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進忠腦海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于是又問耿大力：“江南的漕糧都怎么運出去的？”
耿大力回道：“常熟的運糧船，都經(jīng)城北的元和塘，再會于永安橋，出楓橋?！?p> “然后呢？”
“滸墅關(guān)北行入無錫界，抵五瀉河口，再與江陰運道相會……”
魏進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就是說，最后都匯集在滸墅關(guān)？”
“呃，并非……因為江南水道復(fù)雜，糧船都來自不同水道。”耿大力思索一會，又詳細解釋道，“比如起杭州侯潮門，北行經(jīng)過武林，從雙橋入崇德縣境，折北而東，過嘉興府的城壕，又折而迤北會頔塘鶯脰湖諸水，東出平望鎮(zhèn)，這是湖州府糧船經(jīng)由之路……
“再北經(jīng)九里石塘，繞吳江去北。松江運道由白蜆江西來，出呼鯉涇與運河匯合，入長洲界又北經(jīng)蘇州城，與至和塘運河相匯，為昆山、嘉定、太倉三處的糧船經(jīng)由此……
“運河由滸墅關(guān)北行入無錫，北抵五瀉河口，又與江陰運道相會。西北經(jīng)常州府西蠡河，與宜興、溧陽運船相會，截白鶴溪折向北為夢瀆河口。運船開時，如遇夾岡淺阻，或者北船南還，京口閉筑，就由此河出江渡接楊州白塔河，這是江南間道……
“運河越孟瀆西行，遇奔牛閘，又十里為呂城閘，呂城之西為珥瀆河，金壇運船由此會于運河，然后西北入丹陽，貫城而西北地夾岡，入潤州。鎮(zhèn)江北出京口閘，總七百二十里有奇，江南運船由此渡江，入瓜州閘抵淮而上京師?！?p> “嘖嘖，”魏進忠聽了也不由贊嘆，“厲害啊，簡直活地圖?！?p> 耿大力笑笑，“小的當糧管事也有十年了，久了自然都知道?！?p> 魏進忠頷首，沉思了片刻，說道：“常熟的糧船都走南門出，到元和塘？”
“是的?！?p> 魏進忠看向許老二，再次陷入沉思。一盞茶飲完，他又問身邊一直形影不離的隨侍，“這邊水陸營兵力如何分布的？”
那隨侍很快回他：“水陸營哨隊兵340員，哨船15只，白茆、黃泗、滸浦三個巡檢司，每司弓兵24名。另外昆山水陸營加民壯共三百余名，哨船大概11只。太倉陸營官兵六百六十余名，有唬船三只，馬13匹。”
“那要是把城東北的門給關(guān)了……”魏進忠與他商量起來，“然后讓許老二帶著打行在城里鬧事，順便放幾把火，把不是自己人管的糧倉給燒了，你覺得……”
隨侍聽了并無多大反應(yīng)，朱靈均一聽不禁大驚，“等等！”他趕忙出聲道，“魏爺，這，這恐怕會引起騷亂。”
“嗯？”魏進忠把眉頭一皺，看向他，顯而易見的不高興，“稀奇啊，你是要勸俺放棄？”
朱靈均硬著頭皮回道：“不是勸您放棄，只是小的想起嘉靖三十四年倭亂，當時倭寇就從三丈浦掠常熟、江陰，而常熟城內(nèi)外是一片混亂，后來有兵備副使帶了土兵分三路圍剿，才斬殺了倭寇。如果此次讓許老二在城中鬧事，百姓會誤以為又有倭寇來掠，屆時城中必大亂?！?p> “誤以為？哼！”魏進忠冷冷道，“越亂越好！不是你說給老子說的那錢家、歸家和翟家多有心腹在充當糧吏、庫吏，而且?guī)煦y還要拿一半走？老子這也是替官府討回該得稅銀，怎么你覺得不該？”
“沒！沒有不該。”不等朱靈均說話，許老二就搶著道，還不忘對他施以眼色，“魏爺爺自有他的打算。爺爺讓咱做啥，咱們就做！”
“這才對嘛！”魏進忠咧嘴一笑，“先從福山港開始，許老二把那些腳夫收拾了，然后撤回城內(nèi)，再把東北幾個門給關(guā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