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屆冒險者學校的學生總共有六十多人,從入學開始過了一個多月,裴仁禮不說完全跟所有人都混熟了,但也都混了個臉熟,什么人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性格大致有個模糊的概念。
在他的印象里,沒有剛才看到的那幾個黑袍人的畫風。
“情況不太對,那不是學生?!?p> 圣白節(jié)的今天,學校里應該只有學生才對,除此之外就是守護著圖書館等重要地方且不會離開的魔偶了。
兩人躲在禮堂旁邊的草地上,正好處于陰影之中,并且還有個斜坡,所以他們倆并沒有被哪些黑袍人發(fā)現(xiàn)。
但那幾個黑袍人的速度太快,簡直跟一道影子似的,一晃就過去了,要不是看到大門正在緩緩關閉,裴仁禮甚至都以為是個錯覺。
兩人對視一眼,趕緊爬起來往禮堂跑。
不管這幫家伙是怎么回事,光看這個畫風就感覺不像好人。
但當兩人即將用手推門的瞬間,耳邊響起‘呼’的一聲低沉爆鳴。
卡雅趕緊拉住裴仁禮,因為在兩人面前,一道黃綠色閃爍著火焰般靈光的魔法屏障沿著禮堂的墻壁升起,剛才要是沖的再快一點,怕是會一頭撞上去。
與此同時,那股陰冷更加明顯,如果說剛才還可能是因為驚嚇而產(chǎn)生的錯覺,那么現(xiàn)在就是實打?qū)嵉睦湟?,仿佛穿透了皮膚和肌肉,直達骨髓乃至靈魂。
這一下就讓裴仁禮的額頭冒出一圈冷汗,剛才微醺的醉意瞬間醒酒了。
“這像是某種魔法,裴仁禮你能辨認出來嗎?”
后退兩步,裴仁禮上下打量著如同火焰般的黃綠色魔法靈光,很確定的說道:
“具體是什么魔咒暫時不清楚,但它一定是死靈學派的魔法屏障?!?p> 負能量超標就是死靈法術的一大特點,這個學派最擅長的就是用魔力去控制負能量。
那火焰般黃綠色的魔法靈光中,仿佛時不時的有人的面孔哀嚎旋轉(zhuǎn)著消失,這些明確的畫風除了死靈法術外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卡雅立刻抽出長劍:
“我試試能不能打破它?!?p> 裴仁禮一聽,趕緊阻止:
“等等,不要隨便行動?!?p> 死靈法術大多都帶有很多強力的后效,與塑能學派全炸了就完事了的畫風不同,死靈學派的法術命中后不僅會造成傷害,還會附加很多奇奇怪怪的異常狀態(tài)。
所以貿(mào)然用物理攻擊去砸一個死靈學派的魔法屏障,很可能會被自動反擊。
“那怎么辦?你有沒有辦法解除?”
這……
實不相瞞,有點超出了裴仁禮的能力范圍。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需要先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情況。
禮堂有窗戶,只不過都很高,就算沒有那層緊貼著墻的魔法屏障也很難爬上去,但可以用其他的法術解決。
伸手快速在空氣中留下數(shù)個閃爍的符文,當法術完成后,四顆黑夜中極為不起眼兒的半透明魔法球體出現(xiàn)在他的周圍。
這些球體大概有玻璃球大小,與球體一同出現(xiàn)的,還有四塊十寸左右的魔法屏幕。
窺視魔眼,一種預言學派的偵查法術,能夠?qū)⒛а劭吹降木拔锓磻矫媲暗哪Хㄆ聊簧希愃朴跓o人機。
就像之前說過的,一個冒險者小隊最重要的不是輸出也不是治療,而是斥候。
而頭上頂著魔王競技場這一威脅的裴仁禮當然不可能有一整個冒險者小隊的幫手,想要斥候就得自己想辦法。
于是他就挑了窺視魔眼這個法術,作為偵查和探測的手段。
窺視魔眼不難學,但很難操控。
裴仁禮現(xiàn)在也沒有用的很熟練,搖搖晃晃的控制著四枚窺視魔眼從正上方飛到窗戶邊上,兩人緊盯著面前的實時傳來影像的魔法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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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于狂歡狀態(tài)的冒險者們大多都已經(jīng)喝的五迷三道了,而且禮堂里亂成一鍋粥,堪稱群魔亂舞。
這種情況下,進來幾個人出去幾個人,都不會引起任何的注意才對。
然而,當那五個黑袍人進入禮堂的瞬間,所有的吵鬧和嘈雜就如同被摁下了暫停鍵一樣,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
每個人都保持著一瞬間的動作,負能量所帶來的冷意讓他們紛紛將目光放到門口。
“很抱歉,在圣白節(jié)這天打擾你們,不過宴會到此就該結束了?!?p> 五個黑袍人在門前站成一排,正中央主位的家伙用一種干澀的嗓音說道。
同時,他捏碎了藏在長袖筒里的卷軸。
那個瞬間,一圈不詳?shù)幕野奠`光一閃而過,轉(zhuǎn)化為了黃綠色火焰般的魔法靈光快速朝著周圍擴散開。
現(xiàn)在轉(zhuǎn)頭看向窗戶,能看到窗外緊貼著墻壁的位置已經(jīng)被魔法屏障所覆蓋,像一個繭一樣。
不僅如此,黃綠色火焰般的靈光也在禮堂的地板上蔓延,惹得眾人紛紛躲避,不一會兒就在禮堂內(nèi)制造出一個橢圓形的魔法牢籠。
學生們來禮堂都是全副武裝的,哪怕喝的舌頭都大了,這時候也該意識到了威脅,紛紛舉起武器朝著身邊的屏障砸過去。
結果那火焰般的靈光真的和火焰一樣跳躍,攻擊屏障的人不僅沒有能造成傷害,反而被跳躍的火光燒到,強烈的灼痛讓他們不由得放開武器。
“動手?!?p> 其余四個黑袍人立刻抽出腰間的武器沖了上去,很快就將少部分被隔絕在屏障外的學生壓制。
畢竟一個個都喝了不少,手軟腳軟看什么都重影的情況下有多能打還是別抱期待了。
那些黑袍人快速將制服的學生丟進中央的‘火圈’當中,也不知道這是個什么魔咒,把人丟進去的時候,火焰般的屏障會自動散開一個空洞,但里面的人想出來則不行。
手腳麻利,很快就把所有人都控制住了,此時領頭的黑袍人隨手脫掉斗篷,露出一身鎖子甲。
他看起來大概四五十歲,正值壯年。但皮膚蒼白的不像話,雙眼滿是猩紅的血絲,眼圈下面一層腐敗般的藍黑色眼影,嘴唇也沒有一丁點的血色。
感覺,不太想像是活人。
此時搞定其他學生的黑袍人回到原位,紛紛比了個手勢,示意已經(jīng)準備好了。
“魔偶的情況怎么樣?”
“暫時還沒能從地下出來,不過應該很快就到了?!?p> 他又轉(zhuǎn)頭問另一個同伴:
“魔王的遺產(chǎn)還沒能定位嗎?”
“暫時還不行,封印依舊很強力,不過有魔偶幫忙的話,天亮以前就能確認準確位置,與計劃沒有任何出入?!?p> 確認了細節(jié),他向前一步,對所有不明就里的學生高聲道:
“諸位同學們,我也曾經(jīng)是這所學校的畢業(yè)生,如果可以,其實我并不希望以這種方式與你們見面。”
他的聲音干澀,如同渴死的人從喉嚨里擠出來的絕望。
“我叫盧法斯,一個帶著朋友有點混不下去的冒險者。”
如同自嘲,但他馬上又說:
“不過從今天開始,我將有另一個稱呼,魔王!”
自稱魔王搞事情的家伙,自從暴虐之魔王消失后如雨后春筍般從未斷絕,這倒是不新鮮。
看起來手段牛逼,實際上有多少本事很難說,畢竟大多數(shù)自稱魔王的家伙都已經(jīng)被吊起來錘,骨灰都給揚了。
盧法斯很可能只是其中之一,這點連他自己都清楚,但如果不踏出這一步,什么都不會開始。
“很不幸,諸位將成為我作為魔王的基石,你們的犧牲不會白費,未來許許多多的冒險者都會記住你們?!?p> 這句話聽起來就非常的不妙。
不過盧法斯并沒有解釋,完全無視了以各種激烈言辭對他祖宗十八代開始問候的一眾學生,微微昂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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窺視魔眼沒有傳回聲音的能力,能看到的只有畫面。
所以裴仁禮和卡雅并不知道盧法斯在禮堂里說了什么,但他們能清楚的看到所有人都被控制住了。
這已經(jīng)明確的告訴兩人,那幫黑袍人來者不善!
“必須得通知老師?!?p> “但老師們都在幕星城啊?!?p> 平時學校里就沒多少人,由于圣白節(jié)的關系,所有的老師包括掃地的校工都跑去幕星城狂歡了。他們想要回來,至少也得等明天,算上途中耽誤的時間,等中午能看見人就不錯了。
畢竟誰也沒想到居然有人跑到冒險者學校搞事情。
“僅憑你我無法處理,要不去通知衛(wèi)兵?”
卡雅的建議依舊不具備可執(zhí)行性,先不說圣白節(jié)當天就算是衛(wèi)兵也都在狂歡,納斯帕爾的衛(wèi)兵屬于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那幾個黑袍人跟妖怪似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善茬,吹哨子叫人也是白叫。
裴仁禮第一時間想到了拉芙娜,但又沒辦法解釋拉芙娜的來歷。
然而他們馬上就用不著糾結怎么辦了。
正當兩人說話的時候,魔法影像里的盧法斯毫無預兆的看向窗外,正好和透過窺視魔眼觀察的裴仁禮看了個對眼兒。
他揮手散掉魔法屏幕:
“快跑,被發(fā)現(xiàn)了!”
戰(zhàn)斗?怎么打?人家有五個,而且看上去很能打的樣子。
不管從人數(shù)還是實力上判斷,都完全不占優(yōu)勢。
總之,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不管怎么辦先跑了再說,如果連他們倆也被抓了,那就真的是一丁點辦法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