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書信
訓(xùn)練場上,剛才槍聲四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人聲鼎沸。
阿譯的訓(xùn)練還是有用的,新兵們即使發(fā)餉也是排隊領(lǐng)取。一袋子國幣,陳余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拿去禪達吃一碗米粉就沒了,現(xiàn)在估計禪達也沒有米粉吃了。
虞師主力們比我們發(fā)餉更早,士兵們估計早就把禪達城里物美價廉的食物掃蕩一空,軍官們早就摟著禪達中的土娼妓女睡覺,川軍團連毛都摸不上。
禪達賺錢禪達花,一分別想帶回家,這也是促進當(dāng)?shù)亟?jīng)濟發(fā)展,更促進當(dāng)?shù)刎泿诺耐ㄘ浥蛎洝6U達攤販們早上米粉還賣一塊錢一碗,晚上估計得一塊五毛錢一碗。
陳余抱著一袋子家書準(zhǔn)備躲進指揮所里,還沒走幾步就被一群人圍住。這些都是從緬甸回來時找陳余寄家書的人,死啦死啦不知從什么時候冒出來,奪走陳余手中的袋子。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萬金家書在這里,要那一塊兩塊的國幣擦屁股嗎?你們是要萬金家書還是要國幣?”
陳余見袋子被死啦死啦搶走,抬腿就追:“給我,王八蛋你發(fā)什么瘋,里面有你的份嗎?”
死啦死啦高舉袋子爬上木屋屋頂:“里面也沒有你的份,煩啦跟我說過,死魚你自打出弗蘭就沒跟家里人寫過一封信,抱著一袋子家書你想干什么?”
“給我,人命關(guān)天?!?p> “屁的人命關(guān)天,把發(fā)的軍餉借我,老子晚上要去打牌?!?p> 陳余答應(yīng):“借借借,你先把袋子給我?!?p> “晚上跟我一起去,三姨太正想你,這么久沒看見你心里癢癢?!?p> “癢她的去,老子又沒碰過她,就打了一次牌,她還想讓我?guī)奖际前???p> 死啦死啦得意洋洋:“晚上跟我一起去,不許編借口,今晚煩啦負責(zé)值守祭旗坡。光讓老子賣身,死魚你細皮嫩肉的也得買,人家三姨太看上你了,說你要是晚上去打牌,明天她就讓副縣長給我們賣糧食,市面一半價?!?p> “鬼信你!”
“去不去?”死啦死啦站在木屋頂上揮舞袋子。
陳余在下面急的團團轉(zhuǎn):“我去!我去還不行,大不了賣身賺錢,我去陪三姨太睡覺?!?p> “你玩不過我的!”
說罷!死啦死啦伸手從口袋里拿出大把信封拋灑,漫天書信落在空地上,在屋下翹首以盼的士兵哄搶屬于自己的萬金家書。陳余癡癡地站在人群中,而死啦死啦卻笑呵呵,看著地下拾撿家書的士兵開始鬼叫。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
白頭搔更短,渾欲不勝簪?!?p> 站在木屋頂上的死啦死啦大聲朗誦詩詞,陳余已經(jīng)在攀爬梯子,今天死啦死啦必須挨一頓打,害死人!爬上簡易木梯子,在人群中拾撿書信的獸醫(yī)站起身,手里拿著一封信。
“死魚,有你的信?!鲍F醫(yī)抬起頭說。
爬上屋頂?shù)年愑嘁汇?,翻了個白眼。家中老父曾言,他已經(jīng)打好兩口棺材做了衣冠冢,也賣掉家中為數(shù)不多的幾畝田地,換上一把鳥銃。若是日軍攻占老家便提槍上陣,最好能打死一個日本人,這樣也無愧于家國故鄉(xiāng)。
若是陳余有幸,家祭莫忘告乃翁。勞作一生,也沒什么能留下的,唯有一子也送去前線,此生無愧于國,只愧歷代先祖,怕是要斷了清明時節(jié)一沓黃紙。
煩啦瘸著腿走過去,拿過獸醫(yī)手中的書信:“魚爺,真有你的信。”
“沒人給我寫信?!标愑嘣掚m如此,但身子已經(jīng)爬下木梯。
“真是你的?!?p> 急匆匆的陳余推開擋路的人,小跑到煩啦身邊拿過書信,上面封皮又臟又皺,只能看見‘川軍團陳余收’。
撕開卷角,陳余急不可耐的閱讀書信上的文字。看了兩行后已是泣不成聲,一個人失魂落魄的靠在木屋墻腳,屋頂?shù)乃览菜览睬埔娢菹聼├埠瞳F醫(yī)表情不對勁,于是也溜下木梯。
拿過陳余手中的書信,死啦死啦看了幾眼,獸醫(yī)和煩啦走來。
“上面寫什么?”煩啦問。
死啦死啦不知所措的說:“是當(dāng)初在緬甸機場的米西米西寄來的信,上面說之前和我們一起打仗的何連長戰(zhàn)死了,為了掩護英國佬撤退,帶人斷后被日軍打死。”
“該死的英國佬?!睙├沧灶欁哉f了句。
獸醫(yī)不解的問:“那個何連長是死魚的?”
“一起長大的發(fā)小。”
煩啦低聲解釋道:“他們十幾個同學(xué)一起參軍,死的就剩下他們兩個,好不容易在緬甸遇見了,沒成想也是最后一面。造化弄人,也許當(dāng)初不聽軍部命令,讓米西米西他們跟我們一起回國,說不定就沒這檔子事了?!?p> 死啦死啦叉腰感慨:“又多了一個不得不打回緬甸的理由,那小子不錯,我記得蠻仗義的,還給我們送吃的。米西米西也不錯,他們那些人都挺好的。”
“人家當(dāng)初可沒像虞嘯卿那樣看我們,衣服、吃的都緊著咱們?!?p> “都走!都走!”
獸醫(yī)伸手趕死啦死啦和煩啦離開,讓外面的一群人都離開,而他自己卻留在原地。獸醫(yī)瞇起眼抬頭看向天空,咧起嘴笑了笑,步履蹣跚走到陳余身旁,蹲下身輕輕拍打他的肩膀。
從未如此失態(tài),陳余從未如此失態(tài)過。他呆滯的目光透過樹頂傘蓋,似乎越過南天門,看見倒在緬甸的何慎之,尸體已經(jīng)腐爛,骨架正在被飛蟲蒼蠅啃食。周圍散落一地的尸體,都是曾經(jīng)在機場戰(zhàn)斗過的同袍。
獸醫(yī)嘆了口氣:“都是好孩子,你們這些孩子都爭氣。都說讀書人金貴,可老漢莫在你們身上看到一絲絲金貴,跟我們這些泥腿子一起打仗,煩啦求學(xué)花的錢能養(yǎng)三十個豆餅,這還是讀書花的錢。
你們在國內(nèi)打仗,又去國外、去緬甸。說到底還是老漢這一輩人的錯,莫給你們弄一個好世道,多好的娃娃被日本人打死。給老漢說說,你們在大學(xué)堂學(xué)個啥,我可莫去過大學(xué)堂,連看都莫看見過?!?p> 陳余低聲道:“文科?!?p> “那是干啥的?”
“讀中外文章,學(xué)現(xiàn)代文化,啟迪后輩,教化民眾?!?p> “噢。”
獸醫(yī)似懂非懂,眼眶紅潤從兜里摸出一封信撫摸:“你們都是好娃娃,要不是這個世道,你們都是個頂個的人才,能進大學(xué)堂的人都了不起。你和煩啦能跟英國佬說話,可老漢連官話都說不順溜,救人也莫救活一個。
可惜你們這些個好娃娃,多好的娃娃,能讓咱們老百姓過好日子的孩子,爹媽辛辛苦苦養(yǎng)大,送去大學(xué)堂讀書,到頭來躺在緬甸山溝溝里莫人問、莫人理······
有個探長
昨天和主管上班互嘴差點干起來,晚上被經(jīng)理打電話約談,談了一個多小時。生活不易,切勿和領(lǐng)導(dǎo)作對,容易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