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天眼,莫相安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被那女子困在了陣法之中。破除陣眼,他很快尋到了下山的路徑。
“哼,你也就欺負(fù)我看不見。不然小小的一座四象陣,如何困得住我?”
此時已經(jīng)晨光熹微,當(dāng)時困在陣中不覺得,脫困之后,莫相安只覺得又困又餓,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家中,睡他個一天一夜。
他還不知自己是因?yàn)橐恢遍_著天眼的緣故,法力消耗過巨,讓自己比平日要疲累許多。
等到反應(yīng)過來,虛脫得幾乎都已經(jīng)邁不開腿了。其實(shí)這也怪不得他,但凡有人生活在黑暗中七年,哪怕看到一點(diǎn)光亮,都會如同飛蛾撲火一般的。
好在他的茅屋已經(jīng)近在眼前,莫相安摸索著爬上床,立刻就昏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睡到天昏地暗,等到醒來時,莫相安起床伸了一個懶腰。嗅了嗅鼻子,聞到一股飯菜的香味,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了起來。
暮的反應(yīng)過來,他立刻凝神戒備,同時打開天眼,大喝一聲,“誰!”
就見黑白二氣,凝聚成一個人形,坐在床邊桌子上,不住地晃動著自己的雙腿。
“我以德報怨,怕你醒了餓著,把飯菜都給你做好了。你不感激也就罷了,為什么還兇巴巴的?”
“是你?”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正是拜她所賜,他才昏睡到現(xiàn)在。來人正是用陣法困住他的女子。
莫相安仍然戒備著她,手伸向床邊木杖。
那女子言語譏嘲道:“我若要?dú)⒛?,你現(xiàn)在焉有命在?”
莫相安苦笑一聲,“姑娘說得有理,是我多心了。我聽姑娘昨日所言,姑娘似乎認(rèn)識魏叔?”
“昨日?呵呵,你怕是不知道你已經(jīng)睡了多久!我守了你兩天兩夜,就想等你醒了和你一較高低?!?p> 莫相安也吃了一驚,此時肚子也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當(dāng)即也顧不得追問女子與魏叔的關(guān)系。
又怕重蹈覆轍,法力耗空暈死過去,趕緊閉了天眼。對女子方向一抱拳,來到堂屋餐桌旁坐定,吃起飯來。
吃罷飯,莫相安舊事重提,“姑娘是誰?與魏叔是何關(guān)系?”
“魏東來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少啰嗦,如今你也吃飽了,我們再比過?!?p> “我與魏叔朝夕相處,從未見過他害過一人……姑娘是不是有些誤會?”
女子像踩著尾巴的貓,騰地就從椅子上站起,“魏東來就是一個十足的偽君子,做壞事的時候難道還要和你說嗎?”
莫相安氣急,魏叔在他心里如師如父,怎能讓人輕易折辱?
莫相安一拍桌子,霍地站起身來,大聲喝問,“姑娘這話說得不明不白,還請姑娘明示,若真是魏叔錯了,我替他一力承擔(dān),若是姑娘憑空誣陷,我可饒不得你!”
女子恨恨地盯著莫相安,怒罵道:“你們師徒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都是吃干摸凈了,就翻臉不認(rèn)人?!闭f完便摔門而出。
莫相安被罵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摸了摸嘴角的油漬,似乎又覺得女子好像沒有罵錯。心里暗暗有些后悔:我應(yīng)該先問問她與魏叔到底有什么恩怨糾葛的。
這女子聲音婉轉(zhuǎn)清脆,想來年齡不會太大,就是不知她相貌如何。聽她說話的語氣,似乎魏叔當(dāng)真做了什么對不起別人的事。也不知道她是苦主本身,還是為他人出頭?
莫相安越想越是自責(zé),他五六歲就被魏東來帶在身邊悉心教導(dǎo)。對于自己的親生父母只有一些零星的影像,也不知道父母到底是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呢?還是將他遺棄了。
所以他對魏東來的孺慕之情已經(jīng)深深地刻到了骨子里,就像小孩子對父親的感情,那都是又愛又敬又怕的。
如果那名女子真的是魏東來的仇家,他自然有責(zé)任化解這一段仇怨。
莫相安一念及此,正想出門去找尋那名女子問個清楚明白。門外就傳來了敲門之聲。
“有人在家嗎?”
聲音陌生,莫相安確定自己沒有聽過。
他推門而出,問道:“你們找誰?”
來人一男一女,男的長身玉立,錦衣華服,神態(tài)謙和有禮;女的姿容極美,渾身上下散發(fā)著一股冷若冰霜的氣質(zhì)。二人背后都背著一柄長劍。
“在下華嚴(yán)宗吳渥,這是我的師妹呂丹。我們奉師尊之命,特來請莫先生往華嚴(yán)宗一行。”
莫相安皺眉,“華嚴(yán)宗?”
“正是!”
“山野村夫孤陋寡聞,識不得什么華嚴(yán)宗,兩位請回吧。”
莫相安說完,返身關(guān)好房門,以木杖探路,信步走出院子。他自己還有事情要處理,哪有閑功夫搭理不相干的人。
吳渥驚詫,他沒料到莫相安會拒絕得如此干脆,還想要說什么,不想師妹呂丹轉(zhuǎn)身就走。
“師妹……”吳渥看了看莫相安離去的方向,愣在原地半晌,跺跺腳還是決定先將師妹勸回來再說。
“師妹,你可說過的,出來之后一切都會聽我的吩咐?!?p> 呂丹給了吳渥一個白眼,“人也見了,不過就是一個欺世盜名、齷齪不堪之輩,帶回去沒得臟了華嚴(yán)宗的地方。”
吳渥撓撓頭,也不知道怎么解釋,“師妹言重了……”
“哼,言重了?這等人的心思最是齷齪不堪,我一眼便看穿了。他玩的就是欲擒故縱,坐地起價的把戲,說不定此時他正等著我們回去請他哩?!?p> 呂丹嗤笑一聲,又道:“我還未開口,他便知道我們是兩個人……呵呵,他以為故意裝瞎,我們因此會高看他一眼么?他這套小把戲也就騙騙無知的村夫罷了?!?p> 吳渥呵呵笑了一聲,附和道:“師妹蕙質(zhì)蘭心,慧眼如炬,再厲害的滑頭也逃不過師妹眼睛。不過若是現(xiàn)在回去,師傅那里不好交待呀。不如我們還是請他回去,由師傅他老人家定奪可好?”
呂丹皺眉,想著師傅的嚴(yán)命,心里著實(shí)有些犯難,“我可不愿低三下四求他……師兄你也瞧見了,他言語無禮,對我華嚴(yán)宗不敬,哪里有半點(diǎn)高人的風(fēng)范?”
“我去求?!眳卿讚u頭笑道。
一頓好勸,呂丹終于點(diǎn)頭。
小河村不大,二人找了一會功夫,便遠(yuǎn)遠(yuǎn)地瞧見莫相安以木杖探路,往河邊而去。
兩人對視一眼,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莫相安出門之后就起了一卦,往西北方向一百五十步,再向正北一百步,尋人必有著落。所以趕緊按照卦象顯示的方向來尋。
小河村的地形他還是十分熟悉的,走起路來風(fēng)風(fēng)火火,沒有半點(diǎn)眼睛看不見的樣子。
這一幕落在呂丹眼里,讓她更加確定莫相安就是一個騙子。
莫相安可不知道這些,他現(xiàn)在一門心思只想找到那名女子。在河邊停住腳步,莫相安喃喃自語:
“按照卦象顯示,人應(yīng)該就在附近才對呀?”
“姑娘?姑娘?”莫相安喊了兩聲,沒有絲毫回應(yīng)。
“還請姑娘隨我回去。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姑娘?!?p> 周圍仍然靜悄悄的。莫相安無奈之下,只能念訣開了天眼,環(huán)目四顧,就見一團(tuán)白色的影子,一頭往河里栽去。
“師兄快救人,有人跳河了……”身后傳來驚呼之聲。
莫相安來不及多想,幾步?jīng)_上去,就跟著跳了下去。
入水之后,他才想起自己根本不會水。別說救人了,自己就先手忙腳亂“撲騰”起來。
他隨著河水浮浮沉沉,河水嗆進(jìn)肺里,讓他幾欲暈厥,即便如此他卻始終不忘尋找那女子的身影。
小河其實(shí)并不太深,中間還多有沒有淹沒的小島。莫相安隨著水流往下,終于在一座河中島立住了腳步。
“嘔……”他雙手撐著膝蓋,不住往外吐水,狼狽不堪。
“咯咯咯。”河岸上響起少女清脆的笑聲,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