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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鐵之軍

第一百九十二章 悲哀流淌之由

黑鐵之軍 夢武侯 2277 2022-11-01 08:00:00

  布蘭達和莉薩走在幽深蜿蜒的小巷里——她們早已遠離了道路,甚至距離最初的那間小酒館,也有一段不短的距離了。

  越往深處走,莉薩就越能夠感覺到扭曲、壓抑的沉悶之感。

  最外圍的那些房屋雖然有些陳舊,但是其與下城區(qū)的房屋制式并無二致,其中居民的生活雖然比較困苦,但莉薩還是能夠看出他們眼中的神采。

  再向深處行進,房屋的制式也變得更加的古老、也更加的破舊,它們仿佛是上個世代殘存至今的“遺物”,甚至于其中的一些屋舍看上去搖搖晃晃的,似乎只要吹過一陣大風,就足以把這些房屋吹倒。

  從這片區(qū)域開始,任何一支埃德溫城的官方力量都不會輕易涉足其中,所有的秩序都會被推翻,并由這片區(qū)域內的本地力量——也就是幫派組織,進行接管和重建。

  這片區(qū)域中的人們再也沒有重返下城區(qū)的希望了,他們的生活再也沒有盼頭。

  隨處發(fā)生的幫派仇殺和劫掠現象,更是徹底摧毀了這些貧民的生活。

  這片區(qū)域的地面也無比粘稠,空氣中更是散發(fā)著詭異、惡心的腥臭味:

  那是半干涸的血跡、人的便溺物、生活廢水、以及人體和牲畜的斷肢混雜在一起的惡心氣味。

  每走出一步,莉薩都覺得自己的長靴踩在極為惡心粘稠事物上。

  她當然知道自己腳下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可她仍然強行不讓自己去想這些。

  她看向前方,看見布蘭達的步伐依舊優(yōu)雅從容,似乎完全沒有被腳下的事物影響到自己。

  幫派火并時有發(fā)生,就在二人所走過的這條小路上,她們已經見到了三次流血沖突。

  道路兩側的人們只是木然地看著這些人的沖突,卻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不知所屬于什么勢力的人們突然廝殺一團,他們之間似乎并沒有什么規(guī)矩,下手也不分什么所謂的輕重。

  在莉薩見到的三次沖突中,斷肢、死人幾乎是必然會發(fā)生的事情了。

  即便鮮血濺到了居民的臉上,這些已然麻木的民眾也不曾表現出絲毫的驚慌,更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

  布蘭達看著這片區(qū)域中的亂象,心中卻是接連嘆息,顯然也是沒有料想到——王國的軍隊幾乎將這座城池的城防信息掌握得一清二楚,但所有的將官都忽略了貧民區(qū),而這片區(qū)域中的情形,竟然已經糟糕到了這種地步。

  二人身為超凡者,隱匿了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她們仿佛是不曾存在過的影子一般,目睹著這一幕幕悲哀的景象。

  莉薩越看越覺得惱怒,曾不止一次地想要出面制止這種慘?。?p>  這是人之常情——假如說,她們先前在酒館中所見到的那一幕,尚且算是有些畸形的共生關系,那么,貧民區(qū)的中層區(qū)域中的這些沒有緣由的、沒完沒了的火并與沖突,顯然就是無意義的扭曲和內耗了。

  每每如此,布蘭達就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地停下腳步,看向莉薩:

  “告訴我,就在我們沒有在這座城市重新建立起秩序的現在,你要如何阻止這種悲劇?

  “即使你通過自己的力量強行扭轉了局面、制止了這一切,可當你離開這里后,你又如何保證這一切不會再度發(fā)生呢?”

  布蘭達的話語就像是一桶冰水,直截了當地澆滅了莉薩心中的怒火和悲涼。

  可她無法反駁,因為她的內心無比清楚:

  布蘭達所說的一切都是正確的。

  沒來由的,布蘭達的內心突然感受到一陣悸動:

  順著自己的直覺,她把目光投向了小巷的深處——那片被陰影籠罩起來的區(qū)域,這座城市中惡意最為強烈、陰影最為濃密的區(qū)域。

  剎那間,布蘭達整個人的氣質都發(fā)生了改變,變得如同利刃般鋒銳。

  “長官?”莉薩自然也察覺到了對方氣息的變化,忍不住出聲詢問。

  聽到對方的問詢,布蘭達收回自己的目光,淺淺地嘆了一口氣:

  “走吧,是時候向最深處前進了?!?p>  二人越過了相互廝殺的幫派成員、麻木無神的當地居民,主動走向了最深處的陰影中。

  只邁出了不到幾步,莉薩就發(fā)現周圍的景色完全不一樣了:

  如果說,中層的房屋勉強還能算作是屋舍,頂多只是破舊了許多,貧民區(qū)最深處的房屋甚至不能夠算是嚴格意義上的“房屋”了,只能夠被被稱之為“木頭盒子”。

  莉薩敢肯定,就是荒野中的一座簡陋的帳篷,只怕其穩(wěn)定性和內部的環(huán)境也要好過這些小屋。

  這些最多容納三人并排躺下的“小木屋”,以一種非常詭異的方式堆疊在一起,構成了一幅難以言說的扭曲景象。

  似乎在修建這些木頭盒子的人看來,他們原本也只是想在這里暫時休整一段時日,根本沒有設想過在此地久住,自然也就不可能顧慮到什么建筑規(guī)劃了。

  但可悲的是,做出如此設想的人們,真的在這里長久地住了下來,甚至于,其中的很多人就是在這里逝去的:

  遠處的那些隆起的小土丘、以及豎立在其上的簡陋十字架,無不殘忍地強調了這一點。

  可奇怪的是,在中層區(qū)域無處不在的、令人作嘔的氣味,卻在這里消失不見了。

  更奇怪的是,中層的幫派總是會無緣無故地發(fā)生火并,即使死了幾個人也算常態(tài),可在最深處,這里非但沒有什么火并的現象了,甚至于,那些幫派都不敢靠近于此,似乎只要踏足這里,就會有什么非??膳碌氖虑榘l(fā)生在他們身上。

  莉薩一抬眼,便看到路邊倒著一名面容枯槁的男人。

  她下意識地認為那位男子似乎遭遇到了什么不測,連忙趕到他的身邊,檢查他的生命體征。

  等到她把指尖搭在對方的脖頸處時,才松了一口氣:

  那名男子的喉嚨仍在以微弱的幅度上下起伏,顯然是因為虛弱過度、這才昏了過去,但其性命尚且無虞。

  可布蘭達卻看都沒有看一眼,就徑自從莉薩的身邊走了過去。

  她這一完全不合常理的舉動,顯然引起了莉薩的注意,她驚訝地抬頭望向她,“長官?”

  “你就是這樣的性格——看到需要幫助的人,就什么也不管不顧了。

  “這是你最大的優(yōu)點,也是你最大的缺點?!?p>  布蘭達看向深處,語氣淡然:“看看你的前方吧。”

  莉薩又確認了一下這名男子的身體狀況,才站起身來,看向了最深處的區(qū)域。

  緊接著,莉薩的瞳孔驟然緊縮:

  陰影之中,有無數像那名男子一樣面容枯槁的男女老幼,正虛弱地躺在地面上,失去了自己的意識。

  這些人的生命就如同風中飄搖的燭火,似乎只要有一陣大風吹過,他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這——”直到此時,莉薩才發(fā)現一個最為違和的地方:

  現在是上午,陽光明媚,可陰影卻一直籠罩著貧民區(qū)的最深處,它們仿佛不是什么自然現象,而是有生命的活物!

  更令莉薩詫異的是,她在這惡意云集的最深處,沒有感受到任何人類的情感,即使是那種在中層區(qū)域中隨處可知的暴戾、麻木,她都未曾感受到分毫。

  在莉薩的感知中,這片區(qū)域中的人還活著,可她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生機:

  死寂,就如同夜幕一般,平等地籠罩了這片失去了希望的區(qū)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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