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清攻擊自己的人是聞達的時候,李巨氣的火冒三丈:“這不是我的好兄弟嗎?好,太好了!狗雜碎,我宰了你!”發(fā)了瘋似的搶攻聞達三劍,李巨刀法劍法皆精,內(nèi)力比聞達強不少,臂力更勝幾籌,這三劍逼得聞達連連后退。聞達心里發(fā)虛,轉(zhuǎn)身就跑,李巨緊追不舍,小五及時趕到一刀將其逼開。
聞達回轉(zhuǎn)過來,二人合力夾擊李巨,這二人雖然沒有合作過,但一個在戰(zhàn)場上作戰(zhàn)經(jīng)驗無人能及,另一個私打斗毆經(jīng)驗豐富,二人配合起來真可以說天衣無縫。
李巨明明比這二人厲害的多,但左支右拙被二人壓著打,聞達見一旁的雪地顏色比別的地方深,便知那是一個雪窩子,他立刻給小五打眼色,小五會意,二人合擊李巨。
李巨倒退幾步一下子跌入雪窩,這里原本是爛柿莊取土燒磚的地方,又在下風向,四周的雪都吹到了這個地方,一丈深的積雪,李巨掉進去就沒頂了,再想爬出來,上面就是小五和聞達的刀劍。
小五的部下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情況,十幾支長槍指下來,聞達對李巨喊道:“李巨,你抬眼瞧瞧,明晃晃的槍尖對著你,再不投降一聲令下將爾戳成篩子!”
李巨沒吱聲,聞達望向小五,征求他的意見。小五把刀收起來,說:“他不出來就讓他在雪窩里涼快一會兒!”
半個時辰之后,眾軍士把李巨拖出來的時候,這廝已經(jīng)凍得只剩了半口氣。宋師帶著一百多弓箭手躲在高處壓制親軍衛(wèi)隊前進,但朝廷對箭鏃的控制十分嚴苛,私鑄箭鏃是重罪,擁有五百支箭以謀逆論處是要滅九族的,因此宋師這一百多弓箭手,每人不過十來支箭,一會兒便耗盡了,反被封不遺的親軍射死不少。
宋師見勢不妙要跑,剛上馬就被紀許一箭射中了大腿,又抵抗了一陣被刀架脖項生擒活拿。
宋師被五花大綁押到眾人面前,這小子還不服氣,冷笑道:“你們別得意,封不遺死定了!你們這些雜碎等著陪葬吧!”
紀許冷哼道:“哼哼,做你的白日夢吧,我們趙都尉已經(jīng)繞道前去支援封將軍了!”
“趙遵?”宋師更加放肆的笑起來,“前面莊子被下了蠱,只要進去必死無疑!殺了封不遺,繞上一個趙遵,我賺大了!只可惜不能親手摘下他們的腦袋,不知劉衡看到他們尸體時會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小五沖上去一腳將其踹翻:“白眼狼,吃朝廷的穿朝廷的,過著神仙般的日子反過來詛咒陛下,真該把你千刀萬剮嘍!”
紀許攔住了小五:“趙都尉是甚樣人!早就識破了你們的毒計,宋師你真是既可憐又可笑!”
“不可能……你們騙我!”
“把這個白眼狼拖下去!”小五一聲令下把拼命掙扎的宋師拖了下去。
“紀兄,封將軍和趙兄弟他們……他們沒事吧!”小五心里沒底。
紀許對趙遵無條件的信任:“放心,趙都尉從沒讓我們失望過,他說能救封將軍就一定行,我們安心在莊外等著他的消息?!?p> 黑袍人瞪著趙遵好一陣,突然收起了九節(jié)人骨鋼鞭,他判斷的沒錯,封不遺尚有一戰(zhàn)之力,趙遵加入之后自己沒有勝算,拖下去局面更無法收拾。
“小朋友,你很不錯!后會有期!”說罷帶著手下躍過莊墻向北而去,趙遵不失時機的嘲諷他道:“老朋友,北方是望不到邊的雪原,凍死勿怨!”
封不遺強撐了半個時辰,終于脫力坐倒在了雪地上,“叔叔!”趙遵急忙上前。封不遺吼道:“別過來,我中了巫毒!”
趙遵還是上去扶起了封不遺:“叔叔放心,我是有備而來,這蠱我能解!”
封不遺一愣,然后笑了:“你小子身上發(fā)生什么我都不稀奇,這個莊子全都被下了蠱,已經(jīng)死了一千多人了,地窖里還有不少人活著,你帶的解藥夠嗎?”
趙遵撓了撓腦袋:“我沒帶藥來。”
“臭小子,你耍叔叔呢!”
趙遵道:“我有辦法保證大家身上的巫毒不再加劇,解除巫毒需要一個高人來幫忙!”
“大喘氣!”
趙遵將林聰?shù)葞孜淮蠓驈牡亟牙锖傲松蟻?,向他們要了一些藥材,爛柿山上盛產(chǎn)草藥,趙遵配了足夠量的壓制巫毒的藥讓莊戶們依量服用,巫毒得到了抑制。
然后趙遵寫了兩個字條用強弓射出莊外,小五他們依照趙遵的指示分頭辦事。十天之后宋師和李巨被押到了洛陽,二人終究沒能逃過廷尉府大牢。
一間特制的審訊房中,三條鐵鏈分別拴住宋師和李巨的兩條腿和腰,他們可以在一個特定區(qū)域內(nèi)自由走動。兩天后的早上,皇甫嬰和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來到大牢中。
“皇甫嬰,你還真是條忠犬!劉衡讓你來了結(jié)我嗎?哼哼,來吧!做了鬼我也要夜夜纏著他!”宋師豁出去了,對皇甫嬰惡語相加。
皇甫嬰輕嘆一聲:“我不是來殺人的,陛下讓我來問一問,你為什么反叛天子?”
“休要啰嗦,要殺便殺,我一語皆無!”
皇甫嬰道:“年輕人,火氣別這么大,想死還不容易!可要將你的罪行公之于眾的話,連你父祖的墳墓都得刨了!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對宋家的列祖列宗!”
“這……”宋師是個有血性的人,敢作敢當,早抱了必死之心??梢嬉驗樽约壕蛄俗鎵灒@種代價宋師接受不了。
“劉衡不怕自己的丑行公開,我有什么不敢說的!”
皇甫嬰道:“那你不妨說說皇帝的丑行,讓我聽聽!”
“說就說,我先祖原本是義軍首領,后被劉元篡奪了位子,劉元畏懼我家先祖的威望給他下了慢藥將他害死!劉家得了天下,手段卑鄙令人惡心!這也就罷了,還假惺惺的封個空頭公爵,實則暗中監(jiān)視打壓我們宋家。我的祖父。父親郁郁不得志,皆英年早逝!這都是劉家父子造成的,我向他們尋仇有什么錯?”
皇甫嬰道:“你今年還沒四十歲吧,這些舊事是什么人告訴你的?”
“這個不用你操心!我看過宮中的密檔,是做不得假的!”
皇甫嬰道:“是中行鄢的人給你看的吧!你是豬腦子啊,這個大奸之人的話你都能信?為了自己的一點點委屈就輕信他的挑撥?”
宋師冷哼道:“劉家得了天下,全是他一家之言,他說什么我都不信!”
那個白發(fā)老者突然開口道:“你說你家太祖翁不是病死,而是被毒死的?”
“不錯!”
“你驗過嗎?”
“驗……驗過什么?”
老者道:“宋家先翁的尸骨就埋在京郊,有沒有中毒開棺一驗便知!你這個蠢東西,寧肯相信敵人的挑唆也不愿意去求證,不是中行鄢手段多高明,而是你這家伙別有用心,借題發(fā)揮罷了!”
“你……你是何人?”
老者道:“老夫華慶,當年與你先祖一起起兵,與先帝在一口鍋里吃過飯!”宋師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哼哼,我們共同起事掃平亂世才過去五六十年,很多當年的老兄弟還建在,你有困惑不去找親近的人,反而相信敵人!還在這兒大放厥詞,當真是不孝!宋公忠誠信義你不學半分,專學陰險狡詐!你家先祖年輕時曾被前朝官府關(guān)押了八年,因此患上肺疾,后征戰(zhàn)多年肺疾越發(fā)嚴重不能騎馬,這才讓賢給先帝。宋公去世的早,可他的老伴龐氏卻多活了三十多年,養(yǎng)育了你祖父,帶大了你父親,宋公如何染疾,如何托孤,她親眼目睹,可曾說是先帝加害?”
“我……沒……”
“你怨恨朝廷無非是沒給你官做!宋公臨終前當著我們這些老兄弟的面懇求先帝不要給宋家子孫官做,讓他們安分做個富人。他老人家多么睿智,不讓你們家卷入是非圈,保宋家萬世無憂!可你這個不孝子不能領會一個老人的良苦用心,把保護當成束縛壓制,蠢!蠢不可即焉!”
宋師徹底蒙了,華慶嘆了口氣:“你終于如愿毀了宋家,你滿意了?給人家當槍使,得意吧!”
“不……你一定在騙我!”
華慶嘆了口氣,對皇甫嬰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廝還不知悔改!皇甫大人,老夫已經(jīng)仁至義盡算對得起宋公當年之恩了!”
皇甫嬰道:“陛下會給宋師一個體面,還請華老先生跟幾位元老們解釋解釋!”
華慶道:“承蒙陛下護佑,讓我們這些老家伙頤養(yǎng)天年,還有什么可說的,給陛下添麻煩了!”說著搖頭嘆息著離開了。
宋師剛剛還自認為是為祖復仇的好漢,這會兒變成了恩怨不分的蠢貨,這種反差令他的徹底頹廢了。
皇甫嬰一指李巨:“再說說你,李巨你不好好在豫州當個地主富翁也跑來找死?”
李巨冷哼一聲:“我爹是封不遺設計害死的!這可不是匈奴人挑唆,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李家為大周守邊數(shù)十年,我爹落得這樣的下場,我恨!”
皇甫嬰道:“你小子顛倒是非的本事比中行鄢也不差!李家是漁陽豪族,多少年來強征土地,截殺過往的胡商,竊取了多少財富?你們與匈奴左賢王部暗通款曲,為了得到太守的位子,不惜引匈奴大軍進犯漁陽,致使兩任漁陽太守和數(shù)千守軍為掩護百姓撤離而戰(zhàn)死!最后你父如愿坐上了太守的位子,他變本加厲亂殺東胡人冒領軍功,爾不知朝廷多年來一直聯(lián)絡東胡共同對付匈奴?這些親者恨仇者快的壞事都是你那個好爹干的!后來他的丑行被朝廷的密探偵知,他便行殺人滅口之舉,最后漁陽內(nèi)憂被匈奴人獲悉,他們集結(jié)五萬大軍來犯,而你爹卻欲攜家眷逃跑,在路上被封將軍攔截。封將軍仁慈給了他二個選擇,一是戰(zhàn)前斬首祭旗振奮軍心,人必須死還要連累李家的聲譽,二是以太守身份做餌吸引匈奴主力,他還是要死,但可以保全李家的基業(yè),他當然選擇了后者!這樣你才能活著,你的族人才能遷到豫州繁衍生息。以乃父的所作所為陛下能給你個郎官算開天恩了!你卻嫌官小不干,哼哼,你只是不知好歹??!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陛下十天前便下旨滅了你滿門,你爹算白死了!”
“不……!”
皇甫嬰揮揮手,獄卒送來了一壺毒酒:“陛下有好生之德,你們愿意茍活大可以把牢底坐穿,不要臉的活下去。當然長痛不如短痛,自行了斷就喝了它吧!”說完皇甫嬰走到門外對獄卒交代了幾句。
當晚宋師和李巨的尸體被運出了大牢,拉到城外草草掩埋,再沒人關(guān)心他們真正的死因。