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忽又是五日,莫相安正在房內(nèi)收拾行李,渡遠(yuǎn)斜躺在太師椅上,嘴里不停嘟囔,“總歸還能再住上一天,何必著急于一時?”
他在靈隱門過得滋潤,頗有些樂不思蜀的味道。
莫相安戲謔道:“渡遠(yuǎn)大師沒必要非要和我一起走的,憑著尊師苦智禪師的面子,靈隱門上下難道還會趕你不成?”
“什么話?貧僧是那么沒有義氣的人?必要保你安全無恙才好?!?p> 渡遠(yuǎn)從椅子上爬起來,一起幫著收拾行李。
晌午時分,一切收拾停當(dāng),二人便去向玄真子道長辭行。
一進(jìn)門就見玄真子手里拿著丹藥,手舞足蹈,喜形于色。
“一飲一啄,莫非天定?哈哈哈,有此一丹,丹道復(fù)興有望!”
見到莫相安與渡遠(yuǎn)進(jìn)來,玄真子收斂了幾分,只是臉上的喜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他將莫相安的丹藥還了回去,又從丹爐里拿了幾顆,分贈二人。
“此丹你們好生煉化,不消一年半載必至騰云!”
玄真子說得斬釘截鐵,二人聽了均面露喜色,對著玄真子深施一禮。
“說起來是貧道要謝你,當(dāng)不得你如此大禮。罷了,罷了,總歸是機緣天定。”
“晚輩是來向前輩辭行的!”
“嗯。”玄真子點點頭,“你是一個機靈的,有些事情你應(yīng)該想得清楚。
你身負(fù)大氣運,不會那么容易身隕,不過靈隱門上下兩百多人就不一定了。還望你莫要對榮兒心生隔閡才好?!?p> “前輩這是說哪里話?前輩和大哥對我的回護(hù)之情,在下銘記在心,只怕沒有機會報答?!?p> 玄真子點點頭,他素來不將一些俗事放在心上,一門心思研究丹道之法。也就對自己唯一的弟子鄭榮另眼相看。
“榮兒能與你們?yōu)橛?,貧道心里欣慰得很。我也不留你,希望你今后能記得今天所說的話?!?p> 莫相安與渡遠(yuǎn)告辭離去。
二人沒有與鄭榮告別,騎上馬徑直出了靈隱門。還沒行得幾里,就聽得身后馬蹄聲響。
回頭去看時,正是鄭榮急匆匆地追了上來。
“賢弟不告而別,可是為兄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嗎?”
渡遠(yuǎn)打著哈哈,笑道:“貧僧也說莫兄弟這事行得差了,太過小家子氣?!?p> 鄭榮怒視莫相安,“賢弟把我瞧做何等樣人?若是瞧不起我,當(dāng)初何必與我結(jié)拜?”
莫相安白了渡遠(yuǎn)一眼,暗罵道:“你這和尚唯恐天下不亂,你何時勸阻過我?”
他向鄭榮拱手致歉,“是小弟做得差了,望大哥見諒!你我兄弟義氣,送不送原也一樣?!?p> 鄭榮哼了一聲,“走吧。”
“好嘞!”莫相安打馬欲行,就見鄭榮已經(jīng)一馬當(dāng)先沖了出去?!按蟾缛ツ??”
“送你去華嚴(yán)宗!”
莫相安一夾馬腹,緊緊跟上,“大哥萬萬不可!你一身系靈隱門的安危,怎可為我涉險?”
鄭榮道:“少啰嗦!你不是擅長卜算之道嗎?你給算算我此行吉兇如何?”
鄭榮本就隨口一說,哪知莫相安卻較了真。他從馬下取過龜甲卦圖,便在路邊演算起來。
渡遠(yuǎn)還是第一次見莫相安卜卦,不由好奇地瞪大了牛眼睛,圍著莫相安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就見莫相安蹙眉低吟:“三星聚義,此卦上上大吉?”
算完莫相安自己先是一愣,不可置信的又飛快地掐算起來。
有分較:批陰陽斷五行,看掌中日月。測風(fēng)水勘六合,拿袖中乾坤。天聞若雷,了然今生前世。神目如電,看穿仙界凡間。天地萬物無所不知,陰陽八卦生死明了。
半晌之后,莫相安長出了一口氣,“大哥,渡遠(yuǎn)大師,此卦算來上上大吉!正所謂運來天地皆同力,合該我們兄弟大殺四方,修成正果!”
渡遠(yuǎn)與鄭榮聽了俱都大喜。
渡遠(yuǎn)不知莫相安卦算厲害,喜悅過后,又有些疑惑地問道:“莫兄弟,你可莫要拿好話來安慰我。貧僧雖然本事不濟(jì),斷沒有見兄弟為難,而棄之不顧的道理?!?p> 鄭榮道:“大師有所不知,賢弟卜算無雙,絕沒有不準(zhǔn)的。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要賢弟為你卜上一卦以驗真?zhèn)巍!?p> 渡遠(yuǎn)聞言有些心動,忙道:“既然如此,莫兄弟可會看相?”
莫相安得了好卦,此刻心里暢快致極,忙道:“略知一二,大師要我為你相面嗎?”
渡遠(yuǎn)嘿嘿笑道:“算得不準(zhǔn),貧僧可不給銀子?!?p> 莫相安繞著渡遠(yuǎn)仔細(xì)端詳,這不相看不知道,看得久了,只覺得渡遠(yuǎn)生得當(dāng)真丑惡。
額闊如盾牌,寬嘴闊鼻,濃眉大眼。別人是天庭飽滿,地閣方圓,他是三庭俱各飽滿,無一處不露佛家金剛型格。就這面相,掛在墻上都能辟邪。
相書有云:形相雖惡而心術(shù)善,無害為君子也。
莫相安觀看完畢,又問了渡遠(yuǎn)的生辰八字,還沒開始推算,先自吃了一驚。
“大師莫要拿我玩笑,你生于乾佑十四年?今年還只有三十一歲?”
“誆你做甚?貧僧相貌是顯得年輕,不過確實已經(jīng)三十一歲了?!?p> 莫相安懶得理會他,推算一番,張嘴就來,“大師五歲喪父,九歲喪母,十一歲后又有了依靠,想來應(yīng)該是拜入了廣濟(jì)寺苦智禪師門下……”
渡遠(yuǎn)越聽越是心驚,他這些事情便是苦智禪師都不甚清楚,何況他人?當(dāng)下對莫相安不由敬若天人,“貧僧以為占卜卜算之術(shù)早已經(jīng)失傳,沒想到莫兄弟居然得了真?zhèn)??快給貧僧算算,幾時成佛?”
莫相安又道:“三十一歲上得遇貴人,只需心懷坦蕩,大道之基可期……”
莫相安心口胡說了一句,假做狐疑低語道:“咦?大師這貴人莫非指的是我?算得不準(zhǔn),做不得數(shù),做不得數(shù),我且再推算推算……”
“做得數(shù)!”渡遠(yuǎn)一聲爆喝,嚇了二人一跳,“都大道之基可期了,怎做不得數(shù)?難怪貧僧一見莫兄弟就覺得親近,原來有緣法在這里。”
“既然大師覺得算得準(zhǔn),做得數(shù),對你的貴人還須心懷坦蕩才是,你且說說你有什么法寶藏在身上,不讓我知曉?”
“這個……這個……非是貧僧不肯說,實在關(guān)系重大,若是被人瞧了去,定生不良之心。我?guī)熞苍磸?fù)叮囑,勿得在人前炫耀?!?p> “還真有?”這一下不光是莫相安,連鄭榮也起了好奇之心。
“什么寶貝,說得如此鄭重?”
莫相安也道:“我們是外人嗎?我是貴人!”
渡遠(yuǎn)扭扭捏捏地從懷里掏出一顆珠子,“兩位兄弟千萬為我保密。”
“這珠子有何奇特之處?”
渡遠(yuǎn)道:“此珠名為定海珠,原有二十四顆,為燃燈古佛之物。如今也僅此一顆留傳于世?!?p> 莫相安心神大震,他不知道這定海珠是不是他后世所聽過的法寶。
當(dāng)即確認(rèn)道:“燃燈古佛之物?”
渡遠(yuǎn)點點頭。
“到底有何神異?你們兩個說得如此鄭重?”
“臨陣對敵,將此珠祭出,神仙也殺得。”
扁舟爭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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