然也是希望我教她一些學(xué)問……怎么教好這個頑主我也十分頭疼。

  最后只好歸于那句‘教不教是我的事,學(xué)不學(xué)是她的事’。”

  教導(dǎo)師湘葙本來就是師向遷給陳至找的一個名義而已,偏偏師湘葙也和白龍族所有青年少年一般,對欲界的學(xué)問不甚上心,對漢人的學(xué)問有些天然的抵觸情緒。

  師湘葙人倒是聰明的,陳至相信她若肯精研智謀之道,進展不會比“燃指善女”何語晶或者謝小蕓更差。

  只是教了一年,也頂多把這個丫頭從識半拉漢字,教到差不多完全識字而已。陳至便想教更多的,哪怕是雜學(xué),最后也真的是他便肯教師湘葙也絕不愿意用心。

  師湘葙倒不是不好學(xué),只是覺得陳至教的“不夠?qū)嵱谩?,而陳至卻要按部就班,兩人的思路便從來對不上。

  陳至心里覺得一年下來,師湘葙怕不是真把自己當(dāng)成個酸腐儒生了。

  不知道何老板是不是喝得太多,連放肆點的猜測都吐出來:“嘿嘿,我看師長是別有深意。

  師長老是個斯文人,陳先生也是,多半招婿也會找陳先生這樣的人物。

  教多少我看師長老是不會在意的,多半希望能讓陳先生留在兇途島上,和他的愛女成就一對美眷才是目的?!?p>  這個猜測讓陳至的酒興頓時敗到了底兒,他只覺得好笑,控制了一下情緒才道:“何老板,你醉了。

  我看師長老未必便有此意?!?p>  最后的一點兒雜糧酒被陳至仰頭吞下,他起身便要離開:“今天我也差不多了,酒錢擺在這里?!?p>  陳至一走,何老板才覺得自己多半是討了個沒趣。

  這時的何老板確實醉了,他發(fā)揮起醉鬼特有的胡猜亂想本領(lǐng),突然“明白”陳至這么想返回欲界,說不定正是因為陳至在欲界另有嬌妻美眷等著。

  可惜,何老板自己瞎想,也就自己在心中可惜起來,又啟了另一壇他也分不清是什么酒的泥封,自斟自飲起來。在他看來,陳至和師湘葙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陳至這一年來向來把握自己飲酒的量,總是喝到微醺便告終,借著這一小點兒美好的醉意,他邊走邊愁。

  卻愁酒肆已經(jīng)改名叫了何恤酒肆,離開這間酒肆的陳至此時卻犯了愁。

  這一年的時間陳至確實過得安逸無比,時時有時間精進自己的武功和才智,相信自己的本事已經(jīng)非去年在揚州時可比,偏偏無論白龍族中的“顯龍派”還是布衣盟、如意齋、蝶門也都沒什么動作,師向遷擔(dān)憂的事一件也沒發(fā)生。

  這是獨屬于陰謀家的那種寂寞,除了“閉眼太歲”陳至自己,甚至沒法和別人分擔(dān)。

  漫步回到“猜心小筑”,陳至只覺得這間閑適的屋子如今看來也靜過了頭。

  借著酒意,他坐在床榻上,開始盤算起不如干脆利用師湘葙主動挑起點兒什么事,好讓自己參與其中排解些郁郁之意算了。

  確實任何事情都還沒發(fā)生,只不過陳至對兇途島的勢力如今已經(jīng)有所了解,端倪倒是處處有的。

  陳至覺得或許自己來讓這些苗頭浮出水面,倒可以把師向遷引回兇途島,正好向他趁機辭行。

  陳至這個念頭隨著酒意而生,也隨著酒意漸去而消散。

  倒不是他良心發(fā)現(xiàn),而是他越清醒地去尋摸這個念頭,越覺得陰謀還是別人挑起來,自己占個被卷進去的不利地位更有趣些。

  陳至這個個性,讓他成為了智劍“分說”最為難捱的一屆劍主。

  這口有靈性的“十三名鋒”明白自己已經(jīng)易主后,在陳至登上兇途島那天便在他腦海響起聲音,準備大展“異能”。

  作為結(jié)果,陳至恐嚇了一下這口有靈性的“十三名鋒”,稱它只要再給陳至任何提醒,便要設(shè)法用最為不堪的手段毀劍。

  在陳至看來,只有別人占盡先機的陰謀成型,自己再被卷進其中,才有參與的樂趣,智劍“分說”在殊勝宗寂靜堂潘籍的手中被視為至寶,在他陳至手里卻只是更利一些的劍而已。

  天下間也不會有第二個人會想到,堂堂“六刀七劍、十三名鋒”的智劍“分說”居然會被陳至埋進“猜心小筑”后院的土里了。

  它想再見天日,只有等到陳至這“閉眼太歲”能從兇途島上順利離開、回歸欲界的那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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