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貪婪與恐懼
“可我終是辜負了叔父的信任?！?p> “將軍可知，兵家分為兩派，即勇戰(zhàn)派與謀戰(zhàn)派?！?p> “自然知道，西楚霸王，冠軍侯便是赫赫有名的勇戰(zhàn)派?！?p> “那么將軍覺得自己屬于哪一派？”
賈詡的這個問題還真是把李利難住了，他從未認真思考過這個問題。
賈詡不等他回答，便繼續(xù)道：“勇戰(zhàn)派除了要具備頂尖的武勇外，還要兼具獨到的洞察力，懂得尋找對手的防守薄弱處，并加以利用，當年的西楚霸王便將將這一點做到了極致?！?p> “先生說得是?！崩罾c頭，雖然楚霸王項羽最后是失敗者，但那是輸在戰(zhàn)略上，在正面戰(zhàn)場上，還從來沒有人能擊敗他。
即使是在最后時刻，漢軍采取的也是四面楚歌，從內部瓦解楚軍的方式。
“將軍試想，如若當年高祖與霸王近身肉搏，還會有這大漢四百年江山嗎？”
“在下言盡于此，將軍好自為之。”
賈詡說完便離開李利的營帳，回去的路上，他總覺得心里有些怪怪的。
他這是被郭奉孝影響了嗎？
如果是以前，他絕不會跑去跟一個將軍講道理。
這樣下去可就茍不住了呀。。。
——
黑夜中火光沖天，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血腥的氣息，慘叫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這是司隸與河東交界處的一個村莊，匈奴人在傍晚時分繞過潼關來到了這里，隨即分作無數個小股部隊，肆意燒殺劫掠。
胡人從來只掠奪女人的孩子，除此之外，一概殺之。
便在此時，腳下大地忽然傳來一陣晃動，鎧甲碰撞的“當當”聲格外清脆。借著火光依稀能看到那一個個威武霸氣的黑甲騎士，手中俱都握著厚長粗重的長槍。
最外圍的匈奴士兵率先察覺到這支騎兵的到來，于是紛紛張弓搭箭，欲阻擋這支騎兵的推進。
然而當箭矢落在騎士身上，卻都被一一彈開，仿佛那只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
幾輪齊射過后，匈奴士兵也注意到了這一點。
“敵……”
這名士兵的話還未出口，便被長槍貫穿了胸膛，隨即被后方涌來的黑甲騎兵踐踏成肉泥。
村莊內的匈奴士兵聞訊趕來，旋即與黑甲騎兵戰(zhàn)至一處。
當！
匈奴百夫長一刀重重砍在黑甲士兵的肩膀上，手中彎刀卻被彈開。還未來得及驚駭，就被隨后趕來的另一名士兵一槍刺穿。
這種風景在村子各個角落不斷上演……
片刻后，戰(zhàn)斗結束。
“啟稟將軍，此戰(zhàn)我軍斬首四十，俘虜六十人，全軍無一傷亡?！?p> 李暹解下黑鐵面具，目光投向不遠處瑟瑟發(fā)抖的匈奴士兵。
“盡屠?！?p> “喏！”
戰(zhàn)劍揮動，人頭落地，鮮血灑滿了整個村落。
李暹翻身下馬，大步走到一名老者面前，臉上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
“老先生受驚了。”
這老者是這座村莊輩分最高的人，叔父常教他要懂得尊老愛幼，他對叔父的教誨一向是虛心學習。
“將軍多禮了?！崩险哂行┦軐櫲趔@，問道：“敢問將軍來自何地？”
“我們是西涼軍，一向以保土安民為己任?！?p> “西，西涼軍……”老者不自覺向后縮了一步。
李暹頓時有些尷尬，他只是想留個好印象，畢竟做好事不留名也太吃虧了，這個問題是叔父教他的。
時至今日，他終于明白自己當初的行徑有多么惡劣。然而匈奴人的舉動猶有過之，他們當初只搶糧食，匈奴人卻要屠村。
李暹拍著胸脯說道：“老先生勿慮，我西涼軍早已脫胎換骨，如今只為老百姓做事?！?p> 老者連連點頭，只是心里信不信就是另外一說了。
“本將只是想告訴老先生，我軍接下來還要去和胡人交戰(zhàn)，這些胡人的戰(zhàn)馬便交給老先生處置，也算是聊表我軍來晚的歉意?！?p> “全軍集合，繼續(xù)前進。”
“喏！”
李暹臨走前還摸了摸一個三歲幼童的腦殼，差點沒把人嚇哭。
……胡人進入司隸后采取的是化整為零的戰(zhàn)術，將大軍散成小股部隊分散劫掠，為此李傕也采取了同樣的戰(zhàn)術，分而擊之。
戰(zhàn)火的硝煙再次彌漫關中，這一夜注定不平靜。
“我部有數百人未歸。”
“我部也是。”
“據我部逃回的士兵所言，漢人有一支刀槍不入的軍隊……”那名貴族說到一半，話音便戛然而止。
其實他也覺得這件事不怎么靠譜，別說是普通的士兵，就算是呂布也不敢說自己刀槍不入吧？
這分明是打了敗仗的借口！
于夫羅沉聲道：“看來李傕還是出兵了。”
眾匈奴貴族紛紛大驚。
“長安可用之兵不多，我覺得這一仗可以打?！遍_口的還是呼廚泉，這個消息是從那幫漢人大臣嘴里得到的。
“我們打得過西涼軍嗎？”一名匈奴貴族忍不住開口。
漢胡大戰(zhàn)已經持續(xù)了數百年，漢人打出了自信，喊出“明犯強漢，雖遠必誅”的口號。反觀胡人，卻在一次次失敗的陰影下磨去了銳氣。
“你們還是草原上的勇士嗎？如果怕了就滾回去，不過別怪我沒提醒你們，帶著這么多百姓，你們甩不掉西涼軍的追兵，除非你們甘愿放棄這次所得?！?p> 呼廚泉算是在場為數不多還存著血性的匈奴貴族，他渴望著重建當年匈奴帝國的繁榮。
于夫羅環(huán)顧眾人，緩緩站起身，道：“這一仗必須打，誰要是怕了就滾回去?！?p> “打！”
片刻沉默后，終是貪婪戰(zhàn)勝了恐懼，匈奴內部達成一致。
“召回所有在外的軍隊，明日陳兵，與漢人決一死戰(zhàn)?！?p> 李傕若是在此，恐怕會對呼廚泉感激涕零。
因為兵力不足，胡人的分兵政策讓他十分頭疼。
“李暹他們已經在清理外圍的游騎，想必用不了多久，于夫羅就會知道我們已經出兵。”
“如此看來，決戰(zhàn)就在明日?！?p> 軍帳內，李傕正與郭嘉談論戰(zhàn)局。
李傕聞言，疑惑道：“何以見得？”
“如果是將軍，會舍得放棄到了嘴邊的肥肉嗎？于夫羅知我軍兵少，必會應戰(zhàn)，否則他就不會南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