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變之路確實不像路易斯最初預想的那樣容易。
在率領(lǐng)兵士殺入拉提夏皇城的內(nèi)城之后,路易斯的隊伍已經(jīng)遭遇了多次抵抗。手下這些忠心耿耿的從龍之臣,可能確實能力上有所缺失。從紀念館拿走的圣物,也有不少難以發(fā)揮作用。
只是擊敗一些外圍的六等水平的守軍,這些人都需要花費很大力氣。如果面對真正的七等能力者,一定是場死戰(zhàn)。
“陛下,阿德萊德大人傳來消息,他已經(jīng)攻破了外圍四門中剩余的三門,將要從北門攻入,與我們在決戰(zhàn)地點匯合?!?p> 難得的好消息,讓路易斯稍微松了一口氣。
在全軍的前進遭遇了兩三次阻礙,并且小有損失之后,身邊的這些兵士士氣有些回落。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為了勝利之后的美好愿景才士氣高漲的這些人,并沒有為困難做足準備。
路易斯自己似乎也沒有。
只要與最初的計劃有所偏差,路易斯都會感到焦躁不安。他不喜歡變數(shù),不喜歡事情突然來到自己并不熟悉的情況,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歡不確定。他緊張地思考著,為什么會遭遇如此抵抗。更重要的是,為什么是以如此形式?
內(nèi)城至少有兩名七等能力者,路易斯已經(jīng)做好了首戰(zhàn)即決戰(zhàn)的準備,卻沒有看到他計劃內(nèi)的畫面。
假設(shè),忠于拉提夏王的強大能力者確實在皇城里,他一定早已確定了路易斯一黨的位置,也能探查到這邊的實力,但卻始終按兵不動。
分兵兩路,讓他首尾難顧了嗎?還是說......
路易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如果那名七等,始終守護在拉提夏王的身邊,那么最終的決戰(zhàn),就在王座之下。
現(xiàn)在遭遇的這些抵抗,很有可能就是消耗與試探。他的父親拉提夏王并非毫無準備,也沒有驚慌失措,完全做好了背水一戰(zhàn)的準備。
而更令路易斯感到疑惑的是,皇城的內(nèi)城,幾乎沒有見到他的兄弟姐妹。
想象中俯首跪地、擁立新君的畫面沒有出現(xiàn),當然也沒有遇到其他皇族的抵抗。內(nèi)城太安靜,太安靜,安靜到讓路易斯感到恐懼。
那些人不應該不在這里,沒有情報顯示有大批皇族搬離皇城。他們難道已經(jīng)聚集到王座之下了嗎?
路易斯沒有再想下去,事在人為,事在人為,繼續(xù)前進!在王座之下血戰(zhàn)一場!勝者為王!
被路易斯認定為戰(zhàn)場救星的阿德萊德,自己也很奇怪,為什么現(xiàn)在他正在把圣劍的劍鞘當做鋤頭,像傻子一樣刨開皇城的地面。
“加油,加油?!敝芘嘁阍诟浇业搅艘粔K大小合適的雕像底座,當做自己的凳子,看著阿德萊德辛勤勞動,敷衍地加油。
阿德萊德再有不滿,也不敢多說哪怕一句話。他努力用劍鞘刨開無比堅實的合金地面,翻開里面復雜的電路網(wǎng)絡(luò)與納米機器人,再把碎掉的大理石地基打碎丟出來。
這樣的工作對于能力者來說不算困難,只用了幾分鐘,阿德萊德就聽到了一聲金屬相撞的脆響,帶著漫長的回聲,震得阿德萊德耳膜欲裂。
“好好好,這么快就挖到了,真是一把好鋤頭?!?p> 周培毅站起身,湊到阿德萊德挖出來的那個洞向內(nèi)看,果然看到了他預想中的東西。
金黃色,這是沒有經(jīng)過銹蝕的黃銅的顏色。在這比起一般黃銅要堅硬的多的金屬上,刻下了無比密集的銘文與回路,仿佛是電子元件的電路一樣,供深埋在地下的能量不斷穿行,形成特殊的能量場。
就像是卡里斯馬大帝在索美羅宮地下深埋著的青銅巨樹一樣。
拉提夏城的皇城修剪于太陽王時期,這些埋在地下的黃銅回路,也一定是太陽王的杰作。和卡里斯馬大帝幾乎同時期,但結(jié)果卻大相徑庭。
太陽王成功了,至少成功了一時,獲得了遠超其他七等能力者的壽命。而卡里斯馬大帝卻沒有。
“大人,這是什么?”阿德萊德問道。
“世界樹,當然只是劣質(zhì)的贗品?!?p> 阿德萊德震驚又疑問,卻沒有辦法再問下去。周培毅把他推開,獨自靠近洞口,俯下身,用手撫在黃銅表面的回路上。
仿佛打開了全新的視野,被固定在回路上的能量,其流轉(zhuǎn)的方向馬上在“萬象流轉(zhuǎn)”的能力之下,納入了周培毅的統(tǒng)治范圍。
他看到了,看到了整個皇城之下的巨大網(wǎng)絡(luò)。
像這樣的黃銅回路,就像是大樹的根系,在整個城市下不斷蔓延,深深植根在地脈之上。最為異樣之處,周培毅感受到這些根系仿佛有生命,還在有意識地繼續(xù)深入地下,不斷成長。
如此龐大的根系,吸取了無數(shù)能量。無數(shù)回路如同編程一樣將這些能量組成了復雜的能量場,而這些能量場又在地下組合成了環(huán)環(huán)相扣、互相依托的強大地脈能量。
這是最強的“圣物”,不斷成長,宛若活體。這是太陽王留給自己后人的,最強大的依仗。只要擁有這東西的控制權(quán),就能在這塊土地上擁有近似于神明的強大實力。
但終究不過是贗品。
無論是維爾京的藤蔓,卡里斯馬大帝的青銅巨樹,還是在拉提夏皇城地面之下的這些黃銅根系,本質(zhì)上,都不過是對于世界樹的解讀與模仿。
世界樹是神教騎士團徽章上的紋樣,是他們對于這個世界底層規(guī)則的解釋。
所有星系都是世界樹的根系,恒星與大地,都是世界樹的枝干用以獲得能量的分支。它們的任務,就是誕生生命,培育意識。所謂能力者,就是神明的果實。
之所以七等能力者會遭遇天妒,不過是因為果實到了成熟的時候,要么自然從樹枝上跌落,要么被天理采摘。
所以,瓦盧瓦才會那樣絕望。
如果世界可以被這樣的理論所解釋,那這就是個被囚禁起來,封閉起來,不斷生長也不斷被采摘的果園,所有的人類都是果園里被享用的貢品。
有人想要成為享用一切的人,有人想要打破囚籠,而有人只有絕望和貪婪。
周培毅已經(jīng)找到了回路之上的節(jié)點,這些復雜的根系必須伸出地面,才能向中心的主干提供能量。主干,就在王座之上,在拉提夏王的控制下。
周培毅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還有不少活要干呢!阿德萊德先生,我們?nèi)ハ乱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