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的太陽慷慨地揮灑著琳瑯的光芒碎屑落在海平面上隨著波濤起舞,蔓延開去的是碎玉一般漂浮的粼粼波點好似意外落入碎紙機的拼圖,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地在海面上無盡地輪回著。
這風景想來是未經(jīng)人使規(guī)矩馴化過的,平日里無人問津的好處倒是削上了幾分人味兒。海邊暴烈的風妄想收編一切,收編了身不由己的海浪慫恿著它撞碎在硬實的礁石上,收編了啄木的和歌作為不合時宜的伴奏,在風力的加持下也只是聽起來不類鬼哭神嚎。
逆風溯源去找尋歌聲的出處,目之所及有個似乎是杵在海岸頑石上的身影。不管在什么場合,飚高音總是值得嘉獎的,但當芙蕾雅拉近著與對方的距離,獵獵的風聲掩蓋下,歌聲愈加不堪入耳。
附著著藤壺等植被的光滑巖石上,立著一位銀發(fā)青年陶然忘我地唱著古老的民間和歌,如呻如喚又如泣如訴。這雜鞣著風聲的歌聲尖厲得像被蒙著貓皮的三味線的弦勒住脖頸后發(fā)出的絕叫一般。
鋒銳的歌聲也描摹著其共振的喉腔空間,喉管那流暢的線條在振動下流淌傾瀉,凸起的喉結(jié)看起來仿佛成了一個果肉還意猶未盡的蘋果核,觸發(fā)著觀者一口咬上去的欲念。
白衣勝雪的身影與裂帛似的擾人歌聲,這就是隼人族青年給芙蕾雅的記憶切片烙上的第一印象。那時她的視線似乎被膠住了,目光凝滯地投在他身上,直至他玩味的目光與她交匯相觸,傳達著不置可否的無聲信息。寰宇與四周的雜音在一瞬間靜止下來,靜得僅余下兩人被放大的呼吸聲與心臟搏動的聲響咬噬著鼓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