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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秘:一個囚犯的自我修養(yǎng)

詭秘:一個囚犯的自我修養(yǎng)

黃金蘋果獎 著

  • 玄幻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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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2-05-23上架
  • 119962

    連載中(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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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凜冬郡的鐵路工作制服格外與眾不同。不論是貝克蘭德還是廷根,亦或是迪西郡的康納特或間海的康斯頓,魯恩王國的鐵路局工作人員都穿著褐色的制服,佩戴寬檐工作帽。只有在凜冬郡,從站臺警務到售票處,目之所及都是鴉羽般的黑色厚羊毛呢外套,被統(tǒng)一裁剪成直筒型大衣,胸前佩戴著紅色的“魯恩鐵路工作局—凜冬郡”的標簽,在陰沉的暴風雪天氣也能閃爍出醒目的光芒。這是為了防止出現(xiàn)意外事故。凜冬郡接近弗薩克王國,也沾了高緯度的特殊現(xiàn)象——長夜短晝,常年冰雪。很少有人在這里長久居住,除了弗薩克移民、被派遣的工作人員,以及黑夜教會的工作人員和虔誠信徒。

  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明爾明斯克南站,我忍不住嘆了口氣。三年的修道院學習生活過去,我竟然對教堂和修道院外面的城市一無所知。在那里,唯一能接觸到的外界事物只有高墻也攔不住的寒風和雪花,還有每個早上都喝的脫脂牛奶。黑夜修道院的女院長是一名苦修士,在她的指引下,凜冬郡的三所修道院通通實行艱苦樸素、憶苦思甜的半軍事化半苦行節(jié)制化封閉式管理,讓我這三年暴瘦了整整二十斤……啊,準確來說,應該是二十磅。如果我憑空遭的這些罪能給我?guī)硪欢↑c兒好處,我是絕對不會抱怨的??墒恰餮廴硕记频贸鰜?,我沒能進入教會工作。修道院的選拔是很嚴格的,每年都會有學生因為達不到標準,只能獲得神學畢業(yè)證和一張回家的車票。而我,就是今年的這一位學生。委婉地說,“女神需要你從事更加世俗的行業(yè),在另一方面而不是宗教上幫助他人?!?p>  能離開修道院也是好事啊。我只能盡量寬慰自己,踏上二等臥鋪列車的踏板。

  如果中途不出意外,到達貝克蘭德大約需要兩天一夜的時間。一想到三年的修學生涯,最后竟以兩天一夜的列車臥鋪旅行為結尾,我的心又痛苦地皺縮了起來。三年,三年的時光被縮在石墻里,眼中只有女神,凡人,風雪,卻被女神送了出去,又要回到那個烏煙瘴氣、紛亂嘈雜的貝克蘭德……

  “嗚——”我把自己的臉塞進鋪蓋里,一邊想要尖叫,一邊卻還要克制?!皢韬簟?p>  發(fā)泄完畢,我把被子和枕頭塞成一團,立在床鋪的角落,把自己的行李袋甩到了高我三個頭的行李架上。畢竟,這只是二等臥鋪車廂,沒有乘務員隨時幫你整理床鋪、搬運行李。好在,在修道院生活的那段時間,讓我習慣了自己動手。

  整理好一切,我終于可以躺在鋪位上休息了?;疖嚿现挥袔妆K黯淡的煤氣燈。在凜冬郡厚重的夜色里,它們顯得柔弱又渺小。我嘆了口氣,把從車站小攤買來的一本《暴風山莊》重新合上,墊在了枕頭下。

  不能看書,也沒有餐飲提供,我只能做白日夢,或者黑夜夢啦。

  環(huán)境越來越暗了。但我并不因為昏暗感到困擾,哪怕有一絲光,我便能看清周圍的事物。不看書是因為覺得字太小對眼睛不好,這個習慣已經(jīng)刻在了我的骨子里。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我數(shù)出了視野范圍里的窗戶和燈的數(shù)量,看到行李架上多了幾個破破爛爛的箱子,在臥鋪的對面,那個可供乘客坐下的折疊小凳上,一個大約三十歲出頭的弗薩克人正坐在那里沉思。他看上去并不太愁苦,手里擺弄著一支……啊,是口琴。對方似乎察覺到有人在不禮貌地打量他。我趕緊抬起眼睛,把注意力放在車頂?shù)奈蹪n和花紋上。它們組合起來,看上去像貝克蘭德的地圖。貝克蘭德啊……想到那里,我又嘆了口氣。

  另一座監(jiān)獄罷了。

  臨上車前,我還想過什么“三年之約已到,恭迎少主回宮”之類的抖機靈文案,但列車開啟的那一刻,發(fā)現(xiàn)自己只能以神學院畢業(yè)生、一個會讀會寫的拜朗混血女人的身份回到貝克蘭德、回到霍爾伯爵的府邸的時候,我所有好玩好笑的想法,都像泡泡一樣“噗”地就滅了。本來選擇去修道院就是為了逃避貝克蘭德的“貴族”生活,結果現(xiàn)在又這樣灰溜溜地回來了,不管別人怎么想,至少我對我自己很失望。一想到奧黛麗的關心,我更是怎么都不舒服,在狹窄的鋪位上翻了幾個身,愈發(fā)難以入眠,心煩意亂了。

  我的福氣,我的福氣——我的福氣在哪兒呢!再過新年我就十九歲了,難道我真的只能帶著一筆錢嫁給某個家產(chǎn)全抵押給了賭場和酒吧的小貴族嗎?

  我再次把臉埋進枕頭里。

  露易絲,露易絲佩恩。這個身份——簡直像把我關進了囚籠一樣啊。

  露易絲佩恩的父親是拜朗總督,有爵位,在魯恩有封地,又是軍官,又和霍爾伯爵夫人有血緣關系,不知道為什么被一個拜朗女人迷了心智,包養(yǎng)她做了情婦不說,還將她帶進了總督府。最終,不知道是政敵還是反抗軍派出了刺客,整個宅子的人都命喪黃泉,而情婦和總督生下的孩子被丟在了總督府外,反而成了唯一的幸存者。然后,那個孩子又被拜朗的黑夜教會收留,勉勉強強地活到八歲,被唯一能算得上是血親的霍爾伯爵接到魯恩生活。因為是非婚生子,爵位什么的基本沒指望了,本來可以繼承財產(chǎn),但又因為法律的各種問題還有我的關系證明耽誤了時間,等到我終于成為合法的“佩恩伯爵女兒,佩恩家族第七代”的時候,財產(chǎn)都被分完了?,F(xiàn)在,我就是貝克蘭德貴婦闊太千金小姐里最格格不入、最邊緣、最不入流的那一個啦。

  所以,我討厭貝克蘭德,也討厭霍爾一家。

  我討厭它們,并不是因為它們不好,只是我不喜歡罷了。霍爾伯爵和夫人都把我當家人一樣疼愛,奧黛麗更視我為親生姐妹??墒?,我并不能享受這樣的好意和這樣的生活。而貝克蘭德,那樣龐大的名利場,無時無刻不存在想盤算我、剝削我的人。如果我再優(yōu)秀一點,再強大一點,我絕對不會討厭奧黛麗和霍爾伯爵,和凱瑟琳夫人的……

  可是我很弱小,也很無力。我是這個世界的囚犯。

  煤氣燈的火焰忽閃了一下,然后,它們按順序依次滅了下去。這下,車廂陷入了徹底的黑暗,我再也看不清窗邊的弗薩克人和車頂?shù)幕y了。這樣也好,省的我再胡思亂想。摸了摸枕頭下硬邦邦的暢銷小說,我閉上了眼睛,在臨睡前又發(fā)出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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