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與袁羽永就這樣不咸不淡地相處著，直到那日，我們兩軍將在秋水河畔迎來最重要的一戰(zhàn)。

　　袁羽永要潛入北狄國打探軍情，軍中有將領建議，北狄男兒長相很有特點，帶多了人恐會暴露。

　　最保險的方式便是夫妻出行，而軍中偏偏有我一個女兒身。

　　我與袁羽永混進了北狄的邊境小城，謊稱是從南方逃難而來的，被一位大哥收留。

　　我原本以為，袁羽承不會帶我前來，可又想到，他還沒有那么拎不清。

　　一日，聽聞敵方將帥回城，我二人便到街上去打探。

　　從小到大，我第一次來這么遠的地方，這小城的集市很長很長，還有許多我從沒見過的新奇玩意。

　　那時，我才明白什么叫最美不過人間煙火氣。

　　我不由得發(fā)出感嘆:“以后若是能在這邊睡小鎮(zhèn)生活，那該多好?！?p>　　袁羽丞轉(zhuǎn)頭看我，很是吃驚。

　　他問:“你想在這里生活？”

　　我回他:“對啊，怎么了?你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袁羽永大概是我見過最坦誠的人，他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想法，對我說:“我以為，你是貪戀權(quán)勢之人?！?p>　　我好像終于明白了我到底哪里得罪了袁羽承。

　　我說:“你這樣想我，是因為我參與了政事?”

　　“沒錯，你一后宮女子，本就不得干政。所以我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難不成你還要將懷玉取而代之?”

　　我沒忍住笑了，這袁羽永在我面前還真是不顧忌言語了。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富貴權(quán)勢，于我而言，如同草芥，并無意義。我?guī)透赣H處理政事，只是出于孝心，我多做一些，父也能開心一些。再者，雖說我無心，但你說的話我也并不贊同，女子怎么了?女子就不能報效國家，德才兼?zhèn)淞?我雖不是十分有能力，但我向父親節(jié)建議的新政，卻也能讓周國百姓至少十年內(nèi)不再受賦稅重擔。”

　　袁羽永沒再說話，可我知道他聽進去我的話了，袁家世代忠烈，家風剛正，這些道理他不會不懂。

　　看他話里話外對懷玉關(guān)心維護的樣子，我問道:“你很喜歡懷玉這個孩子？”

　　“是，為臣者，最重要的就是忠心。但更多的原因是，我以為你心術(shù)不正，是我?guī)У钠娞嗔??！?p>　　袁羽承又向我行禮，對我道歉。

　　袁家重禮，這回我是見識過了，起碼袁羽永致歉的禮數(shù)就很周全。

　　我和袁羽承成功盜得敵方的軍情布防圖，回來后，在秋水河畔大敗北狄。而自那次之后，袁羽丞對我的態(tài)度也有了大變化。

　　不僅早晚過來請安，得空時還會特意去炊事房做些京中的家鄉(xiāng)菜給我吃。吃穿用度，事無巨細。

　　不得不說，袁羽承照顧起人來確實很貼心。他自從對我態(tài)度好轉(zhuǎn)后，我看他都比從前英俊了許多。

　　我軍大勝北狄國，班師回朝那日，袁羽永突然跑來我的營帳，吞吞吐吐地像是有話要說。

　　我問他怎么了，他說他心悅我。而那一刻我也終于明白，袁羽承從前入宮，他與我保持距離時，我為何會那般難過。

　　或許，我早早就是喜歡他的。

　　現(xiàn)今想來，我請旨出征，或許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主帥是他。

　　袁羽永一直對我冷淡，我也一直騙著自己，不敢讓這心意流露半分。袁羽丞在我面前低著頭，耳朵也紅透了。

　　我讓他抬起頭來，對他說:“在你面前的人，是你曾經(jīng)最厭煩的懷溪公主，你對我說的這些話，可想好了？”

　　他回我:“阿溪，我最后悔的事就是不曾早些去了解你，你為子為臣不曾有過絲毫越，雖為女子卻比男子更勝，你問我可曾想好了，我怕是我配不上你的。”

　　我回身將我的劍取來，遞到他的手上，我說:“這劍追隨了我好多年，我雖是公主，身邊有許多貴重之物，但在我心中最為珍重的就是這把劍，現(xiàn)將它贈予你，代表我的心意。此情唯你，終生不負。”

　　袁羽承聽了我的話，開心地將我抱起，他說，回京之后便請父賜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