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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子漢高祖

第五十七章 貴不可言

犬子漢高祖 起碼騎馬 2385 2022-10-16 22:45:08

  人也許能夠忍受生活的平淡,但絕對難以忍受沒有安全感。

  劉執(zhí)嘉這幾年的感受就是這一句話。

  眼見鄰居王佗和路甲雖然比自己年齡要小,卻還因為養(yǎng)家糊口的壓力而還在田地里辛苦勞作,因而顯得比自己要衰老體弱得多,劉執(zhí)嘉慶幸自己多有了幾畝田地,能讓自己租給別人耕種還能維持生活。

  那么,女人的不安全感呢?劉執(zhí)嘉看著媳婦呂雉近來的變化,心里自問。

  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有哪個女人會喜歡愛喝酒又經(jīng)常不在家、幫不上自己忙還問自己要錢花的丈夫呢?

  一晃,劉邦就過了四十歲了,與呂雉有了第二個孩子、劉執(zhí)嘉的又一個孫子劉盈,可劉執(zhí)嘉發(fā)現(xiàn),兒子和媳婦的關系空前的緊張起來。

  呂雉這幾年,農(nóng)活日漸熟練,能更多地幫上忙了,可對丈夫劉邦的態(tài)度和當初自己一樣,由失望到麻木。

  而劉邦這個亭長,這幾年也陷入了繁雜的事務之中,比如說秦始皇下令天下重新嚴格查實、統(tǒng)計百姓各自擁有的田畝實際數(shù)量,時間緊任務重責任大。

  又比如秦始皇下令拆除各地重要城邑的城墻,填平護城河等,就是為了防止再有百姓反抗暴亂后占據(jù)城邑固守,豐縣沒有被列入拆除之列,但郡治所在的相縣要拆除,劉邦又得忙著組織和帶領百姓去泗水郡去。

  而隨著秦始皇的雄心萬丈,劉邦這個小亭長就越發(fā)忙碌也就越發(fā)苦惱了:犯罪的人增加了、徭役的事務增加了,而隨著發(fā)動對北邊匈奴的戰(zhàn)爭,征兵數(shù)量也增加了。

  雖然法令嚴峻,但私底下百姓的怨言劉執(zhí)嘉還是能聽到一些的,而劉邦在忙碌回家后,也少不了向父親抱怨。

  事情多壓力大,讓劉邦更愛喝酒了(也許王媼的寬容助長了他賒賬喝酒的放縱吧?)、更經(jīng)常不在家了,而他微薄的俸祿也經(jīng)常所剩無幾,很少拿回家補貼家用,幫妻子和自己下地就更少了。

  劉邦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雄心壯志與天賦使命,而呂雉對自己的丈夫也冷淡之極,丈夫越少回家就越愛抱怨,而導致劉邦越不愿意回家,彼此幾乎到了相看兩厭彼此無言的地步。

  這樣下去如何得了?劉執(zhí)嘉感到了深深的危機——自己不要說什么當太上皇,起碼要靠他養(yǎng)老啊。這夫妻關系出現(xiàn)問題,可就麻煩了。

  “季兒,你這三天內(nèi)無論如何要回家來幫忙——田里草都半人高了,我和呂雉可實在忙不過來。你自己拿不回家里幾個錢,地里要再沒收成,你別說喝酒了,就光喝西北風吧!聽見沒有?”

  劉執(zhí)嘉對兒子下了最后通牒,劉邦見父親生氣,盤算一番后勉強答應了。

  劉邦對父親還是很聽話孝順的,特別是自己也娶妻生子后,更切身感受到做父親的不易,所以近幾年養(yǎng)成了隔幾天一定就要向自己問安的習慣,如以前自己帶他向祖父請安一樣。

  秋季溫熱的天氣,長得還算茂密的麥地。

  呂雉和丈夫劉邦在除草,彼此分開各在一塊地里,各自忙碌無言。兩個孩子也到了地里,姐姐帶著小自己好幾歲的弟弟玩耍。

  “好心人,能給口水喝嗎?”一個蒼老的聲音怯怯響起。

  呂雉一看,是個游走四方的方醫(yī)打扮的老人,這等方醫(yī)兼看相算命和看病多職于一身,飽經(jīng)風霜求生但也見多識廣,在缺醫(yī)少藥又信神靈的鄉(xiāng)間很受人尊重。

  呂雉見老人滿臉灰塵、聲音嘶啞,趕忙拿起陶碗,從田埂上自帶的陶罐里倒了大半碗水遞了過去:“您一定渴壞了,別急慢慢喝,不夠還有。”

  老人一口氣喝了大半,才顧得上喘口氣,眼光卻似乎無意地掃視到了田埂上裝著陶罐和干糧的圓形竹籃里。

  呂雉敏感地發(fā)現(xiàn)了:“老人家,您也該餓了吧?這有點干糧,你吃點?!?p>  老人看來確實餓了,口里說著感謝并不推辭,接過劉執(zhí)嘉特意用豬油煎香的兩個麥餅,起初快然后又下意識地放慢了吞咽的動作,這時才顧得上感激地看著呂雉,突然臉上顯出大吃一驚的神色。

  “夫人,我看您的相貌不凡,是個天生要享福的貴人?。 ?p>  “是嗎?”呂雉心里一陣驚喜,父親呂公常常說自己將來大富大貴,眼前這會看相的老人也如此說,看來這相人之術不是假的,肯定有其道理。

  呂雉又叫過兩個孩子,請老人給看相,天下母親自己富貴與否也許并不太在意,兒女的未來才是她們更上心的。

  “夫人,我看您的貴人之相,完全是因為您有這個好兒子啊。”老人看了半天,先說女兒也是富貴之相,接下來這句話就更讓呂雉驚喜了。

  “老丈,慢走!”

  劉邦在旁邊地里,看見老者經(jīng)過并停留,自己也渴了,于是來到妻子呂雉旁邊,呂雉告訴他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劉邦很是驚奇,于是趕緊追了上去。

  “老丈,您看我相貌如何?”劉邦好奇而又帶著些考問的意味問道,他對自己的相貌還是充滿自信的,父親不也說自己出生就很神奇、而自己不也確實帶著父親所說的神奇的龍形胎記嘛。

  “君的妻子(老婆加孩子)都和你一樣,所以都是天生貴人——而他們可都是因為你——你的相貌,貴不可言,貴不可言啊!”

  老人仔細打量劉邦后,全身猛然一震,聲音由喝水后好不容易恢復正常,又因為激動而變得嘶啞了,他不停地點著頭,重復了“貴不可言”四個字足足三遍,然后轉身想走。

  劉邦由不解、震驚到狂喜:“如果我劉邦真能如老丈所言,終生不敢忘記您的恩德?!?p>  “父親,有個老丈今天給我和老婆孩子都看相了,哈哈,很有意思?!?p>  晚上回到家,劉邦迫不及待地要父親劉執(zhí)嘉準備了酒菜,對父親說起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哦,說了些什么?”劉執(zhí)嘉很感興趣地問。

  “他說呂雉天生貴人,而這貴人是因為她有個好兒子,至于我嘛”劉邦喝了一口酒,然后忍不住豪爽地大笑起來。

  “說了你什么?”劉執(zhí)嘉追問道。

  “您別問了,這話不能說。但您放心好了,我要發(fā)達了,全家乃至整個劉氏家族,一定會揚眉吐氣于天下!”劉邦重重地放下喝酒的陶碗,豪放地抹了抹流到嘴角的酒水。

  其實,劉執(zhí)嘉知道劉邦隱去未說的那四個字,因為那個老人本就是自己安排的,為此他給了老人不少錢,并一再告誡他相面說完那一番話后要慢點走,等著兒子劉邦追上來。但之后一定要遠走不再出現(xiàn),否則自己就會讓他被動消失。

  看著手中沉甸甸的秦半兩錢,聽著這看似慈眉善目的劉執(zhí)嘉淡淡地說粗頗有威脅性的話,這久經(jīng)世故的老人笑了:“謝謝太公,我知道怎么做?!?p>  劉執(zhí)嘉很高興,因為他親眼看著媳婦呂雉對丈夫、對家庭有了希望,更重要的是,兒子劉邦重新燃起了自信心。

  沒想到,生活的重大打擊馬上就接踵而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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