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人叫我嗎?”他腦海中忽然又響起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聽上去很輕快,有一種說不清的熟悉感。
他不是死神。
“你是誰?”許懷鳳一邊拔出長劍,一邊在心里問道。
“這里是什么地方?剛才有人叫我嗎?”年輕男子的聲音中透露著迷茫,似乎剛剛睡醒一般。
“你到底是誰?”許懷鳳越來越疑惑了,“死神呢?”
“我是……好痛……我是……許……許……”年輕男子好像突然十分痛苦,一斷一續(xù)地說。
許懷鳳一愣,心想:“怪不得這個聲音這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難道……難道是父親?”
他一下子冰凍起來。
“真的是你嗎?你是許平天?你是我父親?”他心急如焚,連連追問道。
“我……我就是……許平天……我……我的兒子?”男子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到最后似乎被拉長了,在他腦海里漸行漸遠(yuǎn),消失不見了。
“父親,你不要走,你不要走啊!”許懷鳳感覺到自己正在腦海里撕心裂肺地大喊,“我是你的兒子啊,我是許懷鳳!”他快要像一個孩子一樣哭出聲來,最后還是忍住了大哭一場的沖動。
許懷鳳已經(jīng)二十二年沒有見過父親了,做夢都想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像譚鏡瑞拉著譚星韻的手那樣微笑著拍拍自己的肩膀,甚至對自己說一句話也好。此刻許平天的聲音在他聽來是那樣溫暖,那樣令他熱淚盈眶。
“怎么回事?那個龍神的傳人又上哪去了?”死神空洞冰冷的聲音一下子占據(jù)了他的腦海,與剛才許平天輕快的語調(diào)形成鮮明的對比。
“死神,我父親呢?他剛才還在跟我說話呢。”許懷鳳焦急地說道,“是不是你把他趕走了?”
“我不是跟你講了嗎?那就是我,他的意識已經(jīng)和我融為一體了——”死神說著說著忽然大喊一聲,“小心前面!”
“等一下,你說什么?你又怎么能——”
“哎呀,該死,現(xiàn)在沒時間講這么多了,小心前面的那條龍?。 彼郎翊舐暯械?。
許懷鳳急忙看過去——那一條青銅巨龍的眼睛竟然亮了起來,口中金光大放,將宮殿照得比白晝還亮,一股強(qiáng)大的氣場立即將他壓迫得動彈不得。他立刻運氣護(hù)體抵御,可沒等反應(yīng)過來,一直閃爍的金光就猛地朝前噴發(fā)開來,直接籠罩了他的周圍。原本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此刻變?yōu)橐黄瑔握{(diào)的金色,之前能看到的穹頂石壁也統(tǒng)統(tǒng)消失不見。
許懷鳳提著長劍四處觀望,緊張的心情依舊沒有平復(fù),自言自語道:“這又是什么情況???究竟要考驗我什么?”身處金光中的他感覺越來越頭暈?zāi)垦?,意識也逐漸模糊了起來,好像要進(jìn)入夢鄉(xiāng)一樣。他很想求助死神,可是內(nèi)心深處卻沒有任何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又感覺自己能看清楚了,周圍的金光也漸漸暗淡下來。
眼前什么也沒有,但是給人的感覺很真實,就好像真實世界一般。
隨即一陣斗轉(zhuǎn)星移的暈眩感忽然傳來,許懷鳳覺得自己在跟著天地旋轉(zhuǎn),片刻之后才回過神來,此時已經(jīng)來到了另一處地點。
他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里四周都是木頭墻壁,空間也不大,好像是一間小木屋,但奇怪的是木屋里有濃濃的藥香味。許懷鳳又仔細(xì)看了看,只見這里除了一張床、一柄椅子、一張桌子、一個放在墻角兔子籠以外并無他物。那床上還有一張透明的白色簾子,周圍還放了幾朵粉紅色的花,看上去是女人的床;桌子上放了大大小小十幾個藥罐子,還有一柄擱置在一旁的搗藥杵;墻角的兔子籠大門敞開,里面的兔子已經(jīng)不知去向,只留下幾片胡蘿卜的殘渣。
許懷鳳正疑惑間,身后突然傳來一個嬌柔的女聲,甜甜得叫了一聲:“懷鳳哥哥?!?p> 他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少女忽然出現(xiàn)在面前。此人一身白衣如雪,笑顏如花,櫻唇微微泛白,反而有一種柔弱的美感。她左臂將一只膚色雪白的兔子摟在懷里,右手輕輕撫摸它的背部,眼神中充滿了喜愛,此時看到許懷鳳便快步奔了上來。
許懷鳳見到這個美麗少女后也是一愣,心想:“我又不認(rèn)識她,她怎么莫名其妙叫我‘哥哥’?”于是拱手問道:“姑娘一定是認(rèn)錯人了,在下是鏡湖許懷鳳,誤入你家,實屬抱歉?!?p> 少女輕輕放下兔子,微笑道:“你不會在開玩笑吧,懷鳳哥哥?我是汐兒啊,你不會忘記我了吧?”
“汐兒?汐兒是誰?”許懷鳳一頭霧水,“姑娘,你真的沒有搞錯吧?我是鬼谷門的許懷鳳啊。”
“我要找的人就是許懷鳳啊,你就不要開玩笑了。”話音未落,她上前輕輕抱住了許懷鳳。
“等一下,等一下,我不認(rèn)識你??!”許懷鳳一下子被她抱在懷里,十分震驚,連連解釋道,“我真的不認(rèn)識你?。 ?p> 自稱叫“汐兒”的少女沒有說話,只是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許懷鳳想掙脫,渾身上下卻一點力氣也沒有,時間一長,越來越感覺懷中身軀柔軟溫香,漸漸把持不住了。他本來就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年輕男子,見到如此美人難免心動,然而也不知道為什么,許懷鳳對她是一點抗拒力也沒有,這樣一來倒是已經(jīng)陶醉在其中,原本掙扎的雙手漸漸松了下來,甚至不自已地?fù)崦倥谋巢俊?p> “唉!唉!你小子在干什么?”腦海里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
許懷鳳一下子清醒過來,在心中說道:“死神,你剛才怎么又不見了?”
“這該死的龍神幻境壓迫了你的力量,我不得不分出力量來對付,所以神識沒時間跟你講話?!彼郎裾f,“快放開這個姑娘!這是幻覺,是龍神的考驗,不是真的!”
許懷鳳一驚,有些不情愿地松開了懷抱,問道:“怎么是幻覺?這不是真的嗎?”
“哎呀,我難道還會騙你嗎?”死神著急地回答,“趕快拔出劍來砍死了這個女人。”
“這,這……”許懷鳳猶豫了一下,少女又湊了上來。
她雙眼微微泛紅,似乎受了委屈一般,十分惹人憐愛。
“懷鳳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答應(yīng)我不要走了好不好?”
死神大叫道:“不要被她迷惑,趕快拔劍??!”
許懷鳳剛才只是一時頭腦發(fā)熱,情欲難以自已,現(xiàn)在緩過來了不少,但在他看來眼前的情景就是真實的,要他殺一個楚楚可憐的少女是說什么也不肯,死神只急得在他腦海里大叫。
“懷鳳哥哥,汐兒是最愛你的人啦。”少女柔聲道。
許懷鳳只看見眼前的她在緩緩靠近自己,忽然間雙手摟住了自己的脖子,仰起頭看著自己,只感覺全身上下血脈僨張,已經(jīng)毫無反抗力了。此時少女的櫻唇就離他嘴唇不過的三寸的距離,她身上微微的香氣飄然而來,使許懷鳳忘卻了一切——包括死神無濟(jì)于事的吶喊。
“忘記你的四師妹吧,我是才最愛你的人。”少女微微哭泣道,“我住在時空島上,你卻連看都不來看我!”
她一下子吻住了許懷鳳的嘴唇。
“就這樣忘了你的四師妹吧?!彼贿呌H吻著許懷鳳,一邊細(xì)語道。
許懷鳳聽到她提起譚星韻,像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一下就清醒了過來,腦海中深處的意識瞬間爆發(fā),驟然掙脫了少女的嘴唇,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道:“我……不……我只愛四師妹……我……你……你……”一時間居然沒有什么話可說,就尷尬地站在原地。
死神看到機(jī)會,大聲喊道:“快點一劍殺了她!”又控制許懷鳳丹田中的死神真氣盡數(shù)涌出,使他渾身上下十分疼痛,被一股殺戮的氣息包圍。
“我……我……”許懷鳳在劇痛之下掙扎著站了起來,在心中說道,“這是假的?”
“懷鳳哥哥,你……你怎么啦?”少女連連后退,一臉的害怕。
他看到眼前的少女,心中生出一股要一劍殺死她的沖動——那正是死神真氣附帶的殺戮氣息,但最終他還是忍住了這股強(qiáng)烈的欲望,只是撕心裂肺地吶喊,宣泄身上的疼痛。
“沒想到這小子定力還不錯?!彼郎裼行@奇,“看來只有徹底控制他才能脫離這個幻境了?!?p> 他剛說完沒多久,許懷鳳腦海中就仿炸裂開了來,完全喪失了意志。被死神控制的他大喝一聲,一下子拔出了長劍,雙眼中紅光大放,身體四處黑氣纏繞,似乎已經(jīng)發(fā)狂了。
“懷鳳哥哥,你不要……”
她還沒說完,許懷鳳毫不猶豫地向前刺出一劍,正中少女的胸膛。伴隨著她的哀嚎,她的身軀重重地倒下,殷紅的鮮血流了滿地。
許懷鳳身上的黑氣逐漸淡去,眼中的紅光也瞬間消失,又恢復(fù)了正常。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做了什么,雙手抱著頭,一臉的匪夷所思。
就在許懷鳳迷茫之時,眼前少女的尸體和木屋都被一片金光覆蓋了,就連藥香味也漸漸淡去……
他又回到了龍神淵下的宮殿里。
剛才的確是一個幻境,一個栩栩如生的幻境。
許懷鳳面前龍頭噴出的金光漸漸暗了下來,而龍身上多了一條深深的裂痕——那正是他最后一劍劈出來的。此刻他心臟亂跳不止,回憶起剛才所見,暗暗想:“果然是幻境……要不是有死神幫我,我早就已經(jīng)墮入其中了,只怕是有死無生?!毕氲竭@里,背上冷汗涔涔冒出。
“我跟你說了是幻境吧。”死神說道,“還好我最后控制了你的身體,不然你早就沉淪于溫柔鄉(xiāng)中無法自拔了——那就正中了龍神的圈套。”
“對了,那個姑娘說他認(rèn)識我,還說住在時空島上什么的,到底什么意思啊?”許懷鳳滿腹疑問。
“我怎么知道?”死神不耐煩地說,“你做個美夢還這么較真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