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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文官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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鶯影瑩盈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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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7-24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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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你是人是鬼?】

我們是文官集團 鶯影瑩盈 3195 2022-07-24 08:30:00

  萬歷二十四年三月,又是一個寒冷的春天。

  這樣的春天都不知過了多少個,人們早已習(xí)慣于這種回暖時節(jié)越來越短的春。

  每年三月初四,宮眷內(nèi)臣都會重新?lián)Q上羅衣,身上還不敢脫的太快,就怕一個倒春寒襲來,又得翻箱倒柜找衣裳。那些貂鼠帽套、風(fēng)領(lǐng)、狐皮大衣等厚重冬衣,只有漸次收到衣箱中。等冬天的厚衣服全都被請進衣箱,差不多清明也到了,那時,京城的大小寺廟又會熱鬧起來。

  三月頭上還有一件大事,就是中宮皇后的親蠶禮。

  儀式正式開始是三月初八這天,于西苑的先蠶壇舉行,參與者皆是皇家女眷及內(nèi)外命婦,中宮皇后亦俱冠服出席。

  然而初八日晚,突然一場大火,先燒毀了坤寧宮,后殃及乾清宮,皇后的冊寶冠服也在大火中焚毀殆盡……

  而此時的朱翊鈞,已經(jīng)在養(yǎng)心殿里呆了整整四天沒有出門。

  養(yǎng)心殿有前后二殿,以穿廊相連,后殿稱涵春室,配東西耳房,一名隆禧館,一名臻祥館。他所呆的正是涵春室里,室如其名,所謂涵春,天地萬物,已在涵春之中。

  “冊寶冠服……”朱翊鈞口中一直喃喃著,又習(xí)慣性的蹙起眉頭,似在心頭盤算什么。

  這四天里,他無時不刻都在想這場蹊蹺的大火,以及盤算自己的內(nèi)帑,“若要修繕兩宮,又得花好大一筆錢吧?”

  至于皇后的冊寶冠服嘛,他也很快有了主意:“要不就緩緩吧……”

  涵春室里依然燒著地暖,四天未出門的朱翊鈞并不覺得寒冷,盡管如此,他也沒覺得有多舒服。一直以來,牙病都在困擾他,早幾年,左上的磨牙就已經(jīng)松動,掉落之后,咀嚼又全靠右邊的牙齒。還有腰疾足疾,哪怕久坐一會,都會疼痛難忍。

  梢間里,朝北擺了一張大桌案,桌案上置了一面銀光璀璨的西洋鏡。

  朱翊鈞分了神,時不時會照上一會兒,這面鏡子照得可真清楚,簡直纖毫畢現(xiàn),連有些不對稱的左右臉都照得清清楚楚。

  他端詳鏡里的‘自己’,還是皺起了眉頭,肥厚的兩頰有些下垂,嘴角往下耷拉著,眼窩深陷,顯得一雙眼睛毫無神采,微蹙的眉毛淡而稀疏。

  這樣一副尊容,他自己有些嫌棄,捏捏兩邊的臉頰,腦海里想起登基時的模樣,“不也是圓圓潤潤的嗎?先生還直夸他,透著一股子伶俐勁兒呢?!?p>  “唉,不過才三十出頭啊……”朱翊鈞嘆息一聲,歪倚的身體又向前傾了傾,再仔細瞧瞧,“難道真如那個討厭鬼說的,被酒色財氣搞壞了身子?”

  “錙銖必盡,公帑稱盈,私家懸罄,卑鄙小人……隋煬剝利,天命難堪,死不足惜……進藥陛下,貸賄勿侵,混賬東西!”

  朱翊鈞心頭惱怒,他承認,過了這么久還是很介意,“啥破鏡子!”跟著又抱怨一聲。

  當初沒砍了那家伙腦袋,如今只有拿鏡子出氣,他伸手一掀,可那鏡子也只是歪了歪。

  朱翊鈞不去理會,偏偏那鏡子就犯著邪門——鏡里的‘他’,撩起眼皮,姿勢依舊不變,仿佛是朱翊鈞被定格在了鏡子里,神情卻慢慢起了變化。耷拉下來的嘴角,漸漸勾起一抹笑意,本來毫無神采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一絲洋洋得意……

  低頭垂眸的本尊朱翊鈞似乎有了心靈感應(yīng),他迅速抽正了鏡子,卻是……

  “?。 笔曮@叫,跟著一頓‘稀里嘩啦’的嘈雜,伴著身體猛撞椅背,發(fā)出‘嘭’一聲巨響。

  一見到‘他’的那瞬,朱翊鈞兩腿就軟了,幾乎要從椅子里滑下去,好在一把抓住扶手,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可還是如同被卡住脖子,只有出氣沒有進氣那種。

  好半天,他喉嚨才蠕動一下,臉色由青白漸漸變成赤色,又很快血色全失,再回到慘白一片。

  一連串響動之后,世界終于安靜下來……

  此梢間裝有碧紗櫥與外間相隔,碧紗櫥外站有一人,是乾清宮近侍。昏昏欲睡的他似乎聽到了什么,倏地一睜眼,十分警覺。

  近侍豎起耳朵細聽一陣,可屋內(nèi)始終安靜,于是又閉上眼睛,繼續(xù)假寐。

  屋內(nèi),朝南的窗戶嵌的是半透明瓦,大白天也點亮的蠟燭在搖搖曳曳,忽明忽暗……唯桌上那面西洋鏡依然光亮璀璨。

  朱翊鈞身體僵直,要不是胸口還在起伏不定,否則就是一尊了無生機的雕像。

  “你是誰?是人是鬼?”他還是努力穩(wěn)住心神,顫巍巍地開口問道。

  ‘他’卻一臉輕佻,揚起眼尾張狂道:“哼,哼哼……我是朱翊鈞!”

  朱翊鈞一激靈,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大膽,你你你,竟敢冒充朕?”大膽二字卻是毫無底氣。

  “嘻嘻,朱翊鈞,你才大膽,你冒充朕,好大膽子……”‘他’轉(zhuǎn)而又變得十分俏皮,竟學(xué)起舌來。

  “你是何方妖孽?”被嚇過之后,朱翊鈞漸漸平靜下來。

  “嘖嘖,我說了我是朱翊鈞呀?!?p>  “那好,朕問你,你身在何處?”

  “這個問題問的好誒,但朕卻無法回答你,”‘他’笑嘻嘻的回道,“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在哪里。”

  朱翊鈞那雙淡而稀疏淡眉毛又皺了起來,只聽‘他’繼續(xù)說道,“或許在一只缸里,而我其實就是一個大腦子,哈哈哈……”

  “嘶……”朱翊鈞渾身一哆嗦,“你你你,誰的腦子?”

  “誰的?呵呵,要不你的?哈哈哈,那就是你的啦!”

  “不不!”

  “瞧把你嚇的!”‘他’撇了撇嘴道,“好了好了,不嚇你了,朕有正事給你說?!?p>  朱翊鈞依舊哆嗦著:“你,你還想說什么?”

  ‘他’想了想,露出一副猥瑣樣:“男人嘛,男人還能說什么?自然是女人嘍?!?p>  “女人……”

  “誒,朱翊鈞,你后宮佳麗三千,這么多妃子,你喜歡的過來嗎?有沒你最喜歡的?”

  “最喜歡……”朱翊鈞固然被嚇得不輕,但還是不由自主道,“夢鏡?”

  “哈,你果然是喜歡她!”‘他’竟有些生氣,“我告訴你啊,對鄭貴妃你就不能太遷就!你一遷就,她……紅顏禍水你沒聽過?”

  “可鄭氏勤勞,朝夕間獨她小心侍奉,”朱翊鈞有些不高興,“她又怎會是禍水?”

  “皇后難道不勤勞?你是不是也太偏心了?”

  “朕說的是實話。”

  “你就是偏心!你偏愛妾室,放著皇后不管,冊寶冠服都燒了,你居然還讓皇后等等再說,這不是偏心是什么?”

  “重新置辦冊寶冠服,所費不菲,朕的內(nèi)帑不豐,還要籌措重建的費用,如何……”

  “哼~少哭窮了,你還會沒錢?”

  “朕很有錢嗎?”

  “你收了那么多稅,還沒錢?”

  “收稅?什么稅?你說朕收什么稅?”

  “少裝了!你一個只進不出的貔貅,還不知收什么稅?”

  “此話怎講?朕確實不知……”

  “要我說呢,收稅也不是不可,但別……”

  “誒,你把話說清楚,朕收哪里的稅,又怎樣收的?”

  “哎呀你別問我,你找別人去問!“

  “找誰?”

  “傻子!”

  ~2~

  “傻子……罵朕?”

  朱翊鈞緩緩睜開眼來,好半天,神識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眼神聚焦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還是乾清宮,“唉,又是一場莫名其妙的夢……”

  身子稍動,一身骨頭就咔咔作響,“嘶……”疼痛竟瞬間來襲,讓朱翊鈞忍不住叫出了聲。

  很快,屋外有了動靜,暖殿內(nèi)侍撩簾進來,放輕腳步走近一些。

  “萬歲爺?”他先輕輕喚了一聲,再探頭往里一望。

  “哎呦,”一瞧之下,一骨碌跪在地上,“吵醒了萬歲爺,奴婢該死!”

  朱翊鈞緩緩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起來吧……”依然啞著嗓子。

  “萬歲爺,”內(nèi)侍不敢起身,只做小心翼翼道,“您咋不喚一聲?奴婢好進來伺候。”

  朱翊鈞沒理會,只是又問:“什么時辰了?”說罷又試著起身。

  內(nèi)侍趕緊起身參扶,回道:“申正二刻了。”扶他坐起之后,又拿來靠墊抵在身后,“爺,可要用膳?”

  朱翊鈞卻搖搖頭:“不,朕記著好像還有什么事,要做?”

  內(nèi)侍愣了一下,試探道:“可是皇后的事?”

  朱翊鈞想了想:“對,朕記起來了,你這會去把周嘉謨叫來,朕有話對他說……還有,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p>  “是,”內(nèi)侍不敢耽擱,“奴婢這就去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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