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怪麻煩的
現(xiàn)在本不是克倫河的枯水期,但是自從上游建了水庫之后,許多河段就成了涓涓細(xì)流,河床有三分之二以上變?yōu)闉┩俊?p> 小時候玩伴們泅水的熱鬧場景,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
不過蘆葦蕩因此壯大,成了克倫河最為亮麗的一道風(fēng)景,每年吸引來更多的游客。
陳放咬了根狗尾草,手揣在褲兜里一步三搖來到克倫河邊,徑直走向停在遠(yuǎn)處的三輛越野車。
剛下過暴雨,地面還有不少水洼。
空氣中彌漫著花的芬芳,還有淡淡的青草香。
走著走著,陳放禁不住站住腳步張開雙臂,想要投入天地的懷抱當(dāng)中。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兒時跟伙伴們在河邊追逐的場景。
大學(xué)畢業(yè)后的第二年,陳放就搬到了城里,再沒回過小巫村。算算時間,前“世”今“生”已經(jīng)闊別這里十余年。
越野車上下來三男四女,很明顯是三對情侶和一個單身狗。
這個單身狗穿著白襯衫,修長的腿上裹著深藍(lán)色的緊致牛仔褲,腳上是一對小皮靴。她瞅了眼陳放,也閉上眼睛張開雙臂,深吸一口氣緩緩呼出,沉浸在這爛漫景色當(dāng)中。
暖暖的陽光照在瓜子臉上,讓白皙的皮膚有了一種晶瑩剔透的質(zhì)感。長長的睫毛顫動,烏黑的辮子甩在肩上,使得身邊的三個年輕小伙禁不住多看了幾眼。
水在河中流,人在畫中游。
這一刻仿佛定格了一樣,鐫刻在慵懶的時光里。
緩緩睜開眼睛,陳放往前走了十幾米來到切近,沖七個人道:“今天晚上泄洪,你們要是有在河床上搭帳篷過夜的打算,最好取消。”
“這樣?。 ?p> 幾個人彼此看了一眼,臉上禁不住有些失望。
露宿野外的話,河道里還是比岸上刺激。
“等我打個電話問問。”一個平頭圓臉的年輕小伙瞅了眼“單身狗”,掏出手機(jī)撥了一個號碼。
等電話接通后,平頭小伙清清嗓子,順手開了免提,用老氣橫秋的語調(diào)道:“老趙啊,我聽說白石水庫要泄洪?”
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在手機(jī)中響起,語氣中帶著幾分諂媚,“是啊沈公子,您怎么有功夫關(guān)心這個?”
“改到明天吧,我和幾個朋友晚上要在克倫河河道里露宿?!?p> 平頭小伙有意繃著臉裝深沉,然后又故作體恤民情的樣子問:“不會對水壩有什么影響吧?”
“不會不會。接下來半個月都不下雨,只要在下雨前泄洪就沒事兒,不是大暴雨的話,臨時泄洪都來得及。”
“那好,有勞了?!?p> 掛了電話,平頭小伙沖陳放道:“謝了!”
這話里面,自然帶有感激救命之恩的真誠,但也夾雜著“謝謝你讓我有機(jī)會裝個逼”的潛臺詞。
“七千!”
比了個“七”,陳放掃了眼七個人,“一個人頭一千不過分吧?”
“……”
轉(zhuǎn)眼間,七個人對陳放的感激,還有印象里鄉(xiāng)野村民的質(zhì)樸形象,一掃而空。
“窮山惡水出刁民”這句話,瞬間在七個人腦海里蹦了出來。
平頭小伙的女朋友“小黃毛”拉下臉嘟囔道:“太黑了吧!”
“如果咱們以后還有機(jī)會碰上,這錢算是借的,我上大學(xué)需要這筆錢?!标惙艧o所謂這些人怎么看自己,但還是坦白了自己獅子大開口的原因。
他出村子的時候就做好了要錢的準(zhǔn)備,只是沒想到這些人能量這么大,泄洪說延期就延期。
“那好吧,咱們七個人湊一湊?!?p> “小黃毛”拉開包,就要找錢,對于陳放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點兒。
七千塊錢,整個小巫村要在一天內(nèi)湊出來還真有點兒困難,但是對這七個人來說不算什么。
“不用了,我這兒有?!?p> 攔住自己女友,平頭小伙拉開一輛悍馬的車門,從車上包里取出來捆好的一萬塊錢,下車拋給陳放,“你自己數(shù)七千吧?!?p> 其他人除了“單身狗”,滿眼的羨慕。他們也不是缺錢的主兒,但是七千塊錢就這么送出去,也有點兒肉疼。
“怪麻煩的,一萬就一萬吧。”
陳放并沒有拆開來數(shù),在七人驚詫的目光中,直接將錢揣進(jìn)褲兜,“我叫陳放,是這小巫村的,考上的是冰城工程大學(xué)計算機(jī)系,你們年后要是寒暑假路過小巫村或者我學(xué)校,可以來找我要錢?!?p> 本來七千兩個人的學(xué)費還有點兒少,這回好,不用再湊錢了。
為了省事兒,陳放厚起臉皮。
見陳放轉(zhuǎn)身要走,“小黃毛”沒好氣道:“你不寫個欠條嗎?”
“不用了,怪麻煩的。”
陳放頭也不回,提高了嗓門道:“我要是還不上錢,你們拿著欠條來也沒用。”
“算了,一萬塊錢也就簡單吃兩頓飯?!逼筋^小伙倒不怎么在意,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財大氣粗,然后不著痕跡地瞄了“單身狗”一眼。
“沈少就是闊綽!”
“可不是,不過這錢多半是打水漂了?!?p> 其他兩個女的趁機(jī)捧上兩句,想更好地融入這個圈子。
她們的男友也想奉承幾句,但是有“單身狗”在,怕淪為平頭小伙的跟班,只能端著不說話。
“工程大學(xué)嗎?”
目送陳放遠(yuǎn)去,“單身狗”輕聲念叨。她不是工程大學(xué)的,但本科時的學(xué)校也在冰城,相隔不算太遠(yuǎn)。
快進(jìn)村的時候,陳放坐到路邊樹下一塊巨石上,將錢取出來拆開,眼神平靜地數(shù)出來七千揣好,又將另外三千放進(jìn)了褲兜。
起身來到村子邊緣站定,陳放注視著已經(jīng)成為廢墟的自家院子。
陳家是外來戶,在小巫村住了十年。
這十年,編織了陳放太多回憶,也埋葬了陳放的父母和爺爺。
都重生了,也沒能再看他們一眼。
閉上眼睛,記憶順著時間長河逆流而上,關(guān)于小學(xué)三年級到高三的回憶紛至沓來。
良久,睜開眼,陳放還沒能從恍惚中退出來,但還是接受了自己已經(jīng)重生的事實。
嘆了口氣,陳放并沒有走進(jìn)廢墟,而是邁步進(jìn)了隔壁院子。
從昨天晚上開始,他就暫住到了隔壁。
成熟的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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