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雋一招“翻天徹地刀鋒大逆卷”的鋒壓氣浪于極近距離壓上“替桃行道”業(yè)無極真身。
倉促之下,業(yè)無極再不顧另一處仍在反抗“銀鱗陷陳”之中鎖元結(jié)構(gòu)的那一小點“秘境元”,窮盡變形異能,渾身響聲趕著響聲不斷,甚至讓人分不出聲音脆是不脆來。
它再不保持人形,而是凸出一部分如屋檐墻壁一般渾圓的凸起,在這層遮蔽之下,變得矮小些的真身也往旁處一竄而逃。
變形再快,也快不過這股磅礴氣浪壓下的速度,業(yè)無極真身縮成只有五尺不到的一個人形,形如孩童借分身屏障為掩仍是差點給這氣浪和氣浪卷起來混入勁力的木屋殘骸飛屑整個埋了。
業(yè)無極根本顧不上自己到底這一擊之后“秘境元”吃傷多重,只狼狽逃竄,盡一切能動之處動用。
已經(jīng)壓在它身上的塵浪扭曲著它如今矮小身形的下身,壓力之重不光使得它身體變形,也更使它真身身體已經(jīng)被壓進去的部分牽帶剩下的部分,好教氣浪把它整個壓進去。
這股氣浪中蘊含的勁力能夠?qū)I(yè)無極整個撕碎,業(yè)無極如今“秘境元”盡在真身,它自然不愿意這么被氣浪吞掉。
“噼里啪啦”亂響之下,業(yè)無極真身如同壁虎斷尾再次截斷身形,甚至不及轉(zhuǎn)移體內(nèi)“秘境元”,只讓帶著較少“秘境元”的真身頭顱和兩條手臂飛了出去。
其中一條手臂距秦雋更近,秦雋再以“刀行劍圓”技法調(diào)轉(zhuǎn)刀身,就以一記無招之招斬擊命中了這條手臂。
秦雋這一手正中如今顧不上轉(zhuǎn)移的部分“秘境元”,和氣浪中逐漸粉碎的大半“秘境元”以及如今已經(jīng)被“銀鱗陷陳”鎖元結(jié)構(gòu)化納其中的一小點兒“秘境元”反饋同時傳入業(yè)無極如今混亂成一團的神識,產(chǎn)生劇烈的刺激。
業(yè)無極剩下一條手臂和頭顱相結(jié)合后黏成一團,成了個頭連肩肩連手的怪形殘軀,總算是脫離了氣浪和秦雋刀路追擊范圍。
它已經(jīng)弱得厲害,如今這塊古怪殘軀從“桃源鄉(xiāng)地上天國”被壓縮的木屋殘骸堆上滾落下來,又正跌在陳至、言笑酬兩人身前。
業(yè)無極這顆連在一條帶肩手臂上的腦袋也是滾完最后兩圈,才確認自己又落在敵手面前,可它“秘境元”連番重創(chuàng)之下,居然也沒法馬上變形,只響出幾聲水袋落地時的別扭之聲來。
秦雋提刀步步而來,業(yè)無極雖然連動彈都不得,卻能感到他的殺意。
“我……我不想死……”
妖魔“替桃行道”業(yè)無極最后的手段,只剩下發(fā)出它所鄙夷的人語,用哀苦之聲向陳至、言笑酬兩人求饒。
在這一刻前,它甚至沒想到自己會死。
現(xiàn)在死亡近在眼前,也在身后,它終于明白什么叫做對死亡的恐懼。
“我……我悔改了,饒我,我……我做好妖,再不和人……”
陳至用劍而不是言語來回答它,言笑酬也是同樣。
兩個人兩口劍,亂劍刺去,業(yè)無極殘軀終于發(fā)出“吱吱”怪聲之后不再動彈。
柔和無質(zhì)淡紫色微光從木屋廢堆縫隙中冒出,流進業(yè)無極最后的殘軀,隨后業(yè)無極最后的殘軀也告枯萎,只剩下一團琥珀一樣的東西,顏色卻是淡紫偏粉之色。
“‘秘境元’?”言笑酬不能確定,問起近一點的陳至。
陳至只覺得妖魔狡猾,再加上法卻形處得來的“知識”,還是小心為上,又運勁刺出一劍,這一劍中后半分不能深入,阻劍的不是這東西的堅硬,而是一種相斥之感。
“嗯,這和通明山莊中流傳的‘秘境元’樣子就一致了?!?p> 陳至這才確認,法卻形留下的麻煩,生自“人析之法”的妖魔業(yè)無極終于不再是個麻煩了。
秦雋已經(jīng)從那殘骸堆上走了下來,見此也沒多說什么,只是也多少松了口氣。
他問向同伴的語氣也不再沉重:“這廝算是收皮了,我們怎么處理這東西?”
“找塊夠大的布,破布就好……”陳至略一沉吟答道:“把這‘秘境元’和‘銀鱗陷陳’裹在一起,縱這妖魔沒有死透,身邊就是‘十三名鋒’的鎖元結(jié)構(gòu),想來也不會輕動異能。
待到回去之后……你在精工鑄場幫過工,這你比我更熟?!?p> 秦雋點點頭,答道:“明白了,回去后就先試最為難被利用的環(huán)境確?!鼐吃袥]有妖魔的意識,買些桐油將之浸進去,就算不能‘油析’總能確保妖魔死透。”
陳至點頭。
言笑酬見兩人語氣已經(jīng)漸復(fù)平常,趁機道:“好,這之后我們也該先回去了。
接下來就該先去防備陳少俠所慮之事?!?p> 陳至、秦雋各自同意。
秦雋心中一事已畢,不止表情已從凝重中恢復(fù),還又再有了心情為之前的事道歉:“老弟,之前所說是我心情差。
我脾氣也不怎么樣,你知道的。
接下來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情,我始終都站你這一邊?!?p> 陳至一笑,道:“沒什么?!?p> 話雖是這么說,陳至卻暗中憂心另外一事:如果猜測為真,殊勝宗寂靜堂首座潘籍到底是帶來了什么“異寶”,才能確定葉西風(fēng)已死的事實?
憑借那項“異寶”如今三人擊敗“替桃行道”業(yè)無極,會否也被潘籍借助“異寶”之能同樣知情?
這點對陳至來說仍是未知之數(shù)。
潘籍如果知道“閉眼太歲”陳至現(xiàn)在心中猜測,只怕又要拍掌稱妙,因為陳至的顧慮正是最切實際的事實。
潘籍的身邊當然有這么一項“異寶”,這項“異寶”還算得上是“異寶”中的“異寶”,秦雋、陳至、言笑酬三人擊敗業(yè)無極時,潘籍正把它展給其他沒見過的殊勝宗居士。
這“異寶”是一口劍,劍身平直無華,也無其他名鋒利刃一樣會發(fā)寒光。
而它的劍柄卻好像是琉璃和金屬般的材質(zhì)鏤成,陰文鏤字不在劍身而在劍柄正中淡黃寶珠之上,刻得是梵文“般若”一詞。
潘籍帶在身邊的殊勝宗居士中有兩個人是最初法卻形所帶來,這兩人是潘籍需要說服的對象,展劍之舉本就是專為他們兩人破例。
潘籍和陳占魁都明白,只要此劍一出,寶劍訊息入腦使得殊勝宗居士各自明白潘籍決斷的憑據(jù),接下來要做的事就算再驚世駭俗,這些殊勝宗居士也將對潘籍的判斷深信不疑。
這一口正是“六刀七劍、十三名鋒”之中的智劍“分說”,此劍一直被“四山兩宗一府司”的殊勝宗暗中收藏,未到天覽競鋒之時潘籍居然就將之帶在身邊用上。
“十三名鋒”各懷異能,智劍“分說”之異能就是其自有心智,且對世間一切過往現(xiàn)在都悉數(shù)能知,可以隨時提點對其有求的劍主。
照見名智,解了稱慧,智劍“分說”梵唱之聲可隨時提示一切俗諦,只有劍主能聽梵唱,梵唱法義也就只有劍主能以自身智慧來解開。
智劍“分說”同時只有一位劍主,直到其所求落空或者落實才會再息梵唱。
劍主越是愚鈍之人,梵唱背后的意義越好解開,縱然無法理解真意犯下錯誤,也不足以就此引來殺身之禍。
反之劍主越是智慧之人,梵唱所出的提示雖更有效,提示意義難解不說指示的行動方向越是風(fēng)險巨大。
潘籍懷著目的而來,早在實際見到玄衣衛(wèi)問事江麟兒之前就在心中聽到了“分說”的“智慧梵唱”,就只有短短的“抬頭”。
那時潘籍不及思索,先抬起頭,目光正和一片逢秋落葉相會。
一葉知秋,秋葉落地,落葉歸泥。
潘籍起初不能明白這項提示的意義,他卻有見機之智,先把所有想到的可能記在心中。
然后潘籍才親自到了玄衣衛(wèi)臨時營寨之中,陳占魁馬上為其說明現(xiàn)狀,提到“奪眼西風(fēng)”葉西風(fēng)曾經(jīng)設(shè)局襲殺江麟兒一事,潘籍才解明其中意義。
西風(fēng)落葉終歸泥土,正是落葉歸泥,“奪眼西風(fēng)”葉西風(fēng)如果不能被號稱要為善后的修羅道之人帶回,就必然是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一葉能知秋,則說明葉西風(fēng)曾經(jīng)嘗試的方向,乃是達成潘籍向“分說”所求之事可以嘗試的方向。
領(lǐng)會到這兩點,潘籍借助自己長袖善舞的手段,到了玄衣衛(wèi)營寨后便大方地借結(jié)識群豪之名了解其所有可能利用的人。
南宮尋常是個復(fù)雜的人物,性子同時兼?zhèn)浼痹旰统练€(wěn),隨時可能偏向其中任何一方,潘籍和他閑聊幾句再結(jié)合聽到的百花谷南宮世家動向,就已知此人心中也有野心。
潘籍說笑中突然轉(zhuǎn)移話題,對南宮尋常一改態(tài)度嚴肅留下五個字:“葉西風(fēng)已死?!?p> 說完這句,他就又哈哈大笑,結(jié)束和南宮尋常的寒暄,抽身而去。
這一撩撥果然起到了驚人的效果,南宮尋常巧妙控制自己的態(tài)度和情緒,找到個機會暗中趁陳至分心審訊玄衣校尉雷子辰一伙兒惹出的亂子悄悄去見了潘籍。
潘籍隱去智劍“分說”之事,對暗自找來的南宮尋常只道自己另有渠道,卻絕對相信情報屬實。
潘籍甚至不用剖心置腹,只要不斷旁敲側(cè)擊南宮尋常繞開玄衣衛(wèi)成事的機會,兩人很快就心合到一處去。
玄牝門這個組織的背景,其私踞的“秘境”,毫無疑問同時符合雙方的利益。
再次暗殺江麟兒的計劃也由潘籍一口攬下,南宮尋常只覺得自己躲得夠遠就沾不上這里面的葷腥。
而潘籍完成此事后,對智劍“分說”的“智慧梵唱”也是信心十足,第二次“梵唱”將他引到玄衣衛(wèi)堆放怒界武者新免武藏和東鄉(xiāng)斬我尸身之處后,他又暗中做了別的手腳。
正如潘籍自己坦誠的一樣,他這次帶來的“異寶”夠多,能夠采取的手段更是多到出人意料,就算和江麟兒這天子欽封的“天下第一智者”或者擾亂知風(fēng)山一帶局勢而成名的“閉眼太歲”他也毫無畏懼。
智劍“分說”能知世上一切俗諦之“智”,配上潘籍擅見機而動之“慧”,潘籍相信這遠超人智的組合絕對能讓自己心想事成。
幾位殊勝宗居士如今都明白了這智劍“分說”的“異能”,對于潘籍的領(lǐng)導(dǎo)和決策再不會說什么。
只是他們畢竟不知道潘籍親身而來想干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情,一名殊勝宗居士性格直接,直接向潘籍求教。
“殺人放火。”
潘籍說得簡單,笑得燦爛,敢問他的那名殊勝宗居士只覺得潘籍這張和善的笑臉說這話時使人不寒而栗。
潘籍的話卻沒說完:“那是后面的事,眼下我們要做的事情是第一步。
第一步:借尸還魂?!?p> 借怒界兩具尸身,還“奪眼西風(fēng)”葉西風(fēng)的魂。
江麟兒和陳至都沒想到,逃出重圍的“切利支丹”余孽中最為致命的三位——“天童子”天草四郎、御色多由也、柳生宗矩——居然敢這么快現(xiàn)身直闖玄衣衛(wèi)臨時營寨。
起因很簡單,“天童子”天草四郎看見了新免武藏和東鄉(xiāng)斬我的幻象,這幻象自然是潘籍借助“異寶”創(chuàng)在“天童子”眼前的,而“天童子”天草四郎則把之視為他信奉的“切利支教”唯一神給予的天啟。
就在滅度宗為了搜殺業(yè)無極以及救回嶺天龍盡數(shù)離開玄衣衛(wèi)營寨的此時,三名“天草十人眾”強者隨著呼嘯的妖異黑風(fēng)而來,直對上僅憑一人就讓這三位“天草十人眾”止步的人物。
這人自然是“天下第一劍”玄衣衛(wèi)指揮使江南城。
對此事態(tài)還不知情的陳至心中也已經(jīng)開始盤算如果猜測成陣,出了岔子應(yīng)該如何收場,想到的也同樣是“殺人放火”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