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算賬
一說到錢,王東明顯正經(jīng)了很多。
從兜里邊掏出了一個小本本,看著上邊的一串?dāng)?shù)字,說:“咱們這次總共賣了28800張。其中,500張是以130的價格從老金那邊進(jìn)的。
28張是以50加蛋糕換的。
1120是以40加蛋糕換的。
3358張是以35加蛋糕換的。
15380張是以90換的。
8414張是以85換的。
其中,180出售的有8002張,以170出售的有20798張。
蛋糕的成本價40,加上給我的運費2塊,總共42。
每賣出去一張,我抽三塊,代理抽兩塊。
這次總計收入4976020。
蛋糕總共4506塊,花費180240,運費9012。
老金那邊的500張花費65000。
兌換代金券總計花費2263120。
代理抽了57600。
我抽了86400。
你總共賺了2373148。”
王東放下小本本,看著賀燿。
賀燿手中也有個小本本,和王東記錄的大差不差。
直視著王東,賀燿說:“有沒有心里不平衡?”
王東嗤笑兩聲,說:“你要說一點兒沒有吧,那是不可能的。還記得一個月以前嗎?那個時候我剛認(rèn)識你,你就穿著一身廉價的西裝,擠在我的黑車上。
那應(yīng)該是你第一次開始搞錢吧!”
賀燿笑著點點頭,示意王東繼續(xù)。
王東說:“那個時候吧,我就覺得,你可精了你知道嗎?”
賀燿笑道:“我又沒欠你的車錢?!?p> 王東說:“有些人,看一眼就覺得特別順眼。
而有些人,看一眼就恨不得打死他。
有人說著是氣場問題。
我覺得我就跟你的氣場挺合的?!?p> 看賀燿看過來,王東擦了擦眼角的淚光,說:“不好意思,有點兒激動。耀哥,有酒嗎?我想喝點兒酒。”
這聲耀哥,把賀燿給叫愣了。
王東比他大幾歲,據(jù)張蕓說,是她上班時候教的第一屆。
他之前叫過賀燿喂,誒,二耀等等。
這一聲哥也不知道從哪兒論的。
賀燿笑道:“酒倒是有,但是你可千萬別叫我哥,你比我都大,叫我哥成什么了?”
見王東還要堅持,賀燿趕緊打住,說:“說實在的,我討厭這種江湖氣。我家里人都管我叫二耀,你丫管我叫二耀就好?!?p> 王東拿起賀燿遞過來的酒瓶,紅了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整了一句:“都在酒里了?!?p> 說著,仰脖就干了。
賀燿拿起酒瓶也喝了一口,說:“你差不多得了??!我可不能像你那么喝,容易把我自個兒喝醫(yī)院去?!?p> 王東訕笑著放下酒瓶,打了個響亮的酒嗝,說:“你隨意,你隨意。”
賀燿說:“可別這樣啊,弄得我怪不好意思的?!?p> 王東坐直了身體,整理了一下思緒,又說:“之前我看那些電影,里邊的熱血兄弟情真讓我熱血沸騰,做夢都想像電影里邊的那些大哥一樣,帶著一幫小弟,想砍誰砍誰。”
這個時候,張蕓端著鍋出來了,笑道:“怎么還沒上菜就喝上了。王東,就你還說呢。記得我給你上第一堂課的時候你怎么說的嗎?
我縣中學(xué)扛把子,誰敢動我?
就這事兒,讓我想了好幾天,還是問了朋友之后才知道扛把子是什么意思。”
王東不好意思撓了撓頭,說:“嫂子,這些陳年舊事,就別說了吧?”
路曉瑤端著菜出來,狠狠瞪了王東一眼,說:“就你這嘴,見誰都叫嫂子!是個人就能當(dāng)你嫂子!”
說完,又氣鼓鼓的走了。
王東看了看賀燿,看了看張蕓,不知道該怎么說。
張蕓卻是笑道:“沒事兒,還是個孩子,過幾天自個兒就想明白了?!?p> 說著,也跟著路曉瑤走進(jìn)了廚房。
賀燿拍拍王東的肩膀,說:“別理他倆,咱說咱的?!?p> 王東哦了一聲,心里邊感嘆,這女人多了有時候真不一定是什么好事兒。
“后來嘛,讀完高中,什么也沒考上,就出來瞎混了。
那個時候也就想著,逢人見面都叫大哥,那多威風(fēng)啊!對于掙錢這件事兒,其實也不怎么上心,有就花點兒,沒有就不花唄。
即便是掙了,也多是和手底下的那幫家伙們吃喝玩樂了,兜里邊沒幾個錢。
甚至當(dāng)時真就想著,兜里邊留個明天加油錢就行,剩下的,愛干嘛干嘛。
那會兒也傻乎乎的,但凡過來叫我一聲哥,那就月月開錢,而且還要比市面上的價格高,因為要面。
那兩年跑車的人少,錢還挺好掙。
后來見這玩意兒掙錢,都來跑,后來也就不好掙了。
不好掙怎么辦呢?開不出去工資,只能讓那些混日子的人走了。
結(jié)果,呵呵,來的時候說的好好的,哥長哥短。
走的時候,一個個都罵我牲口。還有跑仲裁所告我的,讓我賠了兩月工錢人家才走的。
那會兒我就感覺,嘗盡人間冷暖。人家叫我那聲哥,是沖著我的錢去的,而不是我的人?!?p> 賀燿說:“其實你剛才叫我的那聲哥,不也是沖著錢去的嗎?”
王東趕緊說:“沒有沒有,我是真心佩服你,才那么叫的?!?p> 賀燿笑道:“佩服我?佩服我什么?說到底,還不是佩服我能讓你掙錢嘛!”
王東說不過賀燿,又抓起一瓶酒,說:“算我說錯話了,我把它給旋兒了。”
賀燿一把抓住酒瓶,說:“怎么就說錯了?都一樣。最牢靠的關(guān)系就是經(jīng)濟關(guān)系。這個世界上不是沒有廢物,但是廢物真的非常非常少。
你讓他們在你這里,連一份能夠保障他們生活的錢都拿不到,那就是你沒有本事。
如果哪天咱倆要是也出現(xiàn)了這種情況,希望你也能理解我,咱們好聚好散。
來,別干了,喝一口?!?p> 王東怔怔地看著賀燿,等賀燿喝完酒,放下酒瓶才發(fā)現(xiàn)他還在那兒愣著呢。
賀燿問道:“怎么了這是?”
王東木訥地說:“你是不是看不上我了?我知道我這次拿的是有點兒多,我可以不要的,可是……”
賀燿趕緊打斷說:“停,沒人說不要你,你拿的也不多。我動用了你手里邊的車隊,動用了你的關(guān)系人脈,你還跑前跑后幫我那么多,你拿的是你應(yīng)得的。”
王東說:“那……”
賀燿笑道:“我的意思是,萬一你哪天覺得我這里廟小,呆的憋屈了,你隨時可以走。走到一塊兒,一起賺錢。
即便是分開了,經(jīng)歷了之前那么多事,咱們也是兄弟?!?p> 兄弟這個詞對于王東的意義實在是太大了。
之前,他如果對誰說出,你是我兄弟,那就是對對方的最高禮贊。
而當(dāng)他從賀燿嘴里邊聽到這個詞,他同樣覺得,這是賀燿對他的最高認(rèn)可。
“我干了!”
說著,恨不得把酒瓶子直接懟到嗓子眼里邊,咚咚咚幾下,一瓶酒就見底了,賀燿想攔都沒攔得住。
照這么喝下去,遲早得醉??!
遲早的具體時間就是在王東干第三瓶之后。
他意識還清醒的時候告訴賀燿一個消息,王德標(biāo)被逮捕了。
就在他們將蛋糕券處理完的這一天。
捧著手里邊的一杯濃茶,看著樓下的夜景,賀燿竟然想到了他和王德標(biāo)的所有過往。
畢竟,他的第一筆錢就是從王德標(biāo)手里邊賺的。
按照他那個性格,遲早是要進(jìn)去的。
或許現(xiàn)在,他還沒有禍害大學(xué)生,也還沒有貪污那么多的錢,往死了定,撐死了也就是個拿回扣的問題。
因為造成的影響惡劣,肯定會被從重處罰。
但是怎么也好過等他貪污了幾百萬之后再被查要好吧?
希望他出來之后,能夠好好做人吧!
很久之后,賀燿碰到王德標(biāo)一次,是在市里邊的一個夜市。
看到第一眼的時候賀燿沒敢認(rèn),因為那和他認(rèn)識當(dāng)中的王德標(biāo)完全不一樣。
那個自卑且敏感,又性格偏激的人,竟然在拿著衣服叫賣,身邊還有一個挺漂亮的姑娘。
姑娘長得挺高的,最起碼也有一米七多。
賀燿沒敢認(rèn)他,王德標(biāo)卻認(rèn)出他來了,主動叫著他,一塊兒吃了頓飯。
飯桌上,王德標(biāo)多喝了幾杯,有些醉意。
他告訴賀燿,當(dāng)初判了一年,罰沒了財產(chǎn)。
因為這檔子事兒,他老子也跟著受到了牽連。
等再出來的時候,早已經(jīng)物是人非。原本那些關(guān)系,現(xiàn)在打電話都不接了。
后來,就在他意興闌珊的時候,在那個夜市里邊,認(rèn)識了那個女孩兒。
沒多久,兩人就結(jié)婚了。
婚后,他就跟著媳婦在夜市賣衣服,小日子雖然過得沒有以前富裕,但是也充實了很多。
再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碰到了一個算命的。
按照那個算命的給他算的卦,他因為經(jīng)濟問題,會有牢獄之災(zāi)的。
不是一年,而是十年。
前半生富貴,后半生潦倒,孤獨終生,無兒無女。
王德標(biāo)自然是不信的。
這一點都沒有對上嘛!
結(jié)果算命的說,是因為一個貴人點化了你,才改變了你的命格,免此災(zāi)難。
而且,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會有一個女兒。
當(dāng)時王德標(biāo)說算命的在放屁。
而等到他可愛的小女兒降生的時候,他就有些懷疑了。
因為他是不孕不育,怎么可能會有后代?
不信邪的他,去醫(yī)院檢查了,結(jié)果確實是他的女兒。
而他能唯一想到的改變他人生軌跡的,只有賀燿。
所以,那天晚上,王德標(biāo)拉著賀燿的手,一直在說著謝謝,直到徹底醉過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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