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營的剩下眾人在海岸上四散奔走。
之所以沒有一起跑,是因為,分散跑的話,能活著的人可能更多。
后方的敵人也是鍥而不舍。
這樣的你追我趕,一直在持續(xù)......終于,天有些亮了,是灰蒙蒙的那種亮,是撥開云霧見光明的那種亮。
雨夜中,這種亮光傳播的范圍并不遠。
而且也僅僅亮了一瞬。
遲問水埋頭跑著,視線依然不清晰,但是天空中的那抹亮光,他卻是看的一清二楚。
天上似乎是有個刀影。
似乎...
好像...
是有人在揮刀!
......
不等對面三人的驚恐浮于面上。
寧九淵的刀就已經(jīng)到了。
之前的那一瞬間,寧九淵的雙腿迸發(fā)出不屬于高級戰(zhàn)士范疇的力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沖向三人。
三人的反應(yīng)也很快,并沒有和這個看起來馬上油盡燈枯的寧九淵硬拼,而是打算躲避,又或是防守。
寧九淵笑了。
他清澈的雙眸中迸射出飛揚的神情。
他滿意了。
他能感受到,這將是他此生最滿意的一刀。
他用刀劈開雨幕,天空中只留下了光芒萬丈的刀芒。
沒有絲毫多余的動作。
只是,加速,抬手,揮刀。
這片空間里,可能從來沒有承受過這么恐怖的壓力。
空間似乎都有些撕裂...
刀芒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劃過夜空,閃耀了整個夜。
也照進了,地面上,在奔走的,在躲藏的人們的心中。
這一刀,斬斷了兩位異國高級戰(zhàn)士的命。
他們倆在臨死之前,甚至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被一刀斬斷身體,神仙難救。
這一刀,也斬斷了寧九淵的后半生。
這一刀,叫玉石俱焚。
最后的寧九淵...
他沖著堪堪躲過一劫的楚宏江神秘的笑了笑,還眨了眨眼,俏皮的像個頑童。
下一刻,他閉眼。身體如同那無根的浮萍,順著雨幕,驟然從夜空中落下。
凌果子迅速反應(yīng)過來,趕忙接過寧九淵的身體。
他能清晰的感知到,寧九淵的生命力在飛速的衰退,他的生命力就像是長夜余火,點點潰散。
“好一個,世間第一等,此間最上乘!”
“好你個寧九淵。”
凌果子感慨落地。
他跪坐在地上,抱著寧九淵的身體失聲痛哭。
他們已經(jīng)認識很久了,大概有三十幾年了吧。寧九淵不僅是他的姐夫,更是他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
這個實力卓越的絡(luò)腮胡大漢,在這一刻,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了。
“咳咳...”
“哭什么...讓別人看著笑話...”凌果子的懷中傳出寧九淵虛弱的聲音。
“你還沒死?我這就...這就帶你去治療...”
“你再挺一會...”
凌果子焦急的將寧九淵背在身上,正欲出發(fā)。
“不用了...”
“我知道,我活不了了...哈哈。”
“天上那家伙你也不用管了...”
“幫我個忙,你快帶我去葉子的墓前吧,嘿嘿...我再看看她...”
“記得...要把我們倆,葬在一起啊...”
背上的寧九淵笑著閉眼,徹底沒了聲響。
寧九淵死了。
死在了凌果子的背上。
凌果子沒有再說話了,他默默的背起寧九淵沉重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在這暴雨淋過的地面上。
地面泥濘,走起路來有些難,但凌果子并沒有選擇騰空,而是一步步的走著,走在這夜的雨幕里。
......
半空中只剩下了楚宏江一人。
他明白,寧九淵最后那番話,看起來是對他自己說的。
但實際上,也有勸解他的意思在里面。
寧九淵似乎知道楚宏江的處境。
楚宏江在半空中站了一會,覺得這片天地有些孤寂,似乎也是有點容不下他。
他回憶起剛才寧九淵的那一刀。
那一刀明明可以要了他的命的,楚宏江敢肯定。
一個高級戰(zhàn)士的感覺基本上是不會出錯的。
所以,是寧九淵調(diào)整了出刀的角度,以及減少了出刀的力量及速度。
楚宏江是寧九淵親手帶出的兵,寧九淵故意饒了楚宏江一命。
“營長啊...”
“您又是給我上了一課...”
楚宏江自嘲的笑了笑,仰著頭,讓雨水洗刷了他面龐上,積攢了一整晚的血污。
下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朝遠方飛去。
飛的很快。
動用了他的“空間”。
......
地面上的眾人似乎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天空中的那一瞬光亮,就匆匆閃過。
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也并沒有對地面上的眾人造成多大的影響。
他們的處境還是很難。
“干哦!”
“老娘算是跑不動了!”這次展現(xiàn)疲態(tài)的是仲音。
仲音不再跑了,反而是原地站定,轉(zhuǎn)身。
“仲音姐,我背著你跑?!敝旌阋灰层读算叮蛩銕е僖粢黄鹋?。
“咋了?這時候還想吃老娘豆腐?都快點給老娘走啦!”仲音笑了笑,開玩笑道。
但她臉頰上的落淚已經(jīng)證明了一切。
“哪能啊!”
“水子沒答應(yīng),誰敢吃你豆腐?。 睆堉疽舱径?,賤賤的笑了笑,漫不經(jīng)心的用雙槍指著后方的敵人。
其實,對于對方威脅最大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張志。
因為張志有著唯一一把,不該出現(xiàn)在這種戰(zhàn)場上的熱武器。
堪稱外掛的熱武器。
銀影。
張志的槍法精準(zhǔn),全部都是槍響人倒,無一例外。
他們這一小分隊,只有他們?nèi)恕?p> 此時,他們?yōu)榱酥僖粢呀?jīng)全部在原地站定。
“你們啊...”
“真的快走啊...”仲音說話聲中帶著哭腔,再也沒了之前的豪爽。
畢竟還是個二十多歲女孩子啊。
她的內(nèi)心反復(fù)折磨,面上的堅強,終是逃不過內(nèi)心藏著的天大的委屈。
“我們可不走。”
“是啊,我們走了要是被水子知道了,還不得弄死我們?!?p> 朱恒一和張志一唱一和道。
“砰!”
“砰!”
突然之間,張志莫名其妙的兩槍。
“唔...”
下一刻,兩聲悶哼聲傳來,近處樹后倒下兩個身影。
但三人身前還有一人。
三人和那人面面相覷。
那人稍稍有些尷尬,想要后退,但回頭時才發(fā)現(xiàn),朱恒一早就堵住了他的退路。
“仲音姐,交給你了!”朱恒一笑著大喊。
“好...交給我!”
仲音擦了擦眼淚,讓自己看上去沒有很狼狽。
下一刻,令張志和朱恒一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只見仲音的身體與她的紫晶直刀近乎平行,并且相隔很小,無限趨近于人刀合一。
這動作...是遲問水的飄逸重重劍!
同時,仲音清脆的聲音傳來:“飄逸重重劍!”
“嗤啦!”
輕松的切開了那人的腰腹。
很瀟灑,很流暢的動作,仲音做的一氣呵成,配合上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這血腥的畫面甚至有著一種特殊的美感。
“仲音姐...“
“你這是...”
張志有些結(jié)巴了。
“我偷偷練的啦!”仲音吐了吐小舌頭,眨了眨大眼睛,難得俏皮道。
“哈哈,算了,先別管這個了?!睆堉绢D了頓,繼續(xù)說道:“小豬,能背上仲音姐嗎?”
“能!”
“那就背上,跑!他們的人也快要來了?!睆堉井?dāng)機立斷。
“仲音姐,你別亂動哈...”朱恒一憨憨道。
話音剛落,朱恒一也不管仲音同意不同意了,他彎腰,用蠻力將仲音蠻橫的背起,開始瘋狂的的奔跑。
仲音的身子很輕,朱恒一毫不費力。
不過...
朱恒一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
“仲音姐,你用的不是刀么?”
“為啥要大喊飄逸重重劍嘞?不應(yīng)該是飄逸輕輕刀嘛!”
“因為啊...”仲音笑了笑,神秘道:“因為,‘飄逸重重劍’,會讓我有一種...”
“安全感?!?p> 就在仲音說完后,張志腳下莫名其妙的猛地一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